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紅陽初生。所有的弟子都已早早起牀,去往了神行腹地。
楚天秋和尹都武注視着眼前飛仙峰山壁上開出的一道尋常小門,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尹都武將靈力灌輸到腰牌之中,腰牌頓時發射出一道紅芒,尹都武將紅芒射向小門上方掛着的鏡子上,隨即兩人站立的地上突然光芒涌動,將兩人的身形盡數包裹其中,兩人眼前一花,便出現在了一個隧道之內。
神行腹地在飛仙峰山體正中,自山腰處層層而上,但飛仙峰佔地極廣,足有幾百萬頃,自這隧道中到神行腹地,足有幾十上百里,要是徒步行走,只怕不知要到何時。但好在隧道之中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傳送陣法,足有幾十之數,當下楚天秋和尹都武便傳送了過去。
陣法的另一端在一片約莫千平的石室之中,這裡空空蕩蕩,並無一物一人,只有滿滿的陣法符號,閃爍着各色瑰麗的光芒,石室的邊緣,有一階階石梯鑿壁而建,蜿蜒而上。
兩人並未說話,出了石室,藉着光明球發出的光亮,順着隧道方向向裡走去,漸漸地,一個偌大的石室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與其說是石室,倒不如說是一個山體中的廣場更爲合適,一眼看去,倒是與楚家的地下密室頗爲相似,但無疑要大得多。
此刻偌大的石室之中,大約有一百多人,雖然人數衆多,但每人仍擁有幾百上千平的修煉空間,彼此之間,也不覺得絲毫擁擠,當下兩人邁步走了進去。
兩人剛一進來,便有一人走了過來,此人大約二十歲,中等身材,面帶笑容,看上去有些文質彬彬的模樣,對兩人一拱手道:“兩位也是未能加入幫派的新弟子吧,以後你們便在此地修煉吧。”
楚天秋上下打量了這人,並未答話,笑着一點頭,然後徑直朝石室的中間走去。
那人見狀,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盡,換上了一副忐忑的神色,他跟在後面,試探地道:“兩位少爺前來第一層,可是有什麼事情麼?”
楚天秋聽見“少爺”二字,回頭瞥了他一眼,皺了皺眉,他沒有想到其竟然會是這種反應,隨即一想,又釋然了,估計他們是見楚天秋和尹都武這般的少爺來這邊鬧事見得多了,這才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楚天秋仍是沒有答話,大步向中間走去,這時,正在第一層修煉的衆多弟子都是睜開了眼,無論老弟子還是新弟子,都帶着些忐忑與憂慮,看着兩人,有的甚至緊張地站了起來。
楚天秋將衆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一時間心中是有些同情,又有些憤怒。片刻間,楚天秋已然來到正中,他移動腳步,環顧了石室一圈,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然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毫不畏懼,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師兄、各位同門不必驚慌,在下楚天秋,乃是縹緲殿的新弟子,和大家一樣,由於種種原因,也未能加入任何弟子間的小幫派。”
楚天秋掃視了衆人一圈,見衆人原本緊繃的臉色都是放鬆了下來,但是眼中仍是含着濃濃的疑惑。楚天秋接着道:“我和大家一樣,出身並不高貴,但我認爲出身並不能決定一切!也許我們在靈士之路上輸在了起點,也許我們的天賦不比他們家族一代又一代天賦的傳承,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有着一顆向上的心、變強的心!”
楚天秋的話,漸漸讓人羣騷動起來,有人看着楚天秋沉默不語,陷入了思考,有人則是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起來。
“我們來到神行宗,是帶着變強的心來的,是帶着無限的憧憬來的,是帶着家族家人所有的希望來的!”楚天秋的語氣越來越重,到這裡突然一寒,道,“但是!你們看看現在的自己,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變強的心還在嗎?未來的憧憬還有嗎?家族的希望還記得嗎?”
說到此處,頓時有幾人一下站了起來,上前朝楚天秋走去,其中一個人走在最前,相貌粗獷,大約二十多歲的模樣,似乎是這裡面能說上話的人,他對楚天秋怒目而視,硬着嗓子道:“好個小子!同樣淪落至此,倒還能光冕堂皇教訓起我們來了?速速閉嘴,否則,這最末一層,也將無你立足之地!”
楚天秋的視線落在那個說話的人的臉上,神情並未有絲毫不悅,反倒多了一點笑容,道:“這位師兄,在下並非在教訓各位師兄,今日在下所說之事,與各位師兄息息相關,還煩請師兄聽我說完!”
楚天秋見那粗獷男子皺起了眉頭,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道:“師弟膽敢問師兄一句,師兄年紀已然不小,來宗門沒有十年也有五載,師兄難道就甘心永遠在這最末一層修煉嗎?”楚天秋見男子臉色瞬間陰冷了下來,眼中滿是怒氣,心中卻並未有一絲害怕之色,繼續道,“當別人吸收着濃郁的靈力,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你甘心這裡任時光流逝而碌碌無爲,任現實一點一點侵蝕掉自己的的雄心,侵蝕掉自己的理想嗎?”
楚天秋最後一句,語氣強硬,擲地有聲,那男子的臉色隨着楚天秋的話語變化無常,而他的雙手,早已握得青筋暴起,而當他聽到楚天秋的質問,面容的所有表情都是呆滯了。
“不但如此,在修煉環境上,我們受到欺壓,在宗門的各個方面,我們都受到欺壓!然後失去雄心壯志,失去勇氣,最後失去尊嚴!整日躲躲藏藏,整日聽心吊膽!”楚天秋環顧四周,看着周圍一張張神情不一的臉龐,高聲問道,“這便是你們嚮往的宗門生活嗎?你們想一直這樣在宗門生活嗎?窩窩囊囊,直到有一天,達不到要求,被灰溜溜地開出宗門?”
“放屁!”這時人羣中又站起一人,約莫十六七歲,臉色通紅,怒不可遏,他怒指楚天秋,道,“你究竟意欲何爲!來此嘲笑我們嗎?所有的這一切,是我們想的嗎?現狀如此,事實如此,宗門的競爭如此!你說得再多也是無用!”
“如何無用?”楚天秋聲音更大了幾分,道,“在此地,足足有一百餘人,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共同對外,這份力量,誰也不能小覷!”
“呵呵,團結?我們本就已經團結了,還能如何團結?”那粗獷男子回過神來,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道,“小子,儘早收起你的無知,看清現實!在神行宗,你若實力不濟,又無靠山,生存之艱難,非你所能想象!一個開靈界的高階高手若要對你動手,不說一百多人,就是兩百多人團結起來,又有何用!”
“小子,趁早收起的你的癡心妄想,你我天賦如此,能來神行宗已是造化,就算在最差的修煉環境中修煉又如何,比起其他小宗派,也強得太多了!”
楚天秋看着粗獷男子一臉悲憤的模樣,一時竟是愣住了。讓他愣住的,不是男子說的話,而是他的話中,透露出的心中那無限的自卑與畏懼,對自身生活的妥協與懈怠,對夢想與理想的丟棄和絕望!
“好,也許你們一百多人,敵不過他們所謂的靠山,所謂的開靈界高手!但在神行腹地之中,大家都在出塵界,彼此之間能相差多少?一百多人聯合起來,就是佔領神行腹地第一層,又有何不可?”楚天秋目光如炬,緊盯着粗獷男子。
“你這小屁孩,說話當真是不負責任,”這時,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緩步走了過來,面容嫵媚,身姿窈窕,不過此刻,她正一臉諷刺地看着楚天秋,冷道,“我們佔領了第一層之後呢?又當如何?片刻之後,不又得讓他人奪了去!到時我們只怕連這最低一層,也無立錐之地!再者,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能佔了第一層,難道我們一輩子躲在神行腹地不成?一旦出去,你可知將要面臨什麼樣的災難?”
“膽小鼠輩!”楚天秋此話一出,衆人臉色都是一變,“再大的災難,難道能傷你性命不成?別人欺你,你放下尊嚴忍氣吞聲,守得身體的一時安逸,最後別人自會變本加厲!但若欺你,你拼死也要讓他付出點代價,他欺你一次兩次,以後還敢欺你麼!”
“至於佔了第一層該當如何,我自有法子守住,只要大家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