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肚子上有過打光的痕跡。”
“馬尾有過粘合的痕跡。”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馬身的右側陰刻了幾個字,那裡用塗料填平,摸上去沒有凹凸感。如果拿把小銼刀摩擦幾下,應該會顯現出字跡。”
磨底、打光都是陶瓷的鑑定術語。
磨底有兩種:一種是因爲陶瓷有傷,爲了彌補缺陷;另外一種是單純爲了模仿而有意磨底。很顯然,這尊馬踏飛燕屬於後者。
打光則是用砣玉工具摩擦,再加以塗蠟增加光感。
不過這作僞的手段極其高明,楊浩也只是用靈氣才能夠看見這一切。至於僞造的方法,差不多和汝窯仿製品一樣,都是摻入上了年代的古玩重新制作,所以機器無法檢測出來。
“不可能!”
龜田憤憤的說道。
“誰有指甲刀,借他用一下,讓這小子死了心!”楊浩環視了一圈。
黃小姐立刻伸手丟出個指甲鉗來,楊浩接過手,放在龜田先生面前。“自己試試。”
龜田太郎又驚又怒。
憤憤的拿起指甲鉗上的小銼刀,在楊浩伸手指的地方打磨了起來。伴隨着‘呲啦呲啦’刺耳的響聲,馬踏飛燕上的釉面緩緩被磨掉,一排陰刻的六字陡然暴露在空氣之中。
‘山西太平燒製’。
“假的!”龜田太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靠背的白色塑膠椅子哪能承受龜田太郎這一百八十斤的身軀,頓時咔嚓一聲,跌坐在地上。
馬背的六個陰刻字跡全部爲簡體字,哪怕是繁體字都會讓龜田太郎心存一絲僥倖。
但是毫無疑問,這玩意就是新制的假物件。
“不可能,不可能……”
龜田太郎嘴裡喃喃的唸叨着,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倒是難爲了他這麼臃腫的身軀也能夠做出如此靈敏的動作。他把自己如同胡蘿蔔一般粗細的手指落向了張華蘭。“這都是你搞的鬼!”
張華蘭皺起眉頭。
帳篷內在座的衆人也不滿的望向了龜田太郎。
“我搞了什
麼鬼?”張華蘭冷笑着反問道。“我張華蘭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我要是想耍弄你,恐怕你連這個黑市的門都進不了。”
“你聯合這羣人,拿了只假的唐三彩來糊弄我。”龜田太郎罵道。“你敢說你沒有搞鬼,這隻唐三彩爲什麼是假的?我要投訴,我要告你欺騙消費者!”
龜田太郎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間發現帳篷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只是眼神有些奇怪。
這是一種毫無掩飾的鄙夷和輕蔑。
而張華蘭也像是聽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朝着衆人作了一揖。
“我有說過這是唐三彩麼?”
“我有說過這是唐朝的文物麼?”
“我有強迫你花錢來買麼?”
一連三個反問,頓時讓龜田太郎啞口無言。
從始至終,張華蘭就沒有說過一句這玩意是‘唐三彩’,也沒有說過任何肯定的語言。
龜田太郎氣的渾身發抖,指着張華蘭的手指頭也一個勁的顫着。“你、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我告訴你,你今個要是不把錢退給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說罷,龜田太郎擺手往前一擺。
身後四個保鏢齊刷刷的上前一步,同時把手塞進了衣兜裡,做出了掏槍的姿勢。
幾乎與此同上,帳篷裡的其他人一陣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楊浩、陳達才、馬胖子、黃小姐……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憤怒的目光毫不客氣的望向龜田太郎。
張華蘭把手放在嘴邊,吹了個尖銳而又響亮的口哨。
口哨聲剛落,馬蹄聲便響了起來。
在外圍巡邏的西藏漢子們勒起馬繮,紛紛停在了帳篷前。一柄柄黑洞洞的獵槍挑開了帳篷簾子,帶着高原地區特有的寒意襲來。
龜田太郎頓時萎了。
“你想怎麼對我不客氣?”張華蘭望着這個欺軟怕硬日本人,頓時冷笑起來。
“你們人多欺負人少,不講理……難道你們就這樣對待客人?”龜田太郎死鴨子嘴硬的說道。“難道就不給人說理的地方麼?”
張華蘭笑了起來,坐回了位置上。
其他人也紛紛大笑起來,搞的龜田太郎是一頭霧水。
彷彿龜田太郎說了什麼愚蠢的話一樣!
龜田太郎面色陰晴不定,自己難道說錯了什麼?他努力的回想自己剛纔說的話,可是自己確實沒有說錯過什麼啊……但是爲什麼這羣支那人從一開始就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對!
龜田太郎搖了搖頭,努力的理清自己的思緒。
“你是不是還在想,自己可能說錯了什麼話吧?”就在龜田太郎無比糾結的時候,楊浩笑着站了起來。
龜田太郎被說中了心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望向了楊浩。
“這是黑市,黑市自然有黑市的特點。這裡的物件比拍賣會至少要便宜一半的價格,當然這也是有風險的。華姐不是給過我們鑑定的機會了麼,要是拿不準,你完全可以不叫價。你既然喊了價格,就代表你已經認定這玩意是真的了!”
楊浩說完,頓時哈哈的笑了起來。
“結果你自己看走了眼,卻要怪華姐賣的物件不對……你這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麼?”
“那你爲什麼也叫了價?”龜田問道。
“你可以對我下套,難道我就不能對你下套了麼?”楊浩的笑意陡然一凜,瞪向龜田太郎。“你這叫做自討苦吃!”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龜田太郎這可算是棋差一招,買了個一文不值的贗品。
“混蛋!”
尤其是聽到楊浩說他自討苦吃之後,更是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拎起身前的的馬踏飛燕重重的往身前的桌子上一砸,陶製的玩意兒頓時碎成無數塊。
“走!”龜田憤憤的瞪了楊浩一眼,鑽出了帳篷。
宋川牽着他的小女友也連忙追了上去。
四位保鏢墨鏡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帳篷裡的人,手依舊放在懷裡,一步一步謹慎的後退,緩緩走了出去。
龜田太郎則大步大步的向前走。
這次的黑市一行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終生的恥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