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從小就在一起,你哄他喝藥,你現在又給他上藥,你還對誰這麼好過?”靜姝質疑。
夜寒川很是不可思議。
話是這麼說,可是……
這什麼跟什麼啊!
“衛遙是我弟弟。”他強調道。
靜姝瞪他一眼,“他姓衛。”
夜寒川不知道聊天內容怎麼變得這麼清奇,他難道要解釋自己喜歡的不是衛遙,而是……是……是她?
這心思在他腦海中卡了幾次,終於完整清晰的出現。
他就是喜歡她。
即便有那些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即便他百般剋制壓抑,他依舊喜歡上了她。
他看不慣舒衍,不過是看不慣他目光裡藏着的對她的覬覦。
“我進宮找承宣,你給衛遙上藥去吧!”靜姝扔下這句話,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夜寒川遲疑的看着她的背影,最終沒叫住她。
靜姝見到謝承宣時,他正在處理公務,一副心無旁騖的模樣,一點也沒看出來擔心她。
“不是嫌我傳口信敷衍嗎?我來了你又不理我?”靜姝敲敲他的桌子。
謝承宣狐疑的擡起頭來,“我何時說你敷衍了?你的口信我接到了,只是今日實在抽不出空,本打算明日去你府上的。”
“不是你和夜寒川說的嗎?”
“我今日沒見過威遠侯。”
靜姝一頭霧水,那夜寒川騙她幹嘛?
她琢磨了一番,琢磨出些滋味來。
敢情是他自己嫌她傳口信太敷衍,還不直說,打着承宣的名頭誆她!
還讓她得空進宮走走……
嘁,是想讓她去侯府走走吧,這人真彆扭的厲害!
“怎麼,威遠侯和你說什麼了?”
“撒謊被我發現了而已。”靜姝一笑,轉而道:“過兩日姜棠做生辰,我和姜院正說好過去湊個熱鬧。”
靜姝瞥了眼一派鎮定的謝承宣,道:“說來那姑娘也滿十二了,昨兒我還和姜院正說,挑女婿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謝承宣認真道:“才十二歲,談婚嫁過早。”
靜姝實在看不過眼他強裝鎮定的樣子,照着他後腦勺就拍了一下,“不早了!你再拖拖拉拉就被別人搶走了!”
姜家一脈已是三代太醫院院正,專門負責皇上的身體,只聽皇上調動。
品級雖然不算顯赫,卻是真真正正得天子信重之人。
若再陰謀論一些,得了姜家,就相當於掌握了皇上的身體情況,想幹點大逆不道的事都會方便很多。
總之,垂涎姜棠的青年才俊從來不少。
“既然這樣,她的生日宴皇姐帶我一起去吧。”謝承宣扶正了自己的發冠。
靜姝一開始以爲謝承宣是真的不開竅,沒想到他在這等着呢。
“你這小心思都用到皇姐身上來了?”
謝承宣溫雅一笑,“皇姐本來不也想帶着我嗎?”
“帶你帶你。”
靜姝隨後又去拜訪了父皇母后,將宮中親近之人都探望一圈之後拐回了公主府——後門。
“叫你們侯爺過來,我有要事找他。”靜姝一臉嚴肅的叮囑姚五。
姚五飛快的去了,靜姝貼着侯府後門旁邊的院牆,屏住呼吸在這守株待兔。
兔子自然就是威遠侯。
夜寒川開門之前頓了頓,隨後毫無所覺一樣打開了後門。
黑色的袍影在靜姝眼前一閃,她極爲敏捷的撲了上去,抱住了他。
就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和蹩腳的速度,威遠侯有一萬次躲開的機會,然而他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自家後門。
隔絕了一切試圖窺探的視線。
“成何體統?”關完門,他淡淡道。
靜姝從他胸前揚起頭來,“那你誆騙長公主,成何體統呀?”
夜寒川就知道她會問起這樁事,明智的選擇緘口不言。
“你去那間鋪子,是不是爲了找我?”靜姝盯着夜寒川的眼睛。
夜寒川託着她的肩,把她從自己身上摘下去,“只是出門置辦些東西。”
“好,算你只是買東西。那你謊稱承宣說我敷衍呢?其實是侯爺自己覺得我只傳個口信太敷衍,想見我吧。”
夜寒川語塞。
長公主府那邊遞來口信說她痊癒,他確實鬆了一口氣,想見見她,親眼確認她安全。
誰知她人已經到舒衍那了!
他一時沒控制住,就追了去。
“毒性初愈就到處亂跑,也不怕別人再給你下毒?”夜寒川冷着臉道。
“你擔心我?”靜姝歪頭盯着他。
夜寒川擡眼望天,沉默一會後,高傲的用鼻音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嗯。
靜姝噗嗤笑出聲來,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猛的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夜寒川沒防備她捲土重來,聲線發緊道:“男女授受不親,你……”
“我很高興。”她聽着他胸膛的心跳,“夜寒川,你擔心我,我很高興。”
剩餘的字被堵在喉嚨裡,夜寒川心頭猛地一跳,他嚥了一口唾沫,發現嗓子乾澀無比。
垂在兩側的手擡起來,虛虛的攏住了她。
當夜,長公主府的書房裡孤燈如豆。
靜姝的影子被燈火拉的老長,藉着昏黃的燈光,自暗格中拿出了那本手札。
她盯着夜寒川那三個字看了良久,末了用硃筆在名字後邊緩緩地打了一個勾。
紙頁嘩啦一聲合上,她忽然覺得心頭有些發堵。
姜家的門庭在一個幽靜的巷子裡,大門上高懸的黑底金字匾額還是靜姝的太爺爺親筆提的。
因着給姜棠做生日宴,整個姜府都熱鬧起來。
但即便隔着喧鬧,也能聞見空氣裡隱約的清幽的藥香味。
靜姝如約前來,只是身後跟了一個謝承宣。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長公主。”姜院正親自迎上來。
他身後跟着不大高的小姑娘,身上環佩叮噹響的清越。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極爲傳神,羅裙上繡着團團飛舞的青鳥,身上的精靈勁兒掩都掩不住,卻極爲端莊的行了個禮,甜甜道:“見過長公主,太子哥哥。”
“快起來,今日你做生辰,我和承宣只是來湊個熱鬧。”靜姝笑道。
謝承宣毫無心理負擔的擡出靜姝這面大旗,道:“皇姐身子剛好,我陪她過來走走,姜大人不必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