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成王爺代軍撤出,敵軍頓時土崩完結。
從高處看,全軍潰散的樣子,便如同巨浪拍下,將所有的一切,都衝散。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一支原本只是打秋風的隊伍,卻是有着極高的軍事素養,特別是精銳部分,更是死戰到了最後一刻。由此可以看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打秋風,而是一場有預謀的侵略。
只不過,有些事情,應該只有上層人才知道,普通士兵卻是毫不知情的,他們還以爲,只是來打秋風,只是要掠奪富庶的大慶的,卻不想,最後是將命都丟了。
這裡面一定有着極深的陰謀。可幕後的謀劃着,又是誰,目的又是什麼呢?
可不管如何,在戰鬥進行了兩個鐘頭後,這一場長達一月之久的圍城之戰,終於是結束了,盛京城的大門。又可以再次敞開了。
我翻身下馬,走到了靖王爺的身邊,站在這個高坡上,一同看着下方的景象,其實並看不出什麼喜悅來,畢竟我軍也犧牲頗多,特別是那些尋常守軍,在最後敵軍做困獸之鬥時,是死傷慘重。
畢竟,守城與戰場上的正面廝殺,是兩個概念。
可是,既然是戰爭,就少不了犧牲,用少部分的犧牲,換來多數的太平,就如陳道陵所說的那樣,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若你看着,他也看着,大家就那麼看着。能把敵人看跑嗎?
“贏了。”
靖王爺淡淡的說着,隨後卻是又感慨道:“可是,從成王府與靖王府開始,我們似乎就掉入了一個陰謀的旋渦中,先是死了數不清的朝中大臣,險些造成大慶的中樞癱瘓,隨後父皇大怒出兵北燕,再就是南詔與西域大軍一路勢如破竹,似乎邊軍全部死了一般,青宇關與廣陵關,更是破的莫名其妙。此次,等父皇回京,定然又是一番大清洗,首當其衝的,便是鎮國公府吧。”
我皺眉,說道:“父皇的心思旁人很難猜透,所以四哥現在也不要憂慮,一切還要等父皇回來再說。眼下,我們要對付的,是太子和文王爺,這兩個人,定然不會讓功勞落在你手裡的,只是不知,又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了。”
靖王爺搖頭說道:“了不起,就乾脆宰了他們好了,誰叫我是盛京城的大魔頭呢。”
再過一會兒,也不知是誰先歡呼了一聲,接着便是雷鳴一般的歡呼。
似乎。一切的陰霾,都在這一刻被清空了。
留下一部分人打掃戰場,我與靖王爺騎着馬向成京城走去,身後是凱旋而歸的英雄,每個人的臉上,有勝利的喜悅,也有對百姓夾道迎接的期待。
然而。忽然間,所有人都停止了腳步,因爲他們無法理解,城牆上正在發生的一幕,鮮血淋淋的一幕!
忽然之間,着金色鎧甲的禁衛軍衝上了牆頭,他們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見到人就殺,隨後便又把殺掉的人,推下了城牆,一個接着一個,就在我們面前,被殺掉,在被推下去,然後砸在地面上,濺起塵土。
原本留下來守城的人就不多,而且還都一些剛剛招募的新兵,有一些原本只是尋常百姓,是爲了一口吃的纔來賣命的,他們甚至還沒有機會上戰場,都還沒有與敵人廝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該死!”
靖王爺憤怒的嘶吼了一聲,一夾馬腹,便衝了過去,可卻馬上被弓箭射退,他揮舞着長槍形成一道屏障,終於是衝到了城門之下,擡起頭。怒不可遏的吼道:“住手,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做什麼!我們在與敵人做戰鬥時,你們龜縮在皇宮享福,現在竟然又對自己人下殺手,你們還是人嗎?”
然而,禁衛軍沒有人迴應。卻是仍然在殺。
不用想,一定是太子與文王爺徹底勾結在一起了,可他們這樣做,又是爲何?要將我們都拒之門外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我們定然會繼續圍城,而盛京城的餘糧。可不夠他們堅持幾天了。
所以,搶佔了城牆,一定是有其他目的!
此時,我雖然憤怒,但卻也很冷靜,現在外敵已退,盛京城不能再起兵事了。否則全城的百姓,可就真的瘋了,而我們一旦圍城,可就從英雄,變成了罪人了,不管將來皇上會如何想,可百姓們。卻是會憎恨我們。
其實對我而言,我是沒想從百姓身上得到什麼回報,因爲他們都太好控制了,而且也有些太過麻木了,他們對成王爺搖尾乞憐的樣子,我可是還沒忘記呢。可是,我身後這些將士卻是不一樣的,他們急需要認同,犧牲了這麼多,反而成了罪人,是任誰都做不到的。
所以,至少要爲這些人負責才行。
這時候,一名赤甲血衛前來,在我身邊低聲說道:“王妃,密道中充滿了毒煙,另一面可能已經被堵上了!”
果然,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而我們的行動,恐怕也在他們的監視中。那麼,我還要感謝他們,沒有在戰鬥時動手腳呢。
我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隨後,我便騎着馬,來到了靖王爺身旁,輕聲道:“四哥別激動,還是,等着他們開出條件吧。”
靖王爺點點頭,說道:“傾兒。從此後,你要知道,這世道,即便是有好人,也會被逼成惡人的!”
“纔不是。”
我淡淡的笑着,隨手拍了拍靖王爺的肩膀,說道:“我的四哥呢。永遠是那個很暖心的好人,即便有一天心變狠了,可本心卻是不會變的,這點傾兒是相信的。”
說着話,東孝陵衛已經圍了過來,將我們擁護在陣前,而那些尋常守軍。則是在後方,可目光中,卻是充滿了茫然,他們不懂,爲什麼好端端的,禁衛軍會突然殺人,而且還關閉城門,把自個兒當成敵人來防嗎?
這時候,城頭上,病秧子一樣的太子出現了,在他身邊,站着的是低着頭,雙手交叉,拇指來回繞着的文王爺。
“老四!”
太子似乎是醞釀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你,陳道崖,身爲皇子,身爲親王,竟然帶兵通敵叛國,如今又在城下耀武揚威個什麼,難道是攻城,或者說,你要圍城嗎?”
真的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就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而靖王爺,是怒極反笑,說道:“陳道學,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你說謊的功夫如此了得。不過。你覺得全城百姓都是傻的,還是覺得我身後的將士是傻的?即便所有人都傻,被你成功的騙了,但你能騙的過自己嗎?”
太子面色不變,說道:“我,說你通敵叛國,你便是通敵叛國。”
說着話。太子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尋常將士的身上,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被陳道崖這個叛國者矇騙了,你們是無辜的,是受害者。所以,在你們出城迎戰時,我讓人將你們的家人都保護了起來。就是害怕陳道崖的人,會傷害他們。可是,即便是無心,你們也都做了錯事,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改錯的機會,抓住陳道崖,便是將功補過!”
這一招。可是太狠了,竟然用將士們的家人,來要挾他們,拼了命的守城殺敵,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後果。
威脅的足夠明顯,所以,所有的人都聽懂了。他們的目光一變再變,從驚愕到憤怒再到無奈,最後是愧疚的看向了靖王爺,似乎在祈求他的原諒,因爲他們無法不管自己的家人。
“懇請王爺贖罪!”
也不知是誰,率先跪了下去,接下來人羣便如蘭花起伏一般全都跪了下去,齊聲喊道:“懇請王爺恕罪!”
眼下的情況,已經不言而喻了,先跪下,然後便要提起武器,對準他們愛戴的王爺了。
東孝陵衛紛紛提起長槍,提防着數倍與他們的敵人。
“王爺,請束手就擒!”
“王爺,您就爲我們想想吧!”
“王爺,我們的家人,我們不能不管啊……”
“王爺,我們不想與自己人動手!”
“王爺,請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