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總比想象的要殘酷,紅苔鎮的屠殺已經結束,鎮上燃燒着劇烈的火焰,鎮子上所有的居民,無論老幼,都沒有幸免,那些來自於教廷的聖騎士力圖讓這個鎮子消失在這片土地上。
沒有找到聖騎士,他們只能遷怒於這些居民,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賽博坦望着沖天的火光,迅速衝到了屠殺的地點,屍體被全部點燃,他試圖在火堆中尋找倖存者,但那些屍體已經被燒焦,根本不可能有幸存者。
殘忍的手段讓賽博坦觸目驚心,而且他親眼所見,這是他曾經還抱有幻想的教廷所幹的好事,他想起了帕格納以及唐寧對於教廷的看法,他們都說的沒錯,教廷不再代表光明,他們就是黑暗本身,比那些黑暗的幫兇還要可恨。
在火堆中找到了一樣東西,那是範德法特先生的徽章,他出門的時候將徽章掛在了胸口,此刻徽章被燒的通紅,但沒有變形,伸手將燒紅的徽章撿起來,握在手中,發出皮肉被燒焦的聲音。
賽博坦感受不到半點疼痛,彷彿鋼鐵一般,鮮血從燒爛的手掌中跌落,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燃燒的軀體上,發出嘶嘶的聲音。
目光堅定,聖騎士半跪在地面上,垂着頭顱。“黑暗侵襲,無所不知的神,如果您真的存在,請睜開眼睛,俯視大地,看看黑暗之下的罪惡,我知道你能看到的這一切。”
他從地面上站起來,騎上馬追趕着那些聖騎士們離去的方向,馬匹狂奔,穿透黑夜,而那些聖騎士還沒有走遠。
他們正在談論剛纔的屠殺,對於這次屠殺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紅苔鎮的居民們隱瞞那名聖騎士的行蹤,這代表他們與教廷作對,都是瀆神者,瀆神者都應該被處死。
只是有人停下了馬匹,回頭看着身後的黑夜。“好像有人來。”
那些聖騎士們正沉寂在屠殺帶來的快感之中,完全沒有在乎來自於隊伍中同伴的提醒,黑夜中一道耀眼的光芒急速而來,穿透了發現狀況的聖騎士的胸膛,從馬上摔落。
那些還在興奮中的聖騎士們都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況驚呆,回過神之後作爲此次行動領頭人的金劍徽章聖騎士鄧肯拔出了聖劍,大吼道:“防禦姿態。”攜帶着聖光的偷襲者,他猜到了來人一定是那位被教廷通緝的聖騎士。
聖騎士們聽到了鄧肯的命令,立刻調轉馬頭,結成了防禦陣型,鄧肯位於防禦陣型之中,注視着黑夜中不斷快速接近的身影,聖光讓他的視力相當出衆,他看清了來人的裝扮,是聖騎士,現在確定是通緝犯賽博坦。
“夥計們,教廷的叛徒送上門了。”鄧肯咧嘴發出得意的笑聲。“有人主動送死,我們得成全他。”
聖騎士異口同聲發出呼吼。“真神在上,以神的名義處決一切異端。”
口號在實力面前通常顯的蒼白,賽博坦趴在馬背上,拔出了聖劍,徑直衝進了教廷聖騎士的防禦陣型中,聖劍急速穿透了防禦陣型最前方的一名對手的胸膛,衝擊力讓這名對手胯下的馬匹被帶倒,發出重響。
突擊產生了作用,但作用相當有限,教廷的聖騎士們在人數上佔據了巨大的優勢,憤怒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會顯得蒼白,殺死了一人,賽博坦的馬匹被擁擠的人羣攔住,發出一聲嘶鳴,馬蹄揚起,停止了衝擊。
此刻賽博坦已經被團團包圍住,教廷的聖騎士們虎視眈眈望着教廷的叛徒,作爲此次行動的負責人,鄧肯站在包圍圈的最前方,發出斥責。“教廷的叛徒,你背棄了神,現在我們將以神的名義,送你前往地獄懺悔。”
賽博坦面目猙獰,發出恐怖的笑聲,他伸手解開了身上的聖騎士裝束,將衣服脫下來丟在了地面上。“如果真神選擇庇佑你們這些惡魔,我將不再是聖騎士中的一員。”
鄧肯看了一眼被丟在地面上的教廷聖衣,冷笑道:“你的愚蠢行爲讓你罪加一等,神的忠實信徒們,送他上路。”
那些包圍了賽博坦的聖騎士們將包圍圈逐漸縮小,賽博坦胸口發出金色光芒,光芒急速擴散,聖光對於聖騎士是無效的,但對於馬匹卻相當有效,馬匹的眼睛受到了刺激,所有的馬匹陷入了驚慌,嘶鳴不止。
但賽博坦的聖光很快被壓制,鄧肯的胸口閃爍着更爲耀眼的聖光,作爲金劍徽章聖騎士,他的聖光明顯超越賽博坦。
包圍圈中迅速有人衝出去,抓住機會,聖劍刺透了賽博坦的肩膀,緊接着無數的聖劍刺穿了賽博坦的身體。
賽博坦的馬匹驚慌失措,而他本人的眼睛也受到了極大的干擾,無法防禦,當那些劍鋒刺入他的身體,他的每一寸皮膚都能夠感受到寒冷和疼痛,但他的臉上卻帶着笑容,因爲他知道詛咒之下自己與死亡無關。
鄧肯收回了釋放聖光的手掌,黑暗中教廷叛徒的身上插着無數把聖劍,他抖了抖馬繮,讓馬匹接近聖騎士,身旁的那些聖騎士們爲頭兒讓出一條路來,鄧肯到了已經變成刺蝟的教廷叛徒身旁,兩匹馬貼着身體,現在他距離教廷叛徒足夠近。
“叛徒的下場通常都不會太好。”鄧肯爲這場行動做了最後的總結,他伸手拔出聖劍,想要將賽博坦的腦袋砍下來,前往聖城向教皇覆命需要證據,腦袋是最好的證據。
只是身旁失去動靜的叛徒突然發出陰森的笑聲,扭頭獰笑看着身旁的鄧肯。“也許你該讓你的同伴先確認我是否死亡。”
他還活着……那些聖騎士們面色驚恐,鄧肯從震驚中回過神,想要補上一劍,但已經來不及了,寒冷的劍鋒刺穿了鄧肯的胸膛。
正如前面所言,聖光對聖光是無效的,現在的戰鬥已經跟超自然力量無關,是寒冷的劍鋒對上寒冷的劍鋒。
賽博坦的手臂被鮮紅染紅,他的手掌緊握着聖劍,劍鋒刺入鄧肯的心臟部位,緩緩深入,嘴角上揚。“希望你到了天堂能夠見到你信仰的神,而不是墮入地獄,與惡魔爲伍。”
鄧肯面色蒼白,當劍鋒從心臟位置抽出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從馬匹上跌落,頭兒死了,其餘的聖騎士們反應過來,他們迅速繼續將劍鋒插入教廷叛徒身體更深的地方,力圖徹底擊斃教廷叛徒。
這時候教廷叛徒的身體上浮現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身體上出現了一層潔白的光芒,形成銀白色的鎧甲,後背上生出潔白的雙翼,雙翼展開,將黑暗驅逐,周圍比白晝的光芒還要強烈。
“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尖叫。
賽博坦的身體急速變化,手中的聖劍變成了一把長槍,聖罰之槍同樣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芒,那些插入身體的劍鋒逐漸消失,傷口急速癒合。
有人試圖用聖光抵禦刺眼的光芒,但他們的聖光彷彿消失了一樣,胸口的徽章失去了光澤,變成了鐵片。
當安瑞達下達命令,讓聖城的大量聖騎士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聖騎士們聽說是教廷的叛徒,一名銀劍徽章的聖騎士,他們不以爲然,現在突然明白,面前的叛徒比教廷所瞭解的還要強大。
聖罰之槍上無盡的光芒不斷匯入,那些聖騎士們的雙眼光芒不斷流失,變的空洞,彷彿是白癡一樣,直至所有的聖騎士的身體化爲一具具雕塑,在黑夜的微風中逐漸粉化,變成了齏粉灑落在空氣中。
賽博坦現在保持了自己的意識,他注視着灑落在空氣中的齏粉,下馬將那些剩餘的衣衫撿起來,最後將鄧肯的腦袋砍了下來,會到了紅苔鎮,火光接近末尾,將頭顱和那些衣服丟入了火焰中,直至同樣化爲灰燼。
當火光完全熄滅,白晝來臨,賽博坦想要離開,突然他聽到了一陣叫聲,順着聲音望過去,那是一條狗。
“拉姆,過來。”賽博坦認得這條狗,是紅苔鎮上的小女孩賽琳娜的寵物,總算還有個活物,算是安慰。
他拍着雙掌,吸引拉姆的視線,但拉姆不爲所動,翻弄着附近的廢墟,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賽博坦走了過去,撫摸着拉姆的腦袋。“孩子,讓我看看你在找什麼。”他順着拉姆翻找的廢墟翻開一些燒焦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不,準確的是活人。
還有人活着,不過面目全非,賽博坦將人拖了出來,看看身上已經只剩下一點的衣服,他分辨出來,這是小女孩賽琳娜,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明顯還活着。
有人還活着,但女孩的身體大範圍燒傷,面容已經被毀了,賽博坦匆忙將女孩帶到了範德法特的小屋內,小屋是唯一還倖存的地方,因爲遠離紅苔鎮的緣故,用清水替女孩擦拭身體,女孩發出疼痛的呻吟。
得讓她減輕疼痛,燒傷是最讓人難熬的,如果熬不過去,那麼只有死路一條,賽博坦試圖利用自己的聖光替對方療傷,但聖光只對自己有點作用,而且現在他的詛咒已經結束了,只有詛咒狀態的自己才能夠醫治別人。
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賽琳娜去世。“等等,我替你找一些東西,也許會有點用處的。”賽博坦翻箱倒櫃,範德法特生前曾經喜歡工程學,工程學也算是超自然力量的一種,雖然看起來跟超自然力量沒有太大的關係。
最後他只是找到了一些火藥,將火藥拿過來,塗抹在女孩燒焦的皮膚上,火藥不能止痛,反而會讓女孩感受到更劇烈的疼痛,只是火藥可以防止皮膚髮生更大範圍的潰爛,因爲其中富含了硫磺,甚至還可以讓傷口癒合加快。
接下來只能爲女孩祈禱,雖然他已經信不過所謂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