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飛了十五天,也就是外面世界的四十五天,這樣的時間轉換讓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在這裡只需要二十年,就會來到地獄星和錦繡交會的時間窗口。
他被送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偏遠的島陸,從頭到尾押送的獨角人也沒開口,當然他也沒興起過逃亡的心思,已經處身牢籠,在沒有搞清楚之前,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從外表上,他並不能完全區分這些懸空島陸互相間的區別,好像這一路上經過了好幾座島陸,遠遠看起來都差不多?
只有他未來安家的這處小陸,纔是真正靠近了的,等越來越近時才能看到懸空島陸已經不小了,大致估量的話,和錦繡大陸的一個小國也差不太多,比如安和道國。
一入島陸,一股原始蒼茫的氣息迎面撲來,那是極長時間沒有外力干擾的大自然風光,原汁原味,古樸厚重。
塔下有十數個獨角族人,和領候蔦過來的那一位稍做溝通,便自顧離開;他們使用的是自己的語言,候蔦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兩個人在島陸上空飛行,都沒有交談的興趣,候蔦能理解人被長期圈禁後那種冷漠防備,他自己也不知從何說起,都是修行人,誰都不需要口頭上的安慰。
候蔦又遞過去一壺,這金丹同樣一飲一擲,就和喝水一樣,喝完繼續伸手,
心中惱怒,卻沒有立刻翻臉,他很清楚自己當下的處境,可不是隨便耍脾氣的時候。
“都拿出來吧,一壺壺的掏不累麼?”
候蔦卻沒動靜,而是緩緩後退,“我請你喝酒,是敬你是前輩,可不是欠伱的;酒我還有,但我不想給了,因爲您的態度不對。”
金丹修士提起酒壺,一飲而盡,把壺一擲,“很久沒有嚐到人間的美酒了,還有麼?”
他是刑名出身,太清楚監獄中的那些溝溝壑壑,這是人性的東西,修士和凡人也沒什麼兩樣;很明顯,這個金丹就是一個類似牢頭的存在,幫助獨角族獄丁管理犯修的。
牢頭嘛,當然要盤剝欺辱,也是殺威棒的一種;這種時候就千萬不能退讓,越退人家就越得寸進尺,最後一身的隨用都得貢獻出去,還得被人指派做這做那的,有的人能夠做到伏低做小,但他不成,所以要堅定的表明態度,哪怕一戰,也不能慫了入監的第一次。
植物,無處不在;靈機,甚至要比錦繡大陸還要濃郁很多,考慮到這是一處封閉的環境,有星殼阻礙靈機無法逸出,靈機濃郁倒是比較容易理解。
說是塔,其實更像是無數大小石頭的堆砌,看得出來,獨角族人不擅建築,更長於挖掘,屬於不同的文明方式。
候蔦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這個大監獄中,酒可能就是最合用的硬通貨;不是修士自己釀不出來,而是和外面的行貨相比到底還是少了些韻味。
獨角族人指了指他,那個人類修士默默點頭,招招手,“跟我來吧。”
只略微神識一掃,就知道這裡沒有凡人居住,甚至也沒有獨角族人活動的跡象。
整個島陸基本上就是以平原丘陵爲主,沒有高大的山脈,應該是地獄星內比較特別的環境所造成,島陸板塊之間的擠壓撞擊沒有正常星域那麼激烈,比較平和的地殼運動才能產生這樣平緩的地勢地貌。
一日一點卯,只要他敢離開這個島陸,獨角族人就一定會知道,至於會不會派人抓他回來,那就不知道了。
那道雷霆劈在身上,就彷彿一枚雷環,在他身體上留下了烙印;他大概能明白這東西的作用,之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這裡雖然沒有手銬腳鐐,但束縛仍然在,只不過不是一進地獄星就上雷環,而是分配了島陸之後。
從寶葫蘆裡掏出一壺酒,遞了過去;他對這東西沒有特別的愛好,對景的時候也喝點,但卻從不貪杯;所以隨身帶着些,但數量有限,誰也沒法猜到有朝一日會來這種地方。
地獄星第一關,就是強硬,能打,否則就沒有活着的價值。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信息,不能瞭解這個地方,就談不上怎麼規劃自己的未來。
金丹修士一點也不意外,被髮配來這裡的人,有幾個好脾氣的?都是手上沾滿鮮血的兇人,就沒一個好相與的。
過不多時,一個人影從遠處飛來,是個人類金丹,這讓候蔦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落下的地方應該在島陸中心的一個高處,上面立有一座石塔,大概就是這個島陸唯一的建築,起碼這是候蔦看到的唯一一處。
候蔦感覺到了不妥,還沒等他動作,一道雷霆已經劈在身上,距離太近,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
來到一處谷地,金丹修士停下了腳步,淡聲道:“有酒麼?”
這些獨角族人同樣沉默,甚至連規矩都懶得和他講,各自盤坐,對他不理不睬。
他討酒喝,就是爲了卷這新人的家當,不只是酒,而是所有!識相的就乖乖奉上,不識相就直接捏死,獨角族人才不會管這些犯修之間的爭鬥,只要不過份,對他們來說關一輩子和關一天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別想活着出去。
其中一個角族人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舉手一招,塔頂處有雷光一閃……
冷冷一笑,把手一捏,一頭土傀儡鑽地而出,揮動着巨大的拳頭向候蔦衝來,同時腳踏天罡,谷地範圍內一個簡單的四門陣控制了所有逃跑移動的方向。
他是金丹,對付一個築基小修本不需要如此,不過是他個人的性格罷了;能被送來這裡的人,個個有些本事,萬一逃脫了也是麻煩,他是這裡的小牢頭,和他一樣地位的金丹修士還有很多,上面還有獄霸,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土傀儡才一出現,小修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就剩下一道劍光,格外的矯健,直襲面門。
劍修?
他有點意外,附近界域他可沒聽說過有什麼了不起的劍脈,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