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
我還以爲,見手談先生會非常順利的,可看到慕容玄機後,我便知道,這件事情是沒辦法順利了。
而對於慕容玄機這個人,我是已經有些看不懂了,上一次她提出要合作,並且毫不猶豫的吃了孔雀丹,然而她幫了我們之後,卻是消失無蹤了,那時候我們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能力解毒的,可她既然有能力解毒,又爲什麼沒有害我們,反而還真的幫了我們?
對此,我們是如何都想不通的。
看着慕容玄機,我和陳道陵是有些失神,一時間都忘記對手談先生行禮了,陳道陵反應過來後,便拱手道:“道陵,見過手談師叔。”
而我也連忙行了一禮,但目光卻是停在了慕容玄機身上,因爲她竟然是對着我點點頭,然後微笑了。
雖然,很久之前,我就發現慕容玄機有些不一樣了,總覺得她是在掙扎什麼,可我與她。畢竟是有仇的,她竟然會對我笑,這是我怎麼都沒想到的,更何況她那笑容中,包含着太多的善意了。
而手談先生是虛扶了一下,隨即便用柔和的嗓音說道:“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說。”
分別落座之後,陳道陵態度誠懇道:“師叔,想必傾兒體內金丹之事,您也聽說過了,道陵懇請師父出手,幫傾兒將金丹取出。”
“倒是有所耳聞。”
手談先生點點頭,隨後轉向我,說道:“王妃且把手伸過來,要先看看脈象。”
“謝過先生!”
我伸出了手,然而手談先生的手指卻是沒有落在我的手腕上,而是虛空浮着,但我卻感覺到輕柔的真氣落在了手腕子,竟然就這樣幫我把脈了。
過了會,手談先生收回手,緩緩說道:“金丹,已經與王妃融爲一體,強取不得,至少我是無能爲力的。”
竟然連手談先生都沒辦法嗎?
要知道,雖然經常有人說慕容玄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那也只是一種讚譽而已,在醫道一途,手談先生卻仍然是聖手,若是連他都沒有辦法了,恐怕這天下就沒人有辦法了,北宮小子倒是說青虛山小師祖也許會有辦法,可我卻是覺得希望不大。
手談先生見我們有些失望,便又說道:“我這裡,有一顆固精丹,服用後便有增強意志力的效用,便不用怕會被金丹支配了。但是,這金丹畢竟是傳說之物,我也不能保證,所以王妃要時刻小心,不到萬不得已時,斷然不能過度的使用金丹的力量。”
我點點頭,說道:“多謝先生!”
然而,我心裡卻是有些奇怪,手談先生只是把把脈,就知道我這麼多情況了,竟然連可能被支配的事情也知道?
隨後,手談先生贈了一顆丹藥給我,又與我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後便讓慕容玄機送客了,想外走着,慕容玄機一邊說道:“既然師父說沒事情,便不會有大事情,所以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的。”
陳道陵點點頭,猶豫了片刻,說道:“孔雀丹的毒,解了?”
慕容玄機淡淡一笑,說道:“師兄,我並不怕毒。”
陳道陵沒再說話,心情是有些沉重,臉上布着濃濃的失望,畢竟來時,他等於是滿懷希望的,卻沒想到,竟然連手談先生都沒有辦法。
而我看向了慕容玄機,問道:“我看你,似乎與往常不一樣了。”
慕容玄機點點頭,說道:“因爲自由了,所以便不一樣了。”
自由了?
是在說,往後便可以不再管那些糟心的事情了嗎?我記得,她從前可是個把北燕皇室興衰扛在肩上的人。如此真的自由了嗎?
看着眼前的人離開,慕容玄機回到了亭子,對着手談先生便跪了下去,說道:“主子,人已經走了。”
“嗯。”
手談先生點點頭,一邊說道:“固精丹吃了之後,傾兒將會再有提升,接着便要去南海一趟,希望會順利吧。”
慕容玄機猶豫片刻,說道:“主子,您所做之事,畢竟只是存在於傳說中,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手談先生搖搖頭,說道:“那不是傳說,因爲我親眼見過。”
說着話,手談先生的身影一閃,便已經消失不見了,而慕容玄機是怔怔出神了許久,忽然間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得到自由,或者自由不是這個樣子的,因爲她現在,仍然要聽他的命令,而且不可違抗,也不敢違抗。
接着,陳想年送着我們離開了雲渺山,在村口依依惜別,眼睛都有些紅了,顯然是很不捨我們離開,可我卻是看出,她似乎是有話要說,但卻不知爲何而沒有說出口,我看着疑惑,便問了她,可她卻是有些扭捏,我便懷疑是她有心上人了,一問之下,果然是如此,可她卻是害羞的跑了,但卻沒有跟我說究竟是相中誰了,我這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可她又不說,是燒的我有些難受。
很快,等獨孤斷劍回來後,又帶上了孫鬍子和手弩隊,一行人便就離開了村子,而那枚固精丹,也交給了孫鬍子檢查,他聞了聞,說是固精丹成分複雜,需要仔細研究了才知道,對他我還是很放心的,便就交給他了。
總的來說,此次來棋劍樂府算是小有收穫,可卻也很失望,本以爲手談先生會有辦法。卻不想也是治標不治本而已。而且,棋劍樂府並不是我喜歡的地方,因爲這裡就是個小朝廷,弱者巴結強者,而強者又要巴結師長,就連那排到了首榜首名的李筦兒,不也是背地裡使一些小手段嗎?
也不知,青虛山又會是如何,希望不要也是如此吧。
坐上了馬車,我靠在陳道陵懷裡合上了眼,把吳起的事情說了一遍,結果陳道陵卻是調侃道:“傾兒,以後這等事情能不管,便不要管了。因爲你娘當年是走了一路鬧了一路,所過之處,就跟被北蠻人打了秋風一般,所以你是管不過來的。”
我無奈道:“就那般能鬧嗎?”
陳道陵說道:“當然了,特別是喝醉之後,連府首大人的鬍子她都敢拔,不然江湖上‘唯有北宮醉逍遙’這句話又怎會流傳至今?”
真是個不省心的啊,真是心疼當年的皇上和舅舅啊,還好我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這面我們扯着閒篇,馬車卻是突然停了下來,獨孤斷劍的聲音從外面響起:“王爺王妃,外面有棋劍樂府的人攔路,看着像是個高手。”
如果這時候有人攔路的話,想也知道,會是那個首榜首名的李筦兒了,聽這名字卻是不錯,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是個大美人呢。可別真是個大美人,到時候見了陳道陵後,又芳心暗許了,我可不想因爲這種事情再與旁人撕了,真的撕累了。
下了馬車,這纔看到對面那人,竟然是個美公子,他一臉傲然之色,手持一把閃耀着青光的長劍,看向這面的雙眼中,是噙着濃濃的不屑,隨即便嗤笑一聲,說道:“說什麼二十年後再無敵手,還不是被我李筦兒給踢了下去,而且僅用了半年的時間,真是諷刺,真是可笑,看來府首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呢。”
還好還好,不是個大美人,而且也不像是有啥特殊癖好的,我這心纔算放下來了,至於他的挑釁,我是完全沒放在心上,對於自己家爺們兒。我還是很有信心的,即便我能感覺到,這個李筦兒也是不敗境的高手了,可我卻怎麼都覺得,他是比陳道陵差了許多。
“李筦兒,蘇州化劍門李家?”
陳道陵搖頭笑笑,隨後說道:“化劍門這等小門小派,出來一個天才不容易,所以我勸你快些離開好了。”
這言外之意是,你快走吧,一不小心殺了你,豈不是毀了一個小門派的崛起之希望了嗎?
然而,這話在李筦兒耳中卻是非常的刺耳,更何況他身後還有許多劍閣弟子,這讓他覺得很沒臉,便咬牙道:“少來說大話,有種便來一戰!”
陳道陵搖搖頭,說道:“你不是我對手。”
李筦兒冷笑一聲,說道:“在我這個年紀,你還沒有不敗境吧?而如此,你也剛入不敗境不久吧?同爲不敗境,我又憑什麼不是你的對手?”
“因爲,我是陳道陵啊。”
陳道陵的神情雖然很平淡,但那睥睨天下的傲氣,卻是展露無遺,“所以,還是要勸你,早些離開。不要耽誤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要耽誤了我們的路程。”
“陳道陵又算個什麼東西!”
李筦兒被這很平淡的一句話氣炸了廟,身影一閃,便就衝了過來,一邊吼道:“今日便叫你知道,你陳道陵這三個字,早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我李筦兒纔是棋劍樂府的首榜首名!”
幾乎是一個剎那,李筦兒就來到了陳道陵的面前,而陳道陵卻只是一揮手,就像趕走蒼蠅那般,便奪過了李筦兒的長劍,隨手長劍在手中反轉,劍柄便砸頂在了李筦兒的胸膛。龐大的真氣瞬間炸開,輕描淡寫的一擊,卻是將李筦兒擊的倒飛出去,砸在了地面,拖出一道溝壑來。
陳道陵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說道:“今日一劍,算是個教訓,收了你的心性後,再來找我要劍。”
說完後,咱們淡定的七爺,便拉着咱的小手上了馬車,這也太牛逼哄哄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而外面,劍閣一脈的弟子,還有趕來看熱鬧的別脈弟子,是都驚掉了下巴,都知道陳道陵強,卻沒想到,竟然是強到如此地步,而那平日裡無比囂張的李筦兒,此時竟然如死狗一般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輕描淡寫的一擊,便就這樣了?
可馬車內,剛剛還無比驚豔的陳道陵,卻是順着窗縫往外看着,一邊笑的得意,小聲道:“傾兒傾兒,你快看,那些人,都被七爺我的神威給震住了!”
“七爺,您矜持啊……”
我很無奈的扶額,一邊說道:“知道你那首榜首名被擠下去很不舒服,可也不用這般得意吧?”
陳道陵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李筦兒的修爲,在如今的棋劍樂府真的能做首榜首名,但他爲了頂替我,便藉助了家族的力量,由族中諸位高手傳功,又輔以丹藥,才能突破至不破鏡的。所以,他那不敗境,等於是銀子堆出來的,非常的不紮實,與真正的不敗境相差甚遠了。否則,你家七爺再厲害,也不敢一隻手對戰不敗境高手啊。”
“還可以這樣?”
我是非常驚訝的,可不管如何,陳道陵剛剛是真的好帥,所以我忍不住便誇讚了一句:“七爺這個13裝的很棒,來,賞你個麼麼噠。”
“十三裝的很棒是什麼意思?”
陳道陵正在琢磨這新鮮的伺候,可卻被我麼閉了嘴,隨後才又說道:“傾兒,金丹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只要咱們堅持不懈,總會有辦法的。而且你沒有發現嗎?雖然我們一路上都很坎坷,但有時候,我們的運氣是真的不錯,一路堅持下來,不也是達成了所有目的嗎?”
我點點頭,說道:“總之,有七爺陪着,傾兒便不會害怕。”
過了棋劍樂府這個小小插曲的之後,我們便繼續趕往江南道,而且沒有在路上耽擱了,說是不擔心金丹之事,可又怎麼會不擔心呢?還不是,想着早日到了江南道,便去那青虛山走一遭,甭管鄭道一能不能將我身上的金丹取出來,便是見一見他,問一問他關於北宮雪瑤的事情,也是值得快行的。
半月之後,烈日下的晌午,馬車距離江州城已經不遠了,當年端木家傾盡所有財力助皇上登上了皇位,才得了這江南道總督之位,而那總督府,便設在江州城,而爲了報答端木家傾盡所有相助,皇上是給了端木家極大的權力,整個江南道的軍正大全。都交給了端木家。
甚至可以說,江南道便是端木家的獨立王國,而端木家則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只不過,一直以來端木家都很本分,不僅將江南道治理的很好,而且也從來不管朝中之事,每年向朝廷交的銀子,也從來是隻多不少,便是有災情,也從來不會伸手跟朝廷要一兩銀子。
最重要的是,端木家在江南道深得民心,洪災時親自率領將士抗災,衝在第一線的總督,出了端木家那一位。又有誰能做得出?
看着似乎比盛京城還要巍峨的江州城,陳道陵感慨萬千,對我說道:“若不是在皇后身上看到了端木家的野心,這江南道便是給了端木家,又能如何呢?”
“可不能如此想。”
我搖搖頭,說道:“人心,是這世間最大的東西,端木家把江南道治理的昌盛繁榮,又深得民心,便早晚會想着要治理整個天下。所以,我是在想,父皇有時候也真是太過任性了,竟然了端木家如此大的權力。”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陳道陵感嘆道:“端木家在江南道早便根深蒂固了。父皇給他權利,其實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而且,舅舅爲父皇打下這偌大時,用的也是江南道,也就是江南道的錢財。所以,父皇也是不得不這樣安排。”
我有些無奈的說道:“怎麼覺得,這江南道之行,會比在盛京城時還要難鬥呢。”
陳道陵卻是笑着說道:“若是傾兒有你孃親當年大鬧的本事,想必也不會多難了。”
再過沒多久,我們便看到了出城相迎的人羣,爲了表示尊重,我們也早早的下了馬車步行過去,走進了便看清站在前頭那個健碩的男人,雖然是穿着文官的服飾。可他看上去卻十分像是軍中的兵痞,而且那黝黑的皮膚,在江南水鄉卻是很少見的,極有特點的朝天鼻,也讓他顯得更有辨識度。
陳道陵敢在那人之前,先行了一禮,朗聲道:“道陵見過英國公,您這般出城相迎,可是太嚴重了!”
“哈哈,陵王爺這般纔是折煞了我啊。”
英國公端木衛戎上前抓住了陳道陵的手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的笑着,可隨後卻是小聲道:“道陵,就屬你小子最賊,竟然裝了五年的傻,還瞞過了所有人!”
陳道陵笑着,將我讓了過來,說道:“傾兒,快來見過英國公。”
我連忙上前,福了一禮,說道:“傾兒見過英國公。”
“好好,王妃莫要多禮。”
英國公笑着虛扶一把,可回頭就對陳道陵擠眉弄眼,一邊說道:“都說你小子豔福不淺,當真如此啊,你這王妃這般漂亮,你讓我如何好意思把族中晚輩給你做側妃了?”
“咳咳……”
陳道陵一陣尷尬,小聲道:“英國公莫要玩笑。我家這個看着溫和,可道陵實在怕的緊呢。”
英國公大笑道:“怕媳婦有什麼不對的,我也怕啊!”
隨後,衆人進城,走馬觀花似的看了江州城,再去了看上去有些寒酸的英國公府,稍作休息,換了身衣服後,又被擁簇着去參加酒宴了,而酒宴上,來的可不只是江南道的官員,還有許多江湖人打扮的人,想必在江南道有頭有臉的江湖人,是也都來了。
而且。我在酒席末尾處,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卻是正在對我擠眉弄眼的拓跋向南,看到他還是那副沒正經的樣子,我也算安心了許多。
酒宴的流程就是那樣,英國公先致辭,而陳道陵隨後致謝,便正式開始了,但席間說的,卻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而那些江湖人中,我卻是感受到幾個不善的目光,恐怕是打着我體內金丹的主意吧。
席間,歌舞過後,便又有幾個女子上來舞劍,可我卻是看出,她們的目光,會時不時掠過我,這讓我感到了一絲不安,便衝身邊的陳道陵說道:“七爺,恐怕有異!”
“注意到了。”
陳道陵掛着笑容,不動聲色的說道:“已經命獨孤斷劍去傳手弩隊了,傾兒安心便是。”
然後,陳道陵的話音纔剛剛落下,目光卻就一冷,手中的酒杯便投了出去,砸中了一命劍姬投過來的暗器,可能是有意爲之,那暗器是被陳道陵砸向了坐在另一面的英國公,但也不知是失了準頭,還是有人干擾,那暗器是擦着英國公的頭顱而過的。
隨後,院內便衝進來許多江湖高手,可能是爲了掩人耳目,所以見人便殺,其中一名不敗境高手,更是直接衝着我和陳道陵來了。
“傾兒先走!”
陳道陵毫不猶豫的推了我一把,一邊說道:“這裡沒人能困住我,傾兒與獨孤斷劍會合後,便來接應。”
我點點頭,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便起身而去,出了院子後,卻發現已經有人埋伏在這裡了,我抽出了軟劍,便殺了過去,可這幾人竟然都是不敗境之下的高手,而且配合的非常默契,一時間竟然是被他們給圍住了!
然而,這時候拓跋向南卻是殺了過來,我們二人聯手,很快便將這幾人擊退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好兒子,在盛京時爲娘那般照顧你,到了江南道。可就要你照顧爲娘了!”
“放心,好孃親!”
拓跋向南咧嘴一笑,隨後讓出向北的路,一邊說道:“這面走,安置好孃親,兒子再去救爹爹。”
對於拓跋向南我是比較信任的,所以下意識的便走了過去,可身後的拓跋向南,眼中卻是流露出一絲危險的笑意,緩緩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