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樑國公府的沈素心,先是去了一趟豐親王府,一方面是給慕容聞歌老爺子報個平安,順便乖乖地讓老爺子臭罵一頓,另一方面也是要問問老爺子關於公主府的事情。。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回客棧去。畢竟,那裡也有兩個一直在爲她提心吊膽的人兒。
當沈素心進入客棧房間的時候,香秀便直接撲了過來,一臉緊張地緊緊地抱住了沈素心。但,此時沈素心身上可是有傷的,被香秀這麼一抱,觸動了傷口,她忍不住輕哼一聲。
香秀不禁一怔,趕忙放開沈素心,急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一旁的煙秀皺了皺眉,一把將妹妹拉到一邊,怒道:“你這丫頭好沒眼色,沒見小姐臉色不大好麼?乖乖坐一邊去,老實點!”
不得不說,對香秀來說,煙秀這個姐姐,還是很有威嚴的。在煙秀的訓斥之下,香秀只好乖乖地坐在一旁,眼瞅着煙秀將沈素心拉到牀邊,按坐在牀上,伸手便去解沈素心的衣襟,顫聲道:“小姐,讓煙秀看看你的傷,不是說……昨夜是去慕容老爺子那裡麼?你怎麼還是跑到宮裡去了?”
沈素心微微一怔,輕道:“你們怎麼知道我進宮去了?”
煙秀輕道:“昨夜裡,宮裡鬧騰了一夜,整個京城都戒嚴了,說是宮裡出了個刺客,據說,還是個女刺客,殺了好幾個大內侍衛,最終還是跑了。小姐,那……那定然是你吧?”
沈素心聞言,不禁輕嘆道:“哎,我也是擔心大嫂,以及小青譽和十妹妹的安危……不過。在老爺子那裡,我見了含香和沁香了,她們都還好。而且,在宮裡,我也得到了消息。大嫂在公主府。”
這時。香秀的注意力卻落在了沈素心放在一旁的包裹和藥箱上,她先是皺着眉頭看了看藥箱,隨即又打開了包裹。不禁一怔,忙轉向沈素心道:“小姐,你……你還回府去了?”
沈素心神色一黯,輕道:“嗯,昨夜出宮……我去了一趟。”
她並沒有和她們提及那條密道的事情,她們畢竟只是丫鬟,讓她們知道這種事情,不過白白擔憂罷了。不過,若是有機會見到大嫂東方茹涼。這種事情,卻是必須問一問的。或許,老爺子也會知道一些也說不定。
香秀黯然道:“當初,咱們府被抄的第二天夜裡,府裡便是一場大火,將整個樑國公府。幾乎燒成了一片白地。當時,整個京城所有人都明白,這定然是有人放火的。可是……可是……”
沈素心神色更是黯然,但隨即精神又是一陣,輕道:“香秀。你放心,咱樑國公府,絕不是一場大火就能燒沒了的!他可以將咱們的府邸燒成白地,他甚至還可以將咱們府的人,都當作叛逆,畫影描形滿天下地追捕、追殺!但,他這般胡作非爲,早晚……早晚都是要有報應的!咱樑國公府行事一向問心無愧,早晚,咱們府還會重新立起來的!屆時,你們還是我沈素心身邊的好姐妹!”
香秀望了望沈素心,忍不住輕聲哭泣起來,而煙秀抽了抽鼻子,在沈素心耳邊輕道:“小姐,我們姐妹,下輩子還要跟着你!”
沈素心抿了抿脣,用力點了點頭。
這時,煙秀已然將沈素心的外衣解開來,又開始去解她的裡衣。裡衣方纔解開,她肩頭的那處傷口,便顯露了出來。煙秀的手,禁不住微微顫了顫,動作更加輕了。而一旁的香秀見了,先是怔了怔,隨即用力抹了抹眼角的淚滴,打開藥箱,將裡面殘存的一些成藥,一瓶瓶地拿出來,並且不時打開聞一聞。
香秀與煙秀二人,這一世跟着沈素心已有多年,再加上前世,她們與沈素心的感情,絕非一般主僕那麼簡單。對於這一點,當年的藥先生也很是清楚,因此,當初沈素心跟着藥先生學醫之時,從未避諱過她們二人。其實,藥先生也沒指望她們能學到什麼,只是希望以後沈素心身邊,能有兩個合格的助手罷了。
其實,這麼多年下來,雖然藥先生極少指點她們,她們只能算得上是旁聽生罷了。但,畢竟藥先生醫術了得,也懂得教人,她們兩人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不少。至少,以她們現在的程度,若是到一般藥鋪去當個坐堂大夫,絕對是綽綽有餘的。若是以外傷救治而言,她們甚至比現下大多數所謂名醫,都要強得多。
煙秀已然將沈素心上衣裡裡外外全數解開,沈素心整個上半身,都已完全露了出來。此時,她身上兩處大傷口,以及在密道之中摸黑行進,造成的些許擦傷,都完全展露在了她們眼前。
煙秀望着沈素心身上,包紮着傷口的那些沾血的布條,眼圈不禁通紅。但此時,她的手反而半絲都不顫了,雖然依然很輕,但卻相當穩當地,一點,一點地解開這些布條。
與此同時,香秀也已然準備好了傷藥。畢竟,當初沈素心在藥箱之中,可是備下了不少成藥,而且,都是好藥。其中,甚至還有不少根據藥先生留下的方子配出的。香秀挑出了其中還能用的,專用於外傷、止血的藥物,排列在自己手邊。在這其中,甚至還有當初沈奕華製作出的一小瓶碘酒,雖然已經是一年前的了,但似乎還能用。
除此之外,香秀還去打了一盆清水,又將客棧房內的臉盆架給拖了過來,將水盆放在一旁。隨後,香秀取出一塊藥棉,蘸着清水小心地爲沈素心將肩頭傷口周圍的血污清理乾淨,接着,又取出了一根棉籤,蘸了些許碘酒,望了望沈素心,輕道:“小姐……你……你忍着一點,香秀要……要用碘酒了……”
沈素心咬了咬牙,輕道:“沒事的,香秀,來吧。”
香秀望了望沈素心的側臉,咬了咬下脣,輕輕顫抖着手,將棉籤向着沈素心的傷口湊去。但,還未等棉籤觸到沈素心的傷口,煙秀便忽然伸出手,一把將棉籤搶了過來,輕道:“我來吧。”
隨即,煙秀轉向沈素心,輕道:“小姐,忍着點。”
說着,她便毫不猶豫地,用帶着碘酒的棉籤,輕輕擦拭着沈素心的傷口。此時,她緊緊地盯着傷口,一隻手拿着棉籤,另一隻手輕輕放在沈素心另一邊肩頭。她明顯地感覺到,沈素心的身子,彷彿忽然緊了許多,甚至,她還聽到沈素心的牙齒相互摩擦的聲音!
煙秀的動作,稍稍頓了頓,但,她只是咬了咬牙,裝作不知,繼續自己的動作。同時,她還輕聲對香秀道:“妹妹,你……你趕緊將小姐背後的傷口清洗一下,稍後,我便要清理那裡了。”
香秀微微一怔,忙點了點頭。而煙秀則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並不時更換一下棉籤。不多時,煙秀處理完了肩頭的傷口,隨即,便將目標轉向了沈素心背後。與此同時,香秀也開始爲沈素心肩頭的傷口塗上傷藥,然後包紮起來。
煙秀與香秀分工合作,有條不紊地處理着沈素心的傷口,偶爾有一些低聲交談之外,三人都出奇的安靜。或許是因爲忍痛,沈素心的面色,一直都很是蒼白,額頭甚至還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但煙秀香秀二人,卻彷彿看不到,甚至,二人彷彿默契一般,誰都不再與沈素心說話,只是安靜地做着手上的事情。同時,兩人的面色,卻彷彿比沈素心還要蒼白……
清水清洗傷口,碘酒消毒,塗抹傷藥,包紮,煙秀與香秀的動作又輕又快,但,對沈素心來說,這段時光,可不是太好熬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香秀爲沈素心纏好最後一點繃帶,打好結,輕輕舒了口氣,煙秀則迅速地爲沈素心擦乾身子,穿上衣服。
“小姐,好了……”煙秀輕道,沈素心也忍不住出了口氣,擡頭望了望煙秀,又望了望香秀,輕笑道:“煙秀,你們瞧你們自己,兩張小臉兒,竟然比我還要白!不知道的,還以爲受傷的是你們呢!”
煙秀勉強一笑,輕道:“若是我們受傷,那倒好了。起碼,小姐的醫術,可是比我們要好得多呢!”
香秀亦是強笑道:“是呀,是呀。不過話說,還記得當初,先生還在時候,姐姐生病了,還是先生給看的呢!說起來,先生的醫術,當是比小姐要好吧?姐姐的運氣,卻是比我好得多呢!”
煙秀笑罵道:“你這小妮子,生病還算運氣好呢?你怎麼不早早生病,好讓先生給看呢?”
香秀笑道:“我身子可比姐姐你好多了呢!小姐,你說說,一直以來,姐姐生病的時候,可比我多好多呢,是不是?”
沈素心心知她們是在轉移話題,引開自己的注意力,心下不由微微感動,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什麼。忽然,窗外傳來一聲輕響,令主僕三人都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