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西北,隔着天羅江,便是風陵渡了。過了風陵渡,再向東北一直走,大約走上十數天,便到京城。而風陵渡正北,則有一個不算太大的市鎮,叫做雲山鎮。因爲附近有一座不算太高大,但風景還不錯的山,喚作雲山。
雲山鎮住戶並不多,莫要說與京城比,即使比起風陵渡這個不算市鎮的市鎮,也要少許多霸愛一強上悍妻。
但,這裡相當幽靜。雖然距離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風陵渡不過十數裡,但彷彿是兩個世界。
雲山並不高,但云山上卻有數條清溪,匯聚了數個相距並不遠的小湖。其實說是湖,實在有些擡舉它們了,充其量不過是大一些的水池罷了。但就是這幾條清溪,外加幾片水,每日清晨,整個山都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而這股霧氣,也連帶着,將山腳下的雲山鎮籠罩其中。
每日晨起,幾聲若隱若現的雞鳴,偶爾有幾聲狗叫,便就是這個小鎮醒來了。
小鎮中僅有的一條主街上,那些攤子,也都三三兩兩的開了張。只是那些攤主們,卻沒幾個有興致叫賣的,一個個的,都微勾着嘴角,眯着眼睛抄着手,懶洋洋的蹲在一邊,還時不時笑一笑,也不知他們都在樂呵什麼。
而街上走着的人,也俱是慢慢踱着步子,悠閒自得。遇到相熟的人了——其實這鎮子實在太小,只要是這裡的住戶,幾乎沒有不算是熟人的——便要駐足談笑幾句。那份悠然,似是天底下全然沒有半分能讓他們急得起來的事情。即使是這裡的方言,亦是軟綿綿,慢悠悠的,讓人聽着甚是舒服。
沈素心首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便對沈奕尋輕道:“二哥哥。待素心老了,便要在這兒買個宅子,好養老。”
沈奕尋失笑道:“九妹妹,你方纔六歲,就想着養老啊?”
沈素心眨眨眼,輕笑道:“未雨綢繆嘛!”
其實,他們的確在這裡買了個小宅子。只是一進的院子。不過,這倒不是爲了沈素心的未雨綢繆,而是給柳墨璃養傷用的。
這個宅子甚是偏僻,後牆外便是雲山。而正門出去只是一條窄窄的巷子,巷子出去,再拐兩個彎。纔到正街。
每日裡,沈素心都爲柳墨璃把把脈,然後寫個方子,讓沈奕尋去抓藥。待沈奕尋抓了藥回來,她再拿去煎藥。而留着沈奕尋與柳墨璃單獨相處,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一日,沈奕尋抓藥回來,沈素心便又拿着去煎藥了。
她拿着藥,走到柳墨璃房間隔壁的廚房——天知道她爲什麼非要堅持讓柳墨璃住在這個偏房,而讓沈奕尋去住主間——拿起藥罐子。開始煎藥。但若對她特別留意,便可發現,她一邊用小扇子輕輕的扇着火。一邊卻豎着耳朵,聽着隔壁的動靜,嘴角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只聽隔壁,沈奕尋輕道:“柳姑娘,今日感覺可好些了?”
柳墨璃輕道:“謝公子掛心。墨璃今日好多了。”
沈奕尋輕道:“那便好……”
隨即,便沒了聲息。
沈素心不由輕輕的揉了揉耳朵。心道,這二人每日便要這樣一問一答,不覺得煩麼?她的耳朵都起了繭子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素心已經拿過一隻碗,打算將藥汁倒出來的時候,忽聽柳墨璃輕道:“公子,你……你的飛刀,練了多久了?”
沈奕尋稍稍過了一會兒,才輕道:“從小練起。”
柳墨璃輕道:“那公子爲何要練飛刀呢?”
沈奕尋輕道:“喜好而已。”
柳墨璃輕道:“江湖中雖人人都會兩手暗器,但許多人卻對暗器傷人甚是不齒,公子如何看呢?”
沈奕尋輕道:“飛刀不過死物,無所謂善惡闡教有金仙全文閱讀。暗器不過一種手段而已,亦無所謂善惡。況且,亦尋的飛刀,也不算暗器吧。亦尋用飛刀,不過是圖個方便攜帶而已。”
柳墨璃彷彿稍稍沉吟了一下,輕道:“公子的飛刀,墨璃看來,武林之中,彷彿可當着並不多。那日,公子所出飛刀,刀刀中的,真當得起例不虛發之名啊!”
沈奕尋彷彿沉默了一會兒,輕道:“不敢當。”
這時,沈素心卻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輕道:“柳姐姐,藥來了,你該喝藥了。”
柳墨璃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從小便不喜喝藥。但她悄悄瞟了一眼沈奕尋,還是乖乖的接過藥碗,閉上雙眼,一口氣喝完。
沈素心接過空碗,輕笑道:“難得,柳姐姐今日喝得這般爽利。”
說着,她亦是有意無意的瞟了沈奕尋一眼。
柳墨璃聞言,雙頰不由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輕道:“九小姐說笑了。”
沈素心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爲她把了脈,便藉故離開了。只是離開的時候,她卻暗暗的瞟了柳墨璃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她的目光,在柳墨璃的臉蛋上打了個轉。那莫名的熟悉感,令她不由有些疑惑。
難道……是她的錯覺麼?
日子便如此一天天的過去,這日已是臘八了。
沈奕尋早就通過風陵渡的驛站,給柳家莊捎了信,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柳家莊的人來。
倒是樑國公府那邊來了一封回信,告知他們,家裡一切安好,讓他們記得趕在小年之前回京,便再沒了下文。
這讓沈素心甚是無語,家中就如此放心他們?特別是,她自己還是個六歲的小女孩呢!
只是她忘了,家庭會議之後,大家的底細,早已相互心知肚明。莫說她這隻僞蘿莉身邊還跟着沈奕尋這個老江湖,便是沈素心自己,經過秘境十年曆練,早已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把她怎麼樣的了。
其實當初沈奕尋出來尋她,不過是想帶她去柳家莊罷了,對她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否則,幾次與人動手。沈奕尋也不會每次都直接將她丟進敵人堆裡去。
可是,現在,卻不是沈奕尋對沈素心如何,而是沈素心對沈奕尋有些不放心了。
當日那一句“例不虛發”,可是讓沈素心對柳墨璃,無端起了不少猜疑。更何況,不知怎麼的,沈素心總覺得,在月許前那次初見之前,她便在哪裡見過這個柳墨璃。只是。無論她怎麼想,想破腦袋,也總記不起到底在哪兒見過。
這些事。都讓沈素心不由對柳墨璃留了幾分戒備。
不過,眼下到了臘八,沈素心便提議要回京。至於柳墨璃,沈素心是打算帶她會樑國公府的。畢竟,她認爲在看人方面。無論是她師傅藥先生,還是祖父祖母兩個見聞廣博之極的人物,都絕對比她自己強許多許多。任柳墨璃存着什麼心思,到底是什麼身份,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都絕對翻不起什麼大浪。
可是在三人商議離開之事的時候。柳墨璃卻不答應了。
其實這些日子,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即使沒有沈素心這個藥先生傳人,便是留着方子自己抓藥。也沒什麼問題了。
柳墨璃望了望沈素心,又望了望沈奕尋,垂首輕道:“公子,九小姐,墨璃傷勢已無大礙。再說也將近年關,墨璃也要回柳家莊了異能古董商最新章節。實在不便貿然登門。改日,墨璃大好了,便親自登門,向公子和九小姐謝過這救命之恩。”
沈奕尋輕道:“柳姑娘莫要言謝,舉手之勞,分內之事耳。”
柳墨璃微微沉吟一下,輕道:“墨璃……墨璃另外還有個不情之請……”
沈奕尋輕道:“柳姑娘請講。”
而一邊的沈素心,不着痕跡的掃了柳墨璃一眼,但沒有說話。
柳墨璃的頭,垂得更低了,似是有些難以啓齒:“墨璃……墨璃被困在天羅幫的時候……曾……曾經……曾經失落了一塊玉佩。那是我娘留給的,據說是當年我爹……我爹給我孃的定情之物。不知……不知公子能否……能否……”
沈奕尋輕笑道:“無妨,待今夜,亦尋到永州走一遭便是。”
柳墨璃輕道:“多……多謝公子!”
沈素心忽然一笑道:“柳姐姐莫要在意,二哥哥最是熱心,無論什麼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但有所求,總是會幫的。”
沈奕尋聽她說得刻意,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而柳墨璃亦不由連連道謝。
待到二人離開的時候,柳墨璃卻微微擡起頭,望向沈素心小小的背影。
“她……”柳墨璃看向沈素心的目光,不由變得異常複雜。
當夜,沈奕尋在天羅幫分舵遍尋玉佩無果,便出手擒了個天羅幫的小頭目,稍加恐嚇,問及玉佩下落,卻得知是蘇武帶到天羅幫忻州總舵去了。
沈奕尋無奈,便回到住處,告知柳墨璃,令柳墨璃甚是失望。
沈素心勸慰道:“柳姐姐,玉佩不過是個死物,你心中念着你爹孃,便是沒有玉佩,也是念着的,是不?玉佩失落了,卻並非你心中的爹孃失落了啊。”
柳墨璃輕道:“謝九小姐勸慰,墨璃……墨璃明白的。”
但她雖這麼說,神色之間,失望之情卻溢於言表。
沈奕尋忽然道:“柳姑娘,你當初脫險之後,卻不依不饒多次潛入天羅幫永州分舵,難道……只是爲了找他們麻煩?”
柳墨璃輕嘆一聲,道:“墨璃……墨璃其實是爲了……爲了找回那枚玉佩。那枚玉佩,乃是墨璃祖父送給祖母,祖母交給父親,讓他送給母親,母親又傳給我的……”
沈奕尋微一沉吟,道:“九妹妹,我們改日再上路回京吧。”
沈素心眸子微微一閃,輕道:“去忻州?”
沈奕尋頷首道:“去忻州。”
柳墨璃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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