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大開殺戒,半個冬木市都陷入戰禍。
被令咒和執念支撐,瘋狂的舞動屠刀的黑騎士,造成的破壞不可計數。
街道被碾碎,建築被破壞,被無辜波及到的行人何止成百人千人?
就連趕到現場開始處理情況的警官也面露噁心的表情,而那些些年輕一些的警察和女警官,渾身發抖不說,有幾個甚至當場嘔吐起來。
這也不怪他們。
對於這種和平年代的警官來說,這種傷害未免太可怕了。
而且,這些傷口還是不司空見慣的傷口,大部分都是因爲黑騎士用了奇奇怪怪的武器造成的。比如有人被湯勺挖去了半張臉,有人被筷子釘在牆壁上……這些日常生活裡見慣的東西,居然會化爲奪人性命的武器,死狀慘烈……
他們接到報案,說有一個一身黑衣服的,穿着好像鎧甲一樣東西的人忽然在街道大鬧,拿着刀劍見人砍人,等到趕到現場的時候,才發現是這樣的慘烈情況。
不管是坍塌的建築還是燃燒的櫃檯,肉類烤焦的聲音混着哭聲和喊聲,只會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起來。
這種場景,說是地震還有可能。
但是人類的話……
甚至,因爲黑騎士下手過於利落,有一些人明明被砍成了兩段,居然還活着,張開的嘴裡發出嗚咽的同時,大口大口噴出血來。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警官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然而,問題就在於,任何一人的常識都能知道,這個傷勢是救不回來的。
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盡力去救。
因爲……
這樣就能把【責任】轉嫁給醫生。
他們可以心安理得的認爲:並不是自己沒有拯救,而是醫生能力不足。如果醫學在發達一點的話……
在這一片慘烈的景色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散步在這裡。
他身影猶如鬼魅,在陰影之中,散發着煙霧似的虛幻感。
一雙冷淡的眸子看着人間慘劇,不悲不喜。
他現在總算理解,爲什麼凱瑟琳沒有負責這個特異點了。
大概,她自己也明白吧。以她的性格,看見這種人間慘劇,會抑制不住的————狂笑出來吧?
那樣就太不矜持了。
(果然,這次迦勒底的也被抑制力當做眼中釘了呢。呵呵。)
他這麼想着,不由得,身上冒出紫電似的光弧,不會錯,他就是之前在無盡之海特異點的最後,和凱瑟琳密談的男人。
他從懷裡掏出一盒香菸,拿出一根叼在嘴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吸菸,手顫抖了兩下,最後還是煙癮佔了上風,直接一揮手指,冒出一團電弧點燃了菸頭。
他深吸一口,高傲的俯瞰腳下的某物……
那是一條造型噁心的蟲子。
黑漆漆的,彷彿被烈火燒烤過。
這條蟲子,是間桐髒硯。
或者說……
是【間桐髒硯】之一。
間桐家的秘術,是【蟲術】。通過役使蟲子,能做到很多通常魔術師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間桐家的當主,間桐髒硯已經有四五百歲了。對於尋常魔術師來說,這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因爲,對於魔術師來說,探求根源,或者說,探求真理,就是他們永恆的命題。
而阻礙他們探求根源的,就是【生命】。
因爲人類是有壽命的。
一個人再怎麼厲害,再怎麼聰明,死了就沒意義了。
除非把希望寄託給下一代。
這也是爲什麼魔術師的世界裡,家族傳承尤爲重要,甚至可以說,是第一位的。
間桐家的長命法,很簡單,也很殘忍。
核心的一點就是……
間桐髒硯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構成他身體的,並不是人類的器官,而是一條又一條的蟲。看上去是個佝僂的人類,其實本質,只是無數蟲子的聚合體罷了。
那麼就很好理解了。
就好像用橡皮泥捏人一樣。如果這個橡皮泥人偶被弄壞了。那麼只要重新弄橡皮泥組成新的人偶就行了。
間桐髒硯的續命之法就是這樣。他幾百年間,不斷的把其他人的血肉拿來飼養蟲,然後重新構築成自己的身體。
捨棄了原本的身體,以這具蟲身來當做軀殼。
他早早就準備了數條和自己本體一樣的【蟲】,安置在冬木的各個地方。怕的,就是萬一有一天,有人真的能毀滅這具身體,自己也能活下來。
當間桐髒研死亡之後,他的意識不會消散,而是通過魔術轉移到這些蟲子之中,然後續命蟲就會復甦,並且開始繁衍,通過吞噬人類的血肉,增加同伴數量,然後漸漸的,重新組成間桐髒硯的身體。
也就是說,他有數個備用身體,就算殺了一具身體也沒事。
雖然要花很久才能恢復,但是……
不會死。
對於這種活了數百年的怪物來說,不死是他最大的追求。其他的一切都在其次。
現在也是,黑騎士破壞的場所裡,有足夠的肉。而且是新鮮的肉。還不用被懷疑。自己可以放心的吞噬,重新組成身體。
高傲的黑色大衣的男人默默看着重新裝入了間桐髒硯靈魂的蟲子,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幫助。
只是看着。
(等着……該死的……居然敢把我的心血……居然敢……絕對不會饒了你們的……所有參加聖盃戰爭的,都得付出代價……能向聖盃許下不死願望的,只有我!)
之前因爲八木雪齋的陰謀,被整個房間的盧恩給灼燒,間桐髒硯也沒能逃脫。
從術式來看,雖然八木的術式很生疏,但,那畢竟是神代的盧恩,術式精妙程度跟現代魔術師使用的盧恩完全不一樣。
打個比方,就好像一個博士生考試拿了60分,和小學一年級考了100分的學生一比,還是博士的知識面更寬一些一樣。大家的題不一樣。
斯卡哈的盧恩是早已失傳的原初之盧恩,威力遠非現代魔術師能想像的。
而且,魔力的層面上,八木雪齋的魔力來源於龍之心臟,那是而且是從者等級的魔力。
做個對比就能理解他是什麼水平了。
八木雪齋的魔力屬性是A,美狄亞的魔力屬性是A+,帕拉塞爾蘇斯同樣是A級。足見他魔力之恐怖。
制約他caster水平的,是身體的魔術迴路被亞從者的身體給覆蓋了,難以驅使魔術,而且,他本身魔術水平也很弱。
他現在就好像中國武俠小說裡說的,內力深厚,外功很弱。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揮灑他的魔力,只能用魔力放出來最基本的揮灑。
吃了他這麼一擊,間桐髒硯輸的不冤枉。
但是確實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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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桐家的從者,造成了那麼大的損害啊……這可怎麼隱瞞呢?”
冬木教會裡,有着優雅姿態的男人,身穿紅色西裝,露出憂鬱的表情,嘆了口氣。
在他正對面,是一身黑色神父裝的老年神父,對方搖搖頭:“我們也很爲難,聖盃戰爭,本來應該是不爲人知的……可是,可是這讓我們聖堂教會也很難做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今天我冒昧來訪,是有一事相求。”
紅衣服的男人對神父低下了頭。
“遠阪老弟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我希望借令郎一用。就我所知,我過繼給間桐家的女兒,櫻,被lancer陣營給擄走了。我希望能跟他們對話,但是對方表示,在遠阪宅邸他們不放心。同樣的,如果在外面,我也擔心他們。所以想借令郎。”
“哦哦,讓他充當保鏢是吧?沒問題。不是我誇張,我的兒子,可是代行者的精英,就算是對上從者,也有一戰之力。遠阪老弟你儘管放心。”
“那麼,就多謝了。我馬上重新修書,試着跟lancer陣營商量一下,在什麼地方會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