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問題。”蕭布典看寧王的臉色,知道寧王只怕也明白了幾分,也跟着面色嚴肅道:“這鬼面斑蘭是極爲難得的珍品蘭花,不僅是因爲它開花不易,花形瑰麗,更因爲它的毒性極爲奇特,一開始毒性是聚集在根部,開花之日便會散發出來。一旦開花,中毒之人每日會覺得五臟六腑如被虛火炙烤煎熬,任何藥物都不管用卻又不至於死去,日日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寧王一聽,忍不住伸手扶住了桌子,想到這若是故意的那便是預謀了十幾年,頓時臉色更加黑了,卻是不肯相信喃喃道:“可是這蘭花母后養了這麼多年,偌賢嬤嬤平日也是近身伺候的,爲何只有母后病了?”
“因爲這鬼面斑蘭的奇特之處在於,它是靠着血氣來促發毒性的,太后娘娘當初生產之後,產後惡露有一個多月,這段時間接觸到鬼面斑蘭吸入了太后娘娘血的氣味,然後便產生了只對太后娘娘有害的毒素,然後一日日聚集下來,如今蘭花已開……”
蕭布典沒有說下去,不過寧王已經清楚後面的意思了,這是隻針對自己母后一個人設下的毒局,這鬼面斑蘭十幾年日日積累下來的毒性在花開之時已經爆發,母后如今不過是痛苦得等死罷了。
“爲什麼!爲什麼父皇要這麼做?我不相信!”寧王痛苦得捂着頭,跌坐在椅子上,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個暗黑的深淵一般,掙扎着卻找不到出口,周圍的人都戴着假面,微笑背後藏着沾滿血的刀子。
從小到大,父皇對自己都是疼愛有加的,對母后也是極爲憐惜,當年父皇選擇皇兄繼位,也是擔心若是自己繼位皇兄起兵造反,難道那些都只是父皇假裝出來的,暗地裡卻是要殺死母后?
看寧王這麼痛苦的樣子,蕭布典卻是不知道說什麼了,畢竟這涉及到皇家秘史,且不管自己適不適合參合進去,最主要的當事人先皇早就死了,就算是想要追求答案也找不到了。
“蕭布典,今日之事你且保密,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知道了。”蕭布典看寧王捂着臉縮成一團在椅子上,那樣一個樂觀開朗的男子,如今瑟瑟發抖似乎再也無法承受,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上前輕輕拍了拍寧王的肩膀,然後離開了。
屋內一片寂靜,睡在牀上的太后娘娘即便是昏睡中也面露痛苦之色,而寧王跪在牀邊,拉着太后娘娘的手,沉默着看着自己飽受痛苦的母后,不禁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種種往事,心中更是被內疚和痛苦填滿了。
小時候其實自己身體並不好,母后對自己格外疼愛,自己若是生病,母后定是一秒鐘也不離開得陪在自己身邊。自己的衣服鞋子到吃食之類,母后都是親手去做,點點滴滴,只要她有的都給了自己,可是自己什麼也沒有回報她。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偌賢嬤嬤端着托盤進了屋內,看見寧王還是保持那個姿勢跪在牀邊拉着太后娘娘的手,不禁心疼的走過來低頭勸道:“寧王殿
下,已經很晚了,您吃一點東西吧,不然太后娘娘醒來,該多心疼。”
寧王緩緩擡頭,眼神有點空洞,看着偌賢嬤嬤輕聲道:“母后一直都是心疼本王的,可是這個皇宮之內,誰又心疼過她?”
“您莫要自責,太后娘娘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希望您過得好,不管您做了什麼,太后娘娘心中都不會責怪您半句的。”偌賢嬤嬤看寧王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也是心疼,勸慰道:“您好好保重自己,太后娘娘才能安心。”
“嬤嬤,那蘭花的事情,你可清楚?”寧王起身,指了指地上被自己扯成兩段丟在那裡的蘭花,冷冷開口:“母后曾說過,這是當年本王出生的時候父皇送給母后的,您可記得當時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沒有?”
偌賢嬤嬤愣了一下,纔看到太后娘娘最珍愛的蘭花居然被拔掉了,一陣心疼趕緊撿起來道:“當年您出生的時候,先皇特意尋了這蘭花來,說是這蘭花極有靈性,可以保佑新生兒健康,養到開花孩子就能一生無憂,太后娘娘當時極爲歡喜,爲了您才一直仔細養着,前段時間才終於開花了。”
“真的是先皇找到的這蘭花?”寧王猶豫了一下,想到母后是爲了自己才這麼仔細照看這蘭花,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道:“嬤嬤,您仔細想想,先皇到底是從哪裡尋到的這蘭花?”
見寧王一直追問,偌賢嬤嬤立刻也察覺出了不對勁,沉默着想了許久,猛地一擡頭看着寧王顫聲道:“太后娘娘當年也問過先皇,只是先皇一直不肯說,不過……那時宮裡最喜歡最懂蘭花的人,是先後……”
“先後?”寧王也是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偌賢嬤嬤口中的先後,應該就是第一任皇后,當今皇上的生母,可是自己出生之前先後就去世了,所以並沒有見過,只知道先後是因爲謀害皇家子嗣被厭棄,最終癲瘋而亡。
難道早在十幾年前,先後就預謀了這一步棋,不是果斷得殺死母親,而是要讓母親生不如死,何其惡毒!
偌賢嬤嬤和寧王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不免有了不好的預想,最終還是偌賢嬤嬤小心翼翼“這蘭花,莫非和太后娘娘的病情有關麼……”
“此事本王會處理,關於蘭花的事情,你……不要對別人說。”寧王深吸一口氣,心中萬般滋味,最終還是強忍着全身的顫抖,閉上眼輕嘆一聲道:“嬤嬤,本王覺得好累……”
人心是很脆弱的,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一面是理智告訴自己要做正確的事情,一面是感情告訴自己要偏袒自己的親人,寧王處在這樣的痛苦之中煎熬了這麼久,再堅強的心也會動搖,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了。
回到皇城之後,寧王便日日在太后娘娘身邊伺疾,輕易並不出靜心堂。太后病重的消息最終還是被皇上要大婚的消息掩蓋了,而寧王回皇城的消息,可小米是在第三天才知道的。
“老婆,你要去哪裡?”看到可小米偷偷摸摸抱着小包
子出門,皇上的聲音從背後冷冷傳來,臉上皮笑肉不笑得看起來特別可怕。要說皇上讓寧王回來最不爽的倒不是太后那邊,而是擔心那貨勾搭自己老婆,畢竟寧王可是有前科的。
可小米知道寧王回來之後,本就打算去看看,畢竟太后如今重病寧王肯定不好過,當初也算是朋友一場。此刻聽到皇上聲音,僵硬回頭,看着自己背後的皇上呵呵一笑,尷尬心虛道:“額,我帶小包子去看錦鯉!”
小包子在可小米懷裡看着皇上咧嘴笑,如今他日子過得不知道多逍遙,禍害御花園裡面的花鳥魚蟲之類的極得他爹真傳,撲騰着拍手笑道:“魚魚!要魚魚!”
看着老婆居然還要帶着兒子去看寧王,皇上心裡的火苗蹭蹭就上來了,強忍着火氣笑着上前,摸了摸小包子的腦袋,笑眯眯道:“正好,我也想看錦鯉了,咱們一起去吧。”
“你上午不是要批改奏摺麼?”可小米聽到皇上說要一起去,立馬看着皇上板着臉一本正經道:“你是皇上,這個國家的人可都指望着你呢,千萬不可以玩物喪志,不然白七又要來找我哭訴了!”
“什麼事情都要我來做,那我養着那麼多臣子幹什麼?”皇上特別霸氣側漏得下了結論,伸手從可小米懷裡抱過小包子,顛了顛滿意道:“好像長胖了一些,很好很好,不過還是太瘦了,晚上還是要加餐才行!”
“他來皇城之後都胖了快五斤了,雖說要養着,可是也得慢慢來才行!”可小米無語,小包子因爲身體不好,比一般的孩子要瘦弱許多,皇上因爲這個耿耿於懷,天天換着花樣收集養身的食材給小包子吃。
結果一天四頓加上點心,害可小米跟着吃都一起長胖了!
“胖點好,軟乎乎的多可愛!”皇上笑着不懷好意得盯着可小米的胸部看了看,然後點點頭道:“老婆你好象也胖了些,要再接再厲!”
可小米頓時怒了,瞪着皇上:“有你這麼夸人的麼,我要減肥減肥!”
“哈哈,沒事,我喜歡就好!”皇上伸手攬過可小米,另一隻手抱着小包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向着御花園走去。
於是,可小米一路上一邊暗暗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肥肉,一邊鬱悶得考慮減肥的事情,等走到錦鯉池的時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被糊弄了,自己明明不是要來看錦鯉的!
小包子如今已經和錦鯉池的錦鯉們混熟了,每天來看着一羣錦鯉流口水都成了必修課了,皇上一邊照顧這小包子不讓他掉下水去,一邊偷偷去瞟一旁悶悶不樂的可小米,一時間氣氛很沉默。
最後,皇上抱着小包子挪到可小米麪前,一臉幽怨看着可小米幽幽道:“老婆,你是不是又在想野漢子……”
可小米看着面前,一張怨婦臉看着自己的皇上,還有懵懂無知看着自己的小包子,一大一小兩張臉委屈的蹲在以及面前,頓時窘得不行,這種種拋夫棄子千里尋妻再相會的趕腳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