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上觀察他,看他和女兒一起坐最可怕的“天地雙雄”,坐翻滾列車,過山車、海盜衝浪船……反正是什麼刺激就玩什麼……
喬小麥在旁邊,徹徹底底淪爲了陪襯。
因爲她膽小,畏高,不敢坐,小白便更是時時處處看父親的臉色行事。
“爸爸,我們坐這個好不好?”
“爸爸,我們坐那個好不好?”
“爸爸,我們去玩那個……”
“爸爸,我想吃這個……”
……
爸爸說這個是什麼,爸爸說那個是什麼……爸爸說這個可以,爸爸說那個不可以——
她嘰嘰喳喳,穿花蝴蝶一般,凡事都問爸爸的意見。至於喬小麥,她已經不問她了。昔日掛在嘴邊的“麥姐”二字,已經徹底被“爸爸”二字取代了。
喬小麥在休息區看着父女二人在高聳入雲的“天地雙雄”上面直來直往,尖叫,歡笑……看着小白像任何別的孩子那樣高高地坐在父親的脖子上,哪裡熱鬧便往哪裡鑽,一個勁地喊:“爸爸,高點……再高點……我看不見……嗯,看見了……”
喬小麥心底無限的酸楚。
生平第一次認真體會到一種吃醋的滋味——是的,她在吃醋。
她從未如此妒忌易向西——
彷徨,恐懼,不安,失落……這是量的積累到質的變化……她明白,自己在失去樑小東之後,很快,又會失去小白。
這一切,全部在易向西的算計之中。
而他,有冰冰等着;
有錢。
有勢力。
有女兒。
有兄弟。
易向西,他什麼都齊全了。
至於她喬小麥,必將再一次一無所有。
本來,她都答應冰冰,徹徹底底和易向西了斷恩怨,但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並非是她想了斷就能了斷的。
你想想,就連你的愛情和婚姻,就連你是否和一個男人分手,就連你唯一的女兒的去向……都完全由他掌握了——你的生活還能怎樣繼續下去?
早就對他淡去的仇恨,再一次死灰復燃。
易向西,你以爲我還會像當年那樣傻傻的等死嗎?你以爲我還會像當年那樣等到你將我害得家破人亡還束手無策嗎?
已經被人宰割過一次了,第二次還只能任人魚肉?
可是,她已經疲倦得不想表露出任何的情緒了,只是默默地跟着那對歡笑的父女,就像一個多餘之人,失去了心魄,茫然無措地傀儡。
一直到易向西的家裡下車,晚風吹來,她才慢慢清醒。
湖心一角,假山飛瀑,雪白水花從高處濺下,巨大的山石一面全是青苔水草,湖心的小石灘上,兩隻高腳白鶴走來走去,姿態十二分的優雅動人。
因爲小白特別喜歡這小湖,易向西爲討她歡心,下了大功夫,不但新裝修擴大,還增添了好幾種珍貴動物:黑白天鵝,長嘴子的鵜鶘,一對紅黑色的鴛鴦,甚至樹樁邊還有一紅一綠兩隻懶洋洋的鸚鵡……
毫不誇張地說,易宅對於小孩子來說,真不啻爲神仙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