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衆人的誇讚之中，賈芹坦然一笑，隨即回頭對王觀說道：“相逢不如偶遇，上去喝杯茶怎麼樣？”
“好。”
王觀也有心思瞭解一些賭石的情況，聽到邀請自然不會拒絕，直接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隨後就跟着賈芹走進了店鋪。
別看店鋪的一樓堆滿了石頭，顯得十分雜亂，但是二樓的裝潢卻十分雅緻。完全復古的風格，竹木編織構成的桌椅，加上古拙好像瓜棱狀的紫砂壺。要是煮上一壺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清茶，肯定讓人感受到一股寧靜致遠的平和氣息。
身在清靜的二樓之中，與一樓的喧囂，彷彿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楊老闆好會享受啊，這裡的佈局非同一般，很有品味。”王觀笑讚道，一路走上來，客套的時候也互通了姓名，至少知道這家店鋪老闆的姓氏了。
王觀這一讚，也算是搔到了楊老闆的癢處，表面上十分謙虛客氣，臉上卻是充滿了燦爛的笑容，可見他很滿意王觀給予的評價。
還是二代們知道什麼叫做品味啊……
楊老闆心中感嘆，隨即也不藏私，直接拿出了最好的茶葉，用心的沏了一壺上等好茶，小心翼翼的斟酌起來。
茶香瀰漫，王觀聞到了氣息，頓時笑道：“西湖龍井，居然還是雨前茶，難得楊老闆還保留到現在。”
“我平常很少喝的，只有貴客來了，纔會拿出來招待。”楊老闆笑道，十分佩服王觀這種聞香識茶的本事，好奇的請教起來。
“也沒有什麼秘訣。”王觀想了想，坦言道：“就是喝得多了。就能分辨出來了。”
楊老闆一聽，更加佩服了，要知道這種品級的西湖龍井，他也是拐彎抹角的通過了許多關係才弄來一點點，而王觀卻經常喝，可見後臺關係有多硬了。
且不提楊老闆的揣測，此時王觀舉杯抿了口龍井之後，主動拋出話題道：“說起來，我在京城也待了一段時間了，真是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有一個專門賭石的地方。”
“很正常。”賈芹笑道：“畢竟這種事情國家肯定不會鼓勵支持。更加不允許大肆宣傳，大家也很有默契的沒有懸掛招牌，外人自然不會知道。”
“沒錯。”
楊老闆也笑道：“實際上有心玩這個的，只要隨便找個珠寶公司打聽一下，就能夠了解這方面的情況了。至於普通人，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
“也是。”王觀輕輕點頭，又繼續打聽道：“這裡每天都這麼熱鬧嗎？對了，店裡的生意十分紅火吧？”
“看情況，有新毛料過來了。一般會熱鬧一段時間，然後就淡了下來。”楊老闆笑道：“至於店裡生意也談不上紅不紅火，就是混口飯吃，能夠養家餬口就行。”
“謙虛了。”
王觀肯定不信。真能養家餬口而已，估計也不會把二樓客廳裝潢得美輪美奐。
“我這真是小打小鬧，賈少做的纔是大生意。”
說話之間，楊老闆一臉羨慕之色：“今年的緬甸公盤又要開始了。賈少肯定做足了席捲狂吞的準備，到時候還要多多照顧我們這些散戶啊。”
“能照顧我自然盡力照顧，不過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妙啊。”賈芹輕輕搖頭。或許和楊老闆的關係不錯，他沉吟了下之後，輕聲提醒道：“楊老闆，這段時間能不出貨的話，你就不要出貨了。再等等看，可能會有什麼變數。”
“什麼意思。”楊老闆一愣，急忙壓低聲音道：“賈少，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
“也不算是什麼秘聞了。”賈芹嘆聲道：“這兩年翡翠市場的情況你也清楚，有些沉寂了，價格有回落的趨勢……”
未等他說完，楊老闆就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近兩年的生意卻有些慘淡。尤其從去年下半年以來，市場行情出現下滑，各個市場都相當冷清，尤其是中低端產品不僅價格下跌了近兩成，銷量也少了很多。”
“那楊大哥你也清楚，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翡翠都來自緬甸，高檔翡翠更是百分之百的源於緬甸。”賈芹娓娓而談：“翡翠市場不景氣，不僅我們的生意不好做，緬甸方面的損失肯定也不小。所以爲了刺激市場，緬甸方面又開始使用翡翠原料枯竭、開採成本增加、嚴禁原料出口這些老招數了……”
“什麼。”楊老闆頓時跳了起來：“又是飢餓營銷那套。”
“招數不怕老，好使就行。”賈芹輕嘆道：“反正我聽到消息，公盤還沒有開始，原石的價格已經爆漲，一下子將翡翠價格拉回了前兩年的瘋狂狀態。各個檔次翡翠原石的價格基本已經恢復到一零年的歷史高位。”
“這麼恐怖。”楊老闆皺起了眉頭。
市場不景氣，他自然要發愁，但是原材料上漲，也意味着成本增加，生意也不好做啊。而且翡翠市場熱了雖是好事，但是太熱也讓人不踏實，擔心產生泡沫。
當然，也有人說，翡翠是最能抗跌的珠寶。因爲原材料有限，屬於不可再生資源，一但挖完了就真的沒有了。所以這樣的東西，就算價格回落也不會出現崩盤的情況。
正反兩種分析都有道理，讓人不知道應該聽信誰的。
適時，賈芹告誡道：“不管怎麼說，價格上漲是必然的事情，你儘早做好準備吧。”
“知道了，謝謝賈少提醒。”楊老闆十分感激。
與此同時，王觀好奇打聽道：“緬甸出翡翠我知道，不過緬甸公盤又是什麼意思？”
不是王觀存心裝糊塗，而是真的不明白。畢竟平時不關注這個，自然不太瞭解這方面的常識。術業有專攻，很正常的情況嘛。
賈芹自然也不覺得奇怪，隨口解釋道：“在緬甸，礦產資源和中國一樣，歸於國有。爲了堵塞稅款流失，使稀缺的翡翠玉石資源爲國家創造出更多的外匯收入，所以管理十分嚴格，只有通過公盤纔可交易翡翠原石出境，其他途徑一律視爲走私。”
“至於公盤……”楊老闆也在旁邊幫忙解釋：“是指賣方把準備交易的翡翠原石在市場上進行公示，讓業內人士或市場根據原石的品質，評議出市場上公認的最低交易價格，再由買家在該價格的基礎上競買。”
“咦，這和拍賣流程差不多嘛。”王觀觸類旁通：“先估個最低價，再讓你們競爭，然後以最高價成交。”
“沒錯，公盤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個大拍會。”賈芹笑道：“有暗標，有明標，是一種財力、眼力和膽識的大比拼。”
王觀微微點頭，又問道：“這個公盤什麼時候開始，需要什麼資格才能參與？”
“嗯？”賈芹一怔：“你想參加？”
“對。”
王觀點頭承認，然後笑道：“像我這種新人，可以參加公盤嗎？”
“緬甸公盤實施保證金制度，不管是不是新人，每位去緬甸公盤投標的玉石商人，只要先交納一萬歐元的保證金，就可以辦理入場證。”賈芹遲疑道：“你不是玩古玩的嗎，怎麼也對翡翠感興趣了？”
王觀也沒有多解釋，只是含糊其辭道：“聽說那裡很熱鬧，所以打算去看看。”
“哦……”
看見王觀不想說，賈芹也識趣的不再多問，同時想了想，就開口道：“過幾天我就要起程了，你要是真過去，可以來找我。”
“這敢情好，那就要謝謝賈少了。”王觀很高興，有了解情況的人帶路，肯定比他稀裡糊塗兩眼捉瞎強。
接着閒聊了片刻，王觀就起身告辭而去。不久之後，他返回大宅門，纔想找錢老說一說緬甸公盤的事情，但是才走進客廳，就發現廳中有客人來了。
那是一位中年美婦人，十分高雅的裝束，又掛着一副金邊眼鏡，充滿了知性美，又有一股精明強幹的氣質。看似矛盾，又有別具一格的魅力。
看到這人，王觀微微一怔，隨即目光一轉，頓時恍然大悟。由於見過相片，所以也不等錢老介紹，就滿臉笑容迎了上去，頗爲恭敬道：“唐夫人……”
“見外了，叫雅姨。”唐夫人微笑道：“經常聽清華提到你，可是在京城這麼久了，都沒見你上門拜訪，所以我乾脆自己來了。”
說到這裡，估計許多人猜出來了，這個唐夫人就是唐清華的母親。正雅軒的雅字，就是源於她的名字。
與此同時，聽到了唐夫人這話，王觀自然連連告饒起來：“雅姨，是我錯了，一會立即斟酒賠罪……”
說話之間，王觀心裡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唐夫人爲了什麼事情過來。想到這裡，他輕輕看了眼錢老，尋求答案。
察覺王觀的迷惑，錢老微笑道：“你不是讓我幫忙找一個能夠主持大局，又能悉心指導小葉的人嗎。我思來想去，阿雅最合適不過了。她從業二十多年，對於這方面的彎彎繞繞十分清楚，由她出面主持收購那個項目，說不定能把價格壓得更低。”
“當然，人我是請來了，能不能請得動她幫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錢老笑容可掬，點明瞭情況，就袖手旁觀了，不時舉杯喝茶，十分愜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