黑霜殺五
求助羅永剛是很不情願的一件事,因爲總覺得這個的眼睛就像X光機一樣,無論跟說話還是單純看着,只要自己心裡有那麼一丁點的鬼,總感覺好像能被他****到似的,雖然通常都是自己多心了。
而隨着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尤其邵慧敏那件事時他來找,跟他說話時心跳會不知不覺地加快。這一點狐狸也應感覺到了,否則醫院時他不會說羅永剛是個麻煩。一個細心又比別看得多且好奇心更加強烈的,必然是比較麻煩的。好一直以來,儘管有時他看着的眼神有些耐尋味,但始終並沒因此深入追究過什麼,想來也是因找不到什麼明確的證據來證明跟他接觸的那些奇怪案子有直接關聯,於是只能沉默吧,太過詭異的東西,如他這樣謹慎,必然不會隨便妄下結論。
他接到的電話一點也不意外,只說了句:真巧啊,說曹操曹操就到,剛還跟同事說起手頭有一命案又跟認識一姑娘離得很近,如果不是認識那麼多年,都得懷疑她是不是個連環殺手了,怎麼那麼多命案裡都能看到她跟羣衆演員似的裡頭扎一腳。
跟他半開玩笑說,您不知道是天煞星下凡麼。
他沉默了一陣,回答:那得去廟裡多燒燒香了。
爲什麼?怕常河邊走,總會溼到鞋麼?問。
他朗聲笑笑:哈哈,開個玩笑。
跟他約第一民醫院內科病房見面。
因爲洪飛雖然沒受什麼傷,但精神受了很大的打擊,總是恍恍惚惚的,一句話也不肯說。而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好收留警局,所以就醫院裡安排了個房間讓他住那裡,想等他恢復點了再問問他命案發生時家裡的狀況。
“這樣做對於一個剛失去了雙親的小孩是不是太殘忍了?”見到羅永剛後忍不住問他。
他看了一陣後搖搖頭,對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他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
“難道就沒有別的線索可以先查起來麼?”
他有點欲言又止,隨後再次搖了搖頭,點燃一支菸把話題扯開說了句:“對了,關於劉曉茵那案子,最近有了新的進展,想知道麼?”
“想啊。”當然想。
“通過DNa鑑定,正式結論出來,半年前被們發現但遲遲無法找到兇手是誰的那具屍體,正是被劉曉茵所殺的那個男的外甥。所以設法他家和他公司進行了一番搜查,之後找到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
“證據。一些是死者挪用他外甥公司款項填補自己資金漏洞的證據,還有一些是他作假的合同,用了他外甥的章印和簽名。也有證據顯示他外甥失蹤前的最後時間,應是同他一起的,所以種種跡象可以看出,他就是殺那男孩的兇手。”
“親舅舅……用那麼可怕的手段殺死了自己的親外甥……”
“他還家弄了很多香燭****,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可能都是心虛準備燒給那男孩的。但是沒想到會半年後被一個素未謀面過的女用幾乎相同的手法殺了自己。真有點報應不爽的感覺。”
“報應麼……”
“但劉曉茵到底爲了什麼原因而要殺了這個男,卻沒辦法再調查出來了,他們間實是沒有任何瓜葛。總不見得是……”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下。
立即追問:“總不見得是什麼?”
“總不見得是冤鬼上身,找自己舅舅報仇吧。可巧她是停放那男孩屍體的殯儀館工作的。”說着他噗的笑了聲,搖搖頭:“看說的,查案子查到這份上也真夠可笑的。”
“這也間接說明案子有多古怪吧。”
他看了一眼,點點頭,隨後似乎猶豫了下,然後從一袋裡取出個信封,遞給:“當初看到時一直考慮到底要不要交給,後來想想,還是複印了份,給看看。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什麼?”接過打開,聽見他道:“是劉曉茵屍體旁見到的,應該是她的遺言,但不清楚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知道麼?”
一聽心跳再次加快起來。迅速從拆開的信封裡倒出一張紙,就看到紙上覆印着一張小小的皺巴巴的紙片,紙片上只寫了四個字:寶珠救。
“是什麼意思,知道麼?”這時羅永剛再次問。
故意對着紙多看了兩眼,以免同他視線接觸時暴露心裡的情緒,隨後穩了穩呼吸,道:“她可能是受不了被當做罪犯被看押起來,所以纔想求助別。而她醫院唯一比較熟的是。”
眼角瞥見他對着看了會兒,點點頭。“也有可能。”
於是用力嘆了口氣:“可惜她****了,如果她情緒可以穩定下來,安靜等到們調查結束,也許可以協助這兩起案子得到圓滿的破解。”
“是的,太可惜了。”
一句話令倆彼此都沉默下來。過了會兒,他見一直隔着門上的玻璃窗朝病房裡看洪飛,就對道:“知道的,按照規矩,不應該帶來看他。”
“是的。真太謝謝了……”
“不用客氣,也是考慮到也許見到熟能緩解一下他的情緒。說起來……他們一家是最近才搬到家隔壁的麼?”
“是的,差不多也就半個月不到吧。”
“們相處得怎麼樣,聽說他們夫妻倆總是吵架。”
“還好吧,他們也就是最近吵吵,夫妻間麼,難免的。”
“說得好像結過婚似的。”
笑笑。
“最近有沒有什麼比較可疑的去過他們家呢?”他再問。
聞着繚繞他身周的煙霧回頭朝他看了一眼,見到他那雙耐尋味的眼睛,立刻意識到他已經以他的方式開始了對的調查。“沒有,沒見到過。不過最近生意很忙,也有可能忽略了什麼。”
“倒也是。”他點點頭。隨後朝病房裡指了指:“他什麼也不肯說,想他可能看到了什麼,不然不會嚇成這樣。”
“是麼……真可憐……”
“幫個忙好麼,寶珠。”
“什麼?”
“想辦法跟他聊聊,看能不能有方法讓他對當時發生的狀況說出點什麼。”
“要代替去審問他?”
他笑笑:“這不叫審問,只是隨便問問。能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最好,不過通常對於這麼點大的孩子,不抱什麼期望。”
“那能讓帶他回去麼?”想了想,問。
他微微一怔:“帶他回去?”
“是的,到家,讓陪陪他。想他一個這裡一定又孤獨又害怕的。”
“不太可能,畢竟讓來這裡已經是違反規定的了。”
“是麼……”點點頭。
正要按照他的示意推門進去,卻見原本一直坐牀上一動不動發着呆的洪飛忽然回頭朝看了眼。隨後空洞的眼裡終於露出絲表情,他忽閃了下眼睛猛地朝牀上跳下來,張開手對着大哭起來:“姐姐!姐姐!!這裡好多要來抓啊!!要回家!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