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和肖長河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
楚然在一旁,眼中都泛起了小星星。
她覺得,自己找林晨來當拍賣師,是生平撿的最大的一個漏。
還是無價的那種。
半個鍾後,林晨這才告辭離開。
而夏千城早已經沒影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待店裡清淨之後,肖長河坐在椅子上,還是一臉激動。
隨後,他把剛纔拍的照片,發給一串號碼。
“我店裡出來的,唐寅真跡,沒見過吧?”
嗡嗡嗡。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
……
而另一邊,林晨和楚然在一旁閒逛起來。
這邊毗鄰着一家大拍賣場,倒也有不少商販擺地攤,非常熱鬧。
林晨慢悠悠地轉着,聽着古玩發出的心聲,倒也享受。
沒走幾步,前面的區域出現不少賣手串的。
這玩意兒已經在國內興起不短時間了,巔峰時期,人手一件,茶餘飯後都是談資。
當然,近些年熱度大減,真正值錢的也就那些木頭。
之前林晨撿漏的黃花梨算一件,還有海黃和沉香。
這些,都是經過市場檢驗過的寶貝。
“咦,那邊在幹什麼?”
忽然,楚然輕輕的嘶了一聲。
林晨也把目光轉了過去,那邊圍了不少人,看上去非常熱鬧。
兩人來到近前一看。
是一對父子。
父親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得有五六十歲,正值壯年的歲數,面色卻蠟黃無比。
手臂上輸着吊針,液瓶掛在輪椅扶手上插着的木頭叉子上。
輪椅下方,還有一個夜壺,傳來一陣騷臭難聞的氣味。
那年輕人,約莫二十來歲,眉清目秀,但穿着也破破爛爛的。
林晨呆了半晌,這才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年輕人叫王淼,輪椅上是他父親王衝。
家裡在郊區的最貧瘠的棚戶區,母親死的早,從小是父子倆相依爲命。
王衝包了一輛小貨車,給城區送菜,生活倒也過得去。
後來,卻出了一場車禍,落了個殘疾的下場,雖說也拿到一筆賠償款,但對於治療費來說,是杯水車薪。
他一倒下,天都塌了。
王淼這個小夥子,也辭去了工作,專心給父親看病。
家裡能賣的都賣的,今天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撿到一個老物件,過來市場這邊轉轉,如果價格可以的話,那就直接出手,給父親換醫藥費。
林晨目光一閃,看向前方的小桌子。
那裡,有一把鏽跡斑斑的劍,劍鋒上滿是綠鏽,上面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了,但依稀可以從這把劍上面,領略到昔日的金戈鐵馬。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古玩愛好者,可見了這玩意,也說不出具體出處。
畢竟,兵器這種東西,若是沒有淵博的學識,是很難鑑定出來的。
此時。
王淼拿出手帕,給父親擦了擦口水。
“爸,東西賣出去,我就給您買藥。”
“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他輕言細語的安慰着,王衝老臉上,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好可憐啊。”
楚然不禁黯然神傷。
林晨也是心有悲慼。
“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這時,人羣中走出一個穿着對襟唐裝的老者,雙手負在身後。
“這不是百寶堂的李掌櫃嗎?”
“是他,李掌櫃可是專家啊,他保準能看出這東西的來歷!”
有人驚呼一聲,認出了老者的來歷。
李掌櫃自稱李樹懷,朝着衆人招了招手後,便看向王淼。
“小夥子,孝心可嘉啊,你真是給當代年輕人,豎起了好榜樣。”
王淼侷促地笑了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好,好,東西是從哪來的?”
李樹懷寒暄幾句後,走到桌子跟前,拿起那把佩劍,翻來覆去的看了起來。
看材質,看包漿,看劍柄上的紋路。
尋摸幾分鐘後,這才放下。
“這把劍是我家祖傳的,具體什麼來路,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淼語氣非常恭敬,“您是大專家,您給看看,值錢的話最好,我父親的藥費就有着落了。”
聞言,李樹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關懷晚輩的架勢。
“我雖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有一說一,這玩意……”
“看加工技藝還有上邊的鏽跡,應該年頭不長。”
“十有八九是民國時期的。”
“那時候不少有錢的公子少爺,都會請鐵匠打一把佩劍,象徵已經成人。”
頓了頓,他輕咳兩聲,搖了搖頭。
“王淼啊,這東西啊,已經看過了,值不了幾個錢。”
“恐怕你今天得失望而歸。”
專家就是專家,這番話說出來,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在場的人,都不禁點了點頭,目光也變得更加敬畏起來。
“原來是民國時期的,我說看着造型怎麼這麼奇怪。”
“這玩意估計值不了幾百塊錢吧?只能賣廢鐵了。”
“誰說不是呢,還是李掌櫃懂得多啊。”
斷斷續續的聲音中,楚然也是神色有些黯然。
“可惜,只是民國時期的。”
林晨目光微閃,側耳傾聽。
“殺殺殺!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瞬間。
林晨瞳孔驟然縮緊,在這把劍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血氣!
這把劍,定然不簡單!
此時。
王淼咬着嘴脣,沉默不語,面上死灰一片。
而王衝也如同殭屍似的,眼裡滿是絕望。
雖說知道,自己這輩子恢復的希望不大。
但,他還沒看着兒子結婚生子,不放心吶!
“李掌櫃,你說啥就是啥,我信你。”
王淼深吸一口氣,“既然這把劍是民國的,那也多少值點錢吧?您給估個價。”
聞言,李樹懷皺着眉頭,沉默半晌。
這才苦笑一聲,“小夥子,你這是讓我爲難啊,這東西在市面上要多少有多少,如果真要估價的話……”
“五百塊錢頂天了。”
聽到這話,王淼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就像是一根熄滅的燭火。
他低下頭,呆呆地看着地面,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李樹懷沉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揹着手轉身離開。
人羣中,楚然也不禁潸然淚下。
從包裡掏出一沓軟妹幣,整整齊齊,一萬元。
“林晨,我去幫幫他,他太可憐了。”
說着,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