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槐聖母不甘和驚恐的眼神中,葉昂停下翻閱手中的書籍,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從她手中,將那碧翠熒光輕輕拈起。
應該說,葉昂的手形很美,線條剛健,又有幾分柔美,展現着其骨骼的完美。
但是在古槐聖母眼中,這隻手是如此讓人無力,她不顧一切從物質世界中剝奪出來的那碧翠熒光,就被他這麼隨意拿走。
“葉主宰,三思!”
古槐聖母在心中轉動着念頭,她此時已經被壓制得說不出任何言語,只能這樣在心底言語。她知道,眼前這位至高主宰能夠聽到的。
果然,只見葉昂拿着碧翠熒光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皮動了動,他忽然笑了,“古槐聖母,你又何必慌張,她是她,你是你。”
古槐聖母默然閉上雙眼,將激盪的心平靜下來,“她畢竟是由我而來。”
葉昂開解道:“她是由你創造,但你不應該將她看作是你的延伸,她應該是你的女兒,你爲什麼這般擔心?”
古槐聖母在心底默然唸叨道:“可是在她的魂靈深處,有我引導思想的痕跡。”
可以很明顯地看到,葉昂愣了一下,他眼神變得有些微妙:“如此,就稍顯過分了。”的確是過分了,一個諸天萬界,多元宇宙之中,都是有頭有臉的太素大羅,只需要一個念頭,便能夠改易萬千生靈心靈的存在,竟然親自下場對一個自己創造的生靈引導思想,那麼簡直可以想象,這樣引導後的思想,簡直是超越思想鋼印一般的存在。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古槐聖母的眼中,蕭月兒在某個思想上,已經成爲了她的部分延伸。
這也是她爲什麼要拼着可能惹怒葉昂,也要將蕭月兒的精氣神直接收束起來,不願意讓林哲直面蕭月兒。
葉昂沉吟了片刻,終究是搖搖頭,笑道:“古槐,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和宮主翻臉的。”
古槐聖母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驟然鬆動了不少,雖然依舊束縛着她的行動,但是卻讓她可以開口說話了。
“回葉主宰,您說的,我自然知曉,本尊亦有自知之明,就算是主宰要與宮主翻臉,也犯不着與我爲難,真要是主宰有心,只怕此界已經湮滅,而我也只能被迫沉眠。”
葉昂點點頭,“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做了這麼多,零零碎碎的,其實還是要準備嘗試着完成一下宮主的囑託,看看能不能創造一個條件,讓你那寶貝兒子能夠嘗試着衝擊一把五階層次,說不定未來還真有可能證道大羅呢。”
“可是主宰此法,我擔心……”
葉昂擺手,“沒什麼好擔心的,實在不行,我允許你推倒重來就是,大不了再收束一次時間線,甚至我可以出手幫助你再次清洗掉林哲的一切記憶,讓他去沃土區域再次修養一番,補充靈性。”
古槐聖母有些意動了,諸天萬界多元宇宙之中,沃土區域少之又少,都是那些最頂級的大勢力掌握着,這樣的地方,是一切生靈激盪思想,打磨氣運,增強靈性的絕佳所在。
但是這樣的世界,都是無上大勢力嚴格把控的,在這樣的世界中,自有其本身法度,由大勢力的最頂級的存在們制定,是嚴密的規則,保障在其中的生靈的相對公平,避免這樣的世界走向墮落,以提供源源不斷的優秀人才。
這樣的世界,是無上大勢力的根本基礎之一,就算是普通的大羅,都只有極少的權限。
像是古槐,身爲天元宮的長老,但是天元宮的沃土世界,十州世界,她都不敢過分插手,更不敢挑戰其中的規則,在那裡,她雖然能夠在規則之內提供給林哲幫助,但是卻絕對不能夠給他開掛,否則一不小心,林哲會被直接封號的。
也就是在十州世界中,林哲無緣晉升五階,自身在十州世界的氣運靈性幾乎耗盡,古槐這纔不得已,請十州主宰出面,洗去了林哲的一切記憶,又動用自身的權限,將林哲送到了一個多元解聯委治下的沃土區域,再度修養一陣之後,最終轉移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因爲在這裡,她纔是真正的主宰,可以肆意修改規則,改變時間線,更改事物發展的走向,如果出現了她不願意見到的局面,甚至還可以顛覆時間線,覆滅已經存在的過去。
在這裡,她是真正的天!
其實她讓林哲重生一次,也是屬於沒有其他辦法了,如果有可能,她其實更想直接抹去林哲的記憶,讓他重新再來一次。
但是考慮到自己並不擅長這個,而林哲上一世從靈魂上來說,已經是站在了聖靈皇的境界,也就是太乙境界,這讓她有些難以下手,因爲林哲這樣的境界,如果她動手不乾淨,那麼林哲說不定會發現自己的魂靈並不連續。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這樣的結果,很可能導致林哲永遠也衝擊不了真我境界(葉昂眼中的混元境界)。
片刻之後,古槐聖母眼中的猶豫之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和堅定。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葉主宰了,若是我兒僥倖有福,得證大道,本尊必有厚報。”
葉昂瞥了她一眼,無聲地笑了笑,“再說吧!”
一邊說着,他隨手屈指一彈,那碧翠熒光頓時遁入了下方的宇宙之中。
……
林哲呆呆地看着面前面露慘笑的木雕,蕭月兒的神色栩栩如生,他耳邊彷彿還能聽到她低聲的呢喃和溫潤的呼吸聲。
“什麼是命中註定?什麼是命中註定?”林哲低聲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癡癡地擡起頭,看着木雕的雙眼,看着那彷彿有神的眼睛,彷彿在下一秒就會有淚水奪眶而出。
“你們或許不知道,我最初的那一世,其實很平凡,很平凡,很……平凡。”
林哲一連用了三個平凡,他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出生在那個年代,一個平凡的八零後,和普通人一樣,上着平凡有趣的小學,平凡的初高中,父母隨着下崗,又自己經營小本生意,我考上了一個普通的大學,平平淡淡地混到了畢業,然後在即將邁入社會前,來到了這裡。”
“在這之前,我的人生雖然是有趣的,但是也是孤單的,雖然回憶起來熙熙攘攘,卻終歸沒有我的那一份熱鬧。”
“有時候我就靜靜地找一個角落,抱着本書,默默地看着人來人往,看他們臉上的喜怒哀樂。”
“不過除了在學校裡,外面幾乎沒什麼喜怒哀樂,大家都是神色匆匆。”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不屬於那個世界,那裡很好,很熱鬧,但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