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微微一笑,輕道:“遠明,感覺怎麼樣?”
鄧遠明輕道:“我……我……心兒,我方纔是……中毒了?”
沈素心輕笑道:“且莫放在心上,有心兒在,除非藍教主出手,哪裡有毒難得住心兒呢?遠明,心兒已然給你解了毒,但爲了解毒只能放了些許毒血。所以,你現下當是有些虛弱。不過,我已然給你吃了生血丸,最多歇息幾日,很快便可復原了。”
鄧遠明微微一笑,輕道:“有心兒出手,遠明便是想死,怕也死不了呢!呵呵,莫說幾日,遠明覺得,便是再過片刻,遠明便依然是生龍活虎呢!”
沈素心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沈奕尋,輕笑道:“妹夫還沒娶我九妹妹爲妻呢,她如何捨得你死?若是你死了,九妹妹她怎麼辦呢?除了你,誰敢娶她呀……”
沈素心撇了撇嘴,瞪了沈奕尋一眼,卻轉向於公公,輕道:“於公公,你方纔說……那個人給我們挖了一個‘大坑’給我們跳?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有險境麼?”
於公公微微一嘆,道:“其實,也不是現下,近一年來,他便不知從哪兒,找了一羣高手,來作爲供奉。那些人的武藝,便是咱家也有所不如,而且都是些陰毒功夫,你們去了,怕是要吃虧。”
鄧遠明聞言,不禁微微皺了皺眉,心道,陰毒功夫?你們這些老太監的功夫,彷彿就夠陰毒了吧?五十步笑百步吧……
羅公公也道:“不僅如此,似乎……似乎還有用毒高手。”
“用毒高手?”沈素心不禁一挑眉,“什麼樣的用毒高手?若是比起苗疆五毒教教主來說,是強是弱?”
羅公公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道:“五毒教?教主?南疆毒王?這天底下。比她更會用毒的人,當真存在麼?若是拿她做標準,咱家以爲天底下就沒有用毒高手了。”
於公公笑道:“老羅說得是。而且。丫頭你怎麼說,也是那老藥瓶子的親傳弟子。若是說毒,除了那南疆毒王,這天底下,似乎也只有你那師傅最有發言權了吧?而且,若是比解毒,怕是那南疆毒王也不是你師傅的對手吧?只是不知,丫頭你從你師傅那裡學了多少?”
沈素心輕道:“師傅神技。素心只是學了皮毛。但,便是如此,尋常的所謂用毒高手,素心也不放在眼內。只是……若是有些別的邪道高手在。素心就不敢說了。”
羅公公道:“邪道高手?這倒的確有。半年前,那人籠絡到了江湖上很有名的一個人物,叫做丁苗。此人雖然名字有個苗字,卻和苗人沒有半點關係。他的本事,乃是暗器……”
沈奕尋接話道:“丁苗麼?許多日子沒有見過他了。沒想到,竟然跑到皇宮裡來了。說來,奕尋還與他有些賬沒算呢……”
沈素心一怔,忙道:“二哥哥,這個丁苗你認識麼?”
沈奕尋冷笑道:“不僅認識。還是老相識呢!普天之下,讓奕尋動了殺機,並且飛刀出手,卻仍然活在這世上的,只有他一個了。”
羅公公一怔,忙道:“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沈奕尋輕道:“在下沈奕尋,家父沈文飛。”
羅公公又是一怔,正要說什麼,沈奕尋又道:“在下在江湖中行走時候,並不方便用‘沈奕尋’這個名字,於是,便取了個化名,叫做李尋歡。”
沈素心與鄧遠明聽了,都不禁暗自吐槽,這……算是化名麼?
羅公公頓時瞠目結舌道:“你……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好吧,他在這個世界中,沒有“小李探花”這個名號了。
倒是於公公滿臉驚訝地望着羅公公:“啊,老羅,你不知道沈家二公子便是那李尋歡麼?”
羅公公苦笑道:“我哪裡知道?”稍稍頓了頓,羅公公又道:“有閣下在,那丁苗便不足爲慮了。不過,較爲棘手的,除了丁苗,還有一個叫做方禿子的人,此人武功極爲狠辣,乃是江湖之中,便是邪派高手們,也輕易不願招惹存在……”
沈奕尋沉聲道:“這個怪物也來了啊……倒還真是熱鬧……”
於公公開口道:“其實,老羅說的這些,都還不是關鍵。最關鍵的,其實還是一些單論武功,並不怎麼樣的人。你們可知,他……居然在自己寢宮周圍,埋伏了許多弓弩手!”
此話一出,沈素心、沈奕尋的臉色都變了。弓弩手,這種人物若只是一兩個,不要說沈素心和沈奕尋了,便是鄧遠明,也不放在眼裡的。但,弓弩手一旦上了規模,一片箭雨襲來,當真躲無可躲,任何人都不會有機會倖免,無論武功有多高!
看了看兩人的面色,於公公輕道:“咱家勸三位,你們還是莫要打着行刺的主意了。除非,你們想要同歸於盡,纔有點指望。”
沈素心皺了皺眉,沒有說話。沈奕尋輕道:“九妹妹,不如,咱們略略等等吧,正好,也讓遠明將養一番。而且,李將軍麾下,這幾日中便要攻下皇宮了,到時,還怕不能報仇麼?”
沒等沈素心說話,倒是鄧遠明哼哼道:“報仇?靠那幫人?我看無甚指望!一幫心浮氣躁之人,倉促起事,又如此自信滿滿,想必難有什麼好結果。倒不如沉下心來,蠶食暴君勢力,纔是征途。”
於公公聞言,不禁眼前一亮,道:“你這小子,眼光倒是不錯!沒錯,這些人,還鬥不過那人。”
沈素心皺了皺眉,輕道:“若是……若是我們當真能手刃於他,那又如何?如今大宏朝成了這般模樣,便是這暴君之過。只要除了這暴君,自然一切都會完好如初!”
聞言,於公公與羅公公不禁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而鄧遠明也不禁望了望未婚妻,暗暗嘆了口氣。
先不說他們能不能刺殺成功,單說這大宏朝成了現在的樣子,真的只是一個皇帝的問題麼?就這麼簡單?所謂積重難返,大宏朝的問題遠不止一個皇帝,裡面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說來,似乎都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啊!
不過……這些話,讓鄧遠明這個現代古代,都生活過一輩子了的人,怎麼給沈素心這個幾乎是純粹的現代人解釋呢?她能明白麼?就算能明白,心中其實已經被仇恨左右了的她,聽得進去麼?
沈素心咬了咬牙,輕道:“於公公,羅公公,你們說……當真就沒有辦法除了那暴君麼?只能眼看如此?”
於公公沉吟許久,忽然道:“辦法倒是有,不過……”
………
另一邊,京城門外的官道上,上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行進着,其中一輛馬車上,柳墨璃將頭伸出窗外,面色憂鬱地望着京城方向。許久,她才終於回到車內。
正在這時,忽然,車子另一邊,有人輕喚道:“二哥哥,二嫂,九妹妹,你們在車上麼?”
柳墨璃微微一怔,輕喚道:“是三妹妹麼?”
說着,她一掀車簾,車外,果然是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的沈素雲。沈素雲見了柳墨璃,忙問道:“二嫂,二哥哥和九妹妹呢?”
柳墨璃略一沉吟,輕道:“他們……他們出城時候,和……和遠明一起回京城了。”
“什麼?”頓時,沈素雲的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焦急地原地轉了兩圈,沈素雲沉聲道:“不行,必須去把他們給追回來!”
說着,沈素雲轉頭便要向京城方向奔去!柳墨璃一驚,趕忙跳下馬車,追上幾步,拉住沈素雲,道:“三妹妹,你不能去!”
沈素雲急道:“二嫂!皇宮之中,定然戒備森嚴!皇帝一定早就料到,九妹妹或早或晚,定然要去行刺!況且,早先九妹妹已然進過一次宮了,差點就被那暴君擒住了!若是……若是再去……”
柳墨璃聞言,也不禁一驚。她並不知曉,沈素心曾經進過宮。不過她微微沉吟了片刻,仍是堅定地拉住沈素雲,道:“你不能去!”
沈素雲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一人一騎忽然奔到近前,那人從馬上跳了下來,奔到沈素雲身邊,皺眉道:“雲兒,你要去哪兒?”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沈素雲的丈夫榮鴻。沈素雲望着丈夫,急切道:“鴻哥哥,二哥哥和素心、遠明一起,去宮裡行刺了!”
“什麼?”榮鴻亦是一驚,忙道:“什麼時候去的?你們……你們怎麼不攔住他們?這……這不是送死嗎?”
柳墨璃皺眉道:“素心的脾氣,三妹妹你應當比我清楚。她打定主意的事情,有誰改變得了?更何況,奕尋亦是這般,我即便說了什麼,能有用麼?只盼……只盼……”
說着,柳墨璃不禁嘆了口氣,遙遙望着京城,輕道:“只盼四叔父四叔母在天之靈保佑,讓九妹妹、奕尋他們平安歸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