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爲老狐狸,這隨便一問都是個語言陷阱。
張繼元存心想要羞辱楊浩。
楊浩要說畫是真的,根本行不通。這蝦的眼睛都歪成那模樣了,敢說畫是真品的人絕對是睜眼瞎。
楊浩要說這畫是假的,也不行,那就做叫拾人牙慧。除非楊浩能找出其他竅門漏洞,不然的話就是白扯。但這幅畫卻只有蝦眼這一處毛病,其餘的不管是題字還是落款都能夠以假亂真。
古玩界內的比拼原本相當有趣,但如果帶上了私人恩怨那可就變的惡毒了。處處壓人一頭,踩着別人上位。
所有人都饒有興致的望着楊浩,想看他怎麼回答。
“這幅畫你還要麼?”楊浩沒理張繼元,反倒問起了一旁垂頭喪氣的鄭胖子。
“要個屁!”鄭胖子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嘟囔着罵着,把煙抽的更兇了。“要不是花了三十萬,我恨不得撕了這破玩意!”
三十萬買了副贗品,要不是身家底子還有些厚,他非得被逼的跳樓不可。
“撕了幹嘛,不如賣給我得了!”楊浩樂呵呵的說着。
陳達才正看着畫,聽到楊浩想要這幅贗品,把楊浩一陣猛瞧。
又悄悄的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衝動。
張繼元嘿嘿的瞅着楊浩,得意的點着了一根雪茄。這小子沒轍了,知道用這個方法逃避被羞辱的命運。不過明知道畫是假的,他還買,恐怕這得成爲他一輩子的笑料!
“你真的要?”鄭胖子哐當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看楊浩不像是開玩笑,這才繼續說道:“這畫我花了三十萬買的,收據在這,你看一下!你要是給我三十萬,這畫就歸你!”
楊浩直襬手,連連搖頭。
楊浩努了努嘴,指着張繼元變着法的諷刺着:“你沒聽見咱們張爺說了,這畫是假的麼?你還三十萬賣給我?你真把我當成棒槌了,肯花這麼多錢買你這破玩意?”
鄭胖子頓時焉吧了,一陣垂頭喪氣。
“別說三十萬,就是三萬賣給我我都不要!”楊浩繼續說道。“三千,幹不幹?不幹拉倒!指不定你能把這畫賣給另一個二傻
子!”
鄭胖子咬了咬牙,瞅了幾眼包廂裡面的人,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說不定自己剛出這道門,他買到假畫的事情就能傳遍整個六安城,到時候自己還能拿着這破畫蒙誰?
“三千就三千!”鄭胖子跺了跺腳。“馬勒戈壁,三十萬一轉眼就變三千,股票都不會這麼快縮水。畫給你,錢拿來!”
鄭胖子把假畫一收,連着錦盒一起遞給了楊浩。
楊浩從包裡抽出五千塊錢,拍在了胖子的手上。“另外我再多給你兩千,咱們先立個字據,別到時候賣了畫又後悔!”
包廂裡面的人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楊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副假畫頂多只值一千塊錢,書畫市場裡能看見的地攤貨都會比這幅畫更像是真的。而且看他這幅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倒是真的有買畫的心思。鄭胖子眼睛滴溜溜一轉,又瞅了兩眼張繼元。
鄭胖子有些怕,怕自己這張畫是真的,到時候這三十萬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打了水漂。又怕張繼元可能和這小子是串通好的,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這幅畫。胖子原本的打算是把畫送給張繼元,想法讓張繼元免了自己茶樓的保護費……在古玩這一行當中,有時候連親爹的話都不能去輕易相信!
誰知道鄭胖子這隨意一瞧,卻把張繼元給看毛了。張繼元頓時把桌子重重一拍,指着胖子就是一通怒罵。“狗日的,你要是不信老子就給我滾。這畫要是真的,我不但賠你三十萬,我把這桌子也吃了!”
鄭胖子立馬一副‘我哪敢’的諂媚神情。
有了張繼元的狠話做保證,也不做多想什麼,當場就找服務員要了筆和紙,立刻寫了張轉讓的收據。
【收據:
今日收到楊浩伍仟元,特此將一幅齊白石作品轉讓,立此爲據。
鄭錢
2008.10.17】
楊浩接過收據,又看了兩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張爺,多謝您轉手讓寶啊!不知道您剛纔說的還算不算數?”
“寶你麻痹!”張繼元冷哼着。“五千塊錢買一幅假畫,我說了。這
畫要是真的,我就吃了這張桌子!”
“服務員,給我端一碗純淨水,再給把裁紙刀!”楊浩嘿嘿的笑着,把畫又從錦盒裡面掏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在八仙桌上展開。
陳達才正樂呵呵的瞧着衆人,聽到楊浩找服務員要了水和刀之後立馬來了精神,也連忙湊了過來。
滿滿一包廂的人都盯着楊浩,胖子更是捏緊了手裡的錢。
楊浩也沒有打算解釋,他今晚之所以買下這幅畫就是爲了狠狠掃張繼元一巴掌,讓他丟盡臉。你想想,一個自吹自擂對齊白石的畫了如指掌的收藏者,不但看走了眼,而且還讓別人把一副真畫給當成假畫給賣了!
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張繼元這張老臉就丟盡了!
讓他在自己最熟的領域栽跟頭,這比當面給他一巴掌還要狠!
楊浩把手往碗裡一浸,帶着水珠彈着手指,水霧均勻的灑在了蝦畫上。很快,畫就被浸溼了一層。
“楊浩,難道這是畫中畫?”陳達才一臉驚訝。
“老哥你想想,要不是畫中畫的話,我會腦袋發熱去買這破玩意?”楊浩頭也沒擡的說道。“我敢發誓,這畫裡面還套了一層!”
“要不要我去請裝裱師傅?”陳達才小聲的問道。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如果真的是畫中畫的話,要是按照楊浩這種半吊子的手法肯定不行。
這叫揭畫,民間也叫揭皮。
也就是把真畫外面的僞裝給去咯,露出廬山真面。中國人向來崇尚財不外露,古時候常有強盜或是雅匪爲了古玩收藏殺人越貨。有錢人家買了字畫不敢示人,然後就請裝裱師傅重新臨摹一副,罩在真畫的外面掛在廳堂中。
還有的富貴人家子女好賭,經常偷拿家裡器件賣給當鋪。主人家也會這麼幹,把真畫嵌在假畫裡面,算是給後代留財,留一個翻身的機會。
“我操!”聽到這,胖子的腸子都快悔青了。“賣畫的老頭說了,文革時期他家遭受過紅衛兵的清洗,這張畫差點沒有保住!我他媽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用去請裝裱師傅了,這事我能行!”楊浩自信滿滿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