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旭日東昇

京城坊巷衆多,一條條衚衕最初都沒有名字,可隨着裡頭住的人一時大名,亦或是經營的市口抑或鋪子漸漸紅火,往往就會多一個約定俗成的名字。

如李閣老胡同得名於弘治八年李東陽入閣之日,而現如今李東陽從次輔成了首輔,這條李閣老胡同自然一躍成爲整個京師最最炙手可熱的地方,這一點單單從這一日李東陽六十大壽的場面就能看出來。

然而,今日登門賀壽的徐勳,卻是身旁簇擁了好一羣人,隱隱之中竟有些喧賓奪主的架勢。他這伯爵得來也已經將近一年了,然而從前羣老當道,人人都知道閣老部堂們並不喜歡這位年少出名的伯爵,敢於這時候下賭注往面前湊的終究少數,可現如今就不一樣了。三五個去過徐府的官員圍在他左右,爭先恐後地向他講解滿堂官員,更有人把殷羨的目光投向了徐勳身後的張彩,心中不無妒忌他的好運道。

這一位此前在文選司郎中的任上深受馬文升力挺,現如今馬文升才倒臺不久,竟是又有了新的貴人垂青!

“尊閣老來了!”

隨着一聲嚷嚷,搖着摺扇的徐勳就看到了緩步從那邊穿堂出來的李東陽,微微對四周一頷首,當即就有不少人讓出道來。走上前沒幾步,他就搶先笑呵呵地拱手行了禮,隨即方纔說道:“元輔今日六十壽辰,一時倉促無以爲賀,我便只收拾了幾色果品,再加上新近剛得了一對成化年間景德鎮官窯的一對鬥彩花瓶,親自上門恭賀壽辰,順帶討一杯壽酒喝!”

所謂新近剛得,別人聽不出弦外之音,李東陽卻心裡明白定然是宮中賜下的東西,見徐勳竟敢於拿這種東西借花獻佛,他微微一愣·原是想婉拒了,可見徐勳嘴角含笑,他心中一動,就半推半就收了下來·又請徐勳單獨到小花廳坐。雖說他前日說不做壽,但昨日傍晚天子賜物一到,家下人就又緊趕慢趕準備了起來,又請了幾個有名的廚子到家來,預備了十桌席面。然而,如今眼看着這賓客絡繹不絕的光景,他心裡不免覺得招搖·正一面敷衍着徐勳,一面打算找人來悄悄先吩咐幾句,一旁的徐勳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元輔,我看你這宅子雖大,可今日聞訊而來的賀壽賓客衆多,想來到最後都未必能容得下。所以,我來這兒之前,就已經到京師有名的糕餅劉預定了三百份壽糕·待會就能送過來。我知道元輔清廉,等閒人來也不會收禮,如此回送這麼一份東西·也不枉人白跑了這一趟。”說到這裡,徐勳又笑着說,“至於那一對瓷瓶,是宮裡內庫出來的,皇上原本是昨天要一併賜了給你,經不住我三兩句話,這才讓我借花獻佛送了過來。”

今日劉謝致仕辭歸鄉里,自己卻大作壽辰,傳揚出去,有些耿介的科道言官·亦或是性喜邀名的,乃至於和自己有宿怨的,極可能逮着這一點大做文章,倘若昨日朱厚照賞賜的東西加上那一對瓷瓶,李東陽不用想也知道那會是怎樣的軒然大波。而經由徐勳之手送過來,頂多讓人諷刺他兩句罷了。

“平北伯費心了。”

“費心談不上·說句實話,我也只是生怕元輔也撂挑子走人,那時候麻煩就大了。”徐勳見李東陽臉色一僵,他便彷彿沒看到似的,刷的一下收起了摺扇,似笑非笑地說道,“吏部刑部兵部都察院的廷推人選都已經送了上去,皇上昨日晚上纔剛剛一一勾了,只是還不曾行文司禮監發下內閣。”

李東陽幾十年爲官,性子又不似劉健謝遷那樣激進衝動,聽到這話雖是心裡一突,可也沒順着徐勳的口氣詢問。果然,下一刻,徐勳就自己說開了。

“以南京吏部尚書林瀚爲吏部尚書,以南京刑部尚書張敷華爲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右都御史兼陝西甘肅延綏三邊總制楊一清爲兵部尚書,以刑部左侍郎屠勳爲刑部尚書。如此措置,元輔覺得如何?”

那份廷推的名單,李東陽是過了目的,儘管知道林瀚張敷華等人本就名聲赫赫,再加上有徐勳撐腰,勝算很大,可如今真的得知一應皆如徐勳所算,他仍是生出了深深的無力來。良久,他才沉聲問道:“平北伯此去南京居然能有如此收穫,當初處心積慮打發你出京的人全都失算了。只不過,林亨大張介軒都是正人君子,士林敬仰,入京之後若就此不敢言,恐怕將失盡聲望。他們若敢言,未必就能顧得了你這個薦主,你就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然怕。”徐勳坦然地一攤手,見李東陽彷彿很意外這個答案,他才含笑說道,“今日我一登門,原本爲元輔賀壽來的賓客便有人趨附我左右阿諛奉承,而家中這短短几日也是險些被人踏破了門檻。大家都知道風向變了,所以對我趨之若鶩,這是人之常情,若因此將這些人摒棄不用,那是短視可若是因此就大用這些人,那就是愚蠢。相形之下,楊總憲當年不過是路過大同就敢攬下重責領大同兵援助,林大人張大人曾經在金陵那樁大案之後對我多有聲援,他們又是身負大才的正人君子,又和我有同舟之情,我當然該薦他們。”

說到這裡,徐勳微微一頓,又不緊不慢地說:“至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別說是我,這古往今來,薦主反被所薦的人所傷,這例子多了去了,難道人人就會因爲這一條不薦人才?元輔可知道我之前力邀林大人上京的時候,對他是如何說的?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徐勳究竟是怎樣的人,還請他進京來一睹爲快。若有不好,面唾斥人,豈不是比在南京對我咬牙切齒的強?”

“你倒是自信得很。”李東陽簡直覺得徐勳的自信有些狂妄,可此前的一系列事實證明,這年紀輕輕的少年郎一次又一次地成爲了角力中的贏家,他到了嘴邊的下一句話終究是和緩了些,“你既然對林亨大等人如此自信,我等內閣三人一同致仕,爲何卻獨獨留下我?”

“林大人他們雖好·可要入閣卻還力有不逮。我和焦孟陽有仇,難道看着他輕輕巧巧一舉摘得首輔之位?”徐勳毫不避諱地揭出了這一條,這才笑着說道,“況且·我率聽說元輔昔日在內閣之中就最善調和,今後要用到這能力的,可謂是多如牛毛。”

這小子真敢直說!

儘管李東陽被徐勳這話給氣樂了,可即便徐勳曾經提起過焦芳的倒戈一擊他無從查證,心裡卻知道這位同年做得出來這樣兩面三刀的事情。想到黯然致仕的馬文升,忿然致仕的劉大夏,他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你想我當個和稀泥的首輔?還是皇上想留着我當個和稀泥的首輔?”

“元輔言重了·不和稀泥,時間都浪費在那些沒用的事情上了。當年元輔回鄉祭祖回來的時候,還曾經在路上寫詩感慨過路有盜匪餓殍,如今把時間耗費在這些正事上不好?”話說到這個份上,徐勳就不賣關子了,索性站起身說道,“與其死死盯着宮中什麼八虎,還不如多管管天下水旱災害·民間盜匪橫行,韃虜叩關大掠擾民。我言盡於此,還請元輔斟酌。”

見徐勳一拱手就往外走去·李東陽突然出聲說道:“若是平北伯能看住宮中八虎,使其不能引誘皇上入歧途,就算被人稱作是稀泥首輔,我李東陽也甘之若飴。”

“元輔放心,這事情我當仁不讓!”

徐勳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直到出了小花廳,他才輕輕吁了一口氣,暗自思量李東陽這話是隻爲寬自己的心,還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在。思來想去也難以斷定,他就索性不去想了·展開扇子使勁扇了兩下,就在前頭引路小廝的帶領下去了開壽宴的正堂。

彼時已經到了衆多賓客,因壽糕已經送到,無關的客人沒法送進壽禮來,不得不怏怏歸去,在座的多半是李東陽的同年同鄉門生故舊·徐勳放眼看去只覺得黑壓壓一片,竟是不認識幾個。直到張彩衝着自己招手,他才欣然走了過去,卻發現與其同席的竟有不少熟人,當即含笑點了點頭。

“伯安兄,元明兄,好久不見。昌谷也來了?你是······嚴惟中?”

張彩雖是正五品,可如今稱病在家,今天相陪徐勳出來,也懶得理會那按官職排座次的舊規,一桌十人,別人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他與這邊廂王守仁和湛若水等三位翰林庶吉士同席。這時候徐勳過來徑直稱呼衆人的表字,席上其他兩人不禁面面相覷。而當看見徐勳竟挨着張彩旁邊的位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時,剛剛竊竊私語的那兩人也一時安靜了下來。

王守仁今天因父親的話來赴李東陽壽宴,心裡很有些鬱氣,見徐勳過來雲淡風輕地向他們四處打招呼,甚至還坐了下來,他頓時給氣樂了:“你坐在這兒,讓首桌那些人如何自處?”

“伯安兄這話說錯了,我不往那兒湊,大家只有鬆一口氣的,那些多半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大人,誰樂意我這麼一個年紀當人孫子還有富餘的人在眼前晃悠,甚至還得賠小心說話?”徐勳微微一笑,招手叫了一個李家在席間伺候的小廝過來,說自己就坐這兒了,隨即就不假思索地打發了人走,這才又笑道,“至於我,一桌子的人放眼看去不認識幾個,那還叫什麼壽酒,還不如回去吃我自己的來得正經。我就坐這兒了,伯安兄你不樂意你另謀高就!”

王守仁還沒說話,湛若水就一下子笑了:“這另謀高就四個字實在是用的絕妙-,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們是在爭什麼官位呢!好了好了,伯安你別拿眼睛瞪人了,沒看咱們這桌子之外,四面八方不少人都在看這兒,小心出醜!”

對於那種千目所視的處境,徐勳是習慣了,因而坦然安坐,不一會兒又叫了小廝添茶來,卻是又越過張彩對其鄰座的徐禎卿說唐寅的事,又是對嚴嵩問翰林庶吉士的功課,又是和張彩說什麼都察院現狀,又是問湛若水之母陳氏身體,甚至席間其他人他也笑着一一問了名姓·就是晾着個虎着臉的王守仁不理會。直到最後眼看這位仁兄忍不住了,他這纔在一旁小廝又送了茶壺過來的時候,親自站起身取了茶壺走上前。

“你到底想幹什麼?”王守仁一手掩着茶杯口,臉上又是無奈又是惱火·“我今天是代父親向元輔祝壽的,你有話直接說,我聽着呢。”

時至今日,王守仁一想起自己當初被徐勳三兩句話就稀裡糊塗哄去了西苑的事,便又是感慨又是悵惘。那段日子他終於得以一展所學,可也給他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尤其是當最後他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兵部之後,那種成日裡和文牘打交道·無論說什麼都不爲人重視的生活着實狠狠磨了磨他的棱角。此時此刻,雖則是他看徐勳的目光有些不善,心裡卻有些好奇徐勳會說出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

徐勳一手拎着茶壺,一掃席間衆人,見人人都彷彿對他要說什麼很感興趣,他微微一笑,順勢給王守仁旁邊的湛若水倒了一杯熱茶,意味深長地說:“此間人太多·伯安兄真要聽?”

雖說年紀癡長徐勳一倍有餘,但王守仁只怕自己到了單獨相處的時候,又被徐勳三言兩語給糊弄了過去·當即把心一橫說道:“沒錯,你就在這兒說!”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放下茶壺之後,徐勳也不理會着偌大的正堂中逐漸安靜下來的氣氛,笑吟吟地說道,“保國公和武定侯提出,十二團營如今操練大不如前,兵員多有老邁不堪使用的,況且兵卒不操練卻常常去做營造的活計,本非練兵之理。所以·皇上有意從十二團營中擇選精銳,建王右官廳,別設總兵參將。伯安兄此前便有軍略之才,可願意以文官之身去裡頭再當一當監軍?”

徐勳的聲音並不算大,然而,左右無數只耳朵都豎了起來·這會兒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正堂中的賓客已經全都聽說了,一時間連那些竊竊私語都不見了,竟是鴉雀無聲。才從門外進來的李東陽從稟報的小廝口中得知原委,不禁又是震驚又是迷惑,當即朝這邊廂看了過來。

“你……”

保國公朱暉和武定侯郭良前時犯的罪過往重了說,可以抄家滅門,可皇帝卻彷彿忘了似的一句話沒提,因而徐勳支使他們上這個摺子,自然易如反掌。而王守仁哪裡知道這許多彎彎繞繞,看着徐勳的眼神滿是震驚。從前練兵府軍前衛,他縱使再有本事,也只能在那五百尚未知軍伍的幼軍當中施展,可現如今徐勳所說的卻是十二團營精銳!

“伯安兄慢慢考慮。”

徐勳自然不會逼迫王守仁現在就表態,頷首一笑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這時候,自有小廝上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詢問是否真的不上首桌,他擺了擺手打發了人走,眼見一盤盤各色小菜陸續上了桌子,他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熱茶。

“大人真是將了王主事好一軍啊!”

聽到張彩丟來這麼一句低語,徐勳側眼一瞥王守仁,見其果真是神不守舍,他就聳了聳肩道:“什麼將軍,我是真看中了他那滿腹軍略,如今既然提了出來,答不答應就看他的了……唉,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皇上素有平虜之志,只可惜下頭人不爭氣······”

徐勳這聲音雖輕,可就挨着他坐的湛若水聽得清清楚楚,少不得都傳給了王守仁,就只見這位三十出頭的兵部主事臉色更黑了。而徐禎卿旁邊的嚴嵩見這一番情景,突然輕輕拂落了筷子,然後藉口去撿,他俯下身去偷笑了好一陣子,隨即才直起腰來。就在這時候,他旁邊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恕罪恕罪,來晚了,實在是想着那一首賀壽的詩想得腦袋都破了,啊?”

徐勳落座的時候,這一桌還剩兩個空位。李夢陽直奔王守仁而來,誰知道到了這兒卻發現徐勳竟然也坐在遠離首桌的這一席,那兩隻眼睛頓時瞪得如同銅鈴一般。還是跟在他旁邊的康海知機得快,連忙一把將李夢陽趕到王守仁身邊坐下,這才挨着嚴嵩坐了。

“都是空同在那裡作詩作得瘋魔了。他就算是急才,那三十八韻卻不比平日絕句律詩,做起來也費了他好大功夫。”康海一邊說一邊狠狠瞪了李夢陽一眼,見其有些不情願地別過了頭,他這纔看着徐勳笑道·“沒想到平北伯竟是也屈尊坐了這一桌。”

“既坐在這兒,那就不論官位,只敘年齒。”徐勳衝康海微微頷首,隨即便饒有興致地說道·“既是說李空同有絕妙-好文,那我待會就洗耳恭聽了。”

李夢陽見康海竟是和徐勳說笑自如了起來,一時更加氣悶,突然發現旁邊的王守仁心事重重,他忍不住一胳膊肘橫了過去,隨即皺眉低聲說道:“你發什麼呆?”

“呃······原來是空同。”王守仁這才發現李夢陽來了,呆了一呆之後·他方纔低聲把徐勳剛剛的提議說了,見李夢陽同樣是震驚得難以自已,他才苦笑道,“都是我自作自受,夙願在前······這下子真的是騎虎難下……”

李夢陽有心勸王守仁要經得起誘惑,可思量這事情若是換了自己,他也未必能經得起這麼大的誘惑,眼見眼前的酒盞被人斟滿了·他突然發狠似的往嘴裡灌了一大杯。此時此刻,隨着爲元輔壽的祝壽勸酒聲,四下裡各張桌子上的人都站起身來·一時四周熱鬧一片,只是在關注成功登頂文臣最高峰的李東陽的同時,同樣多的目光卻落在了徐勳這一桌。

當年李東陽四歲以神童名聞京師,景帝兩次召見並賞賜衆多,延之順天府學,十八歲中進士,即便如此仍然到五十方纔入閣,可已是文官之中少有。如今徐勳若換成文官,哪怕怎樣才華橫溢,要冒出尖來也得幾十年·哪裡有如今這樣,一言既出滿座驚歎的聲勢?

從前十幾年高掛中天不落的日頭已經落山了,如今這一輪旭日,分明正是冉冉升起之勢!

不說是別人,就連李東陽亦是在留意徐勳,心中又是思量徐勳之前對自己的那番話以及對王守仁的那番建議·又是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因而在衆多祝壽聲中滿飲了好幾杯酒時,他一時之間便思量起了從前一直不曾想過的接班人。

他雖只六十,可在如今這樣的朝堂上,還能支撐幾年?

因而,當李夢陽上前呈上祝壽詩的時候,已經有些微醺的李東陽見衆人傳看着自己這得意門生的佳詞,他卻無心去看那些溢美之語,眼神中只有徐勳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甚至連旁邊嗣子李兆蕃在衆人挑動下高聲念起了那一首《少傅西涯相公六十壽詩三十八韻》時,他都是神情恍惚,幾乎沒怎麼聽進去。

“龍馬十年會,崧高萬古神,負圖曾翊聖,間氣又生申······”

小皇帝分明是因爲此前京營和十二團營有變,預備收拾一支最精銳的兵馬,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徐勳既然能當衆向王守仁提出邀請,自然已經得天子許諾總兵之位。

“…···講幄時沾醉,宮坊數賜珍。文章班馬則,道術孟顏醇……”

若是如此,他指望徐勳去抗衡宮中那些宦官,應該並不是癡心妄想!

“…···顧命留元弼,今皇禮舊臣。屹然匡社稷,公論在朝紳……”

既然如此,他就是釘也要釘在朝堂上,先帝臨終顧命,就只剩他一個了!

“…···古意同如此,中懷託具陳。願爲金石,永永濟迷津。”

當李兆蕃唸完最後一句時,一時滿堂喝彩,然而,無論是作爲壽星翁的李東陽臉上,亦是詩文博得滿堂彩的李夢陽臉上,全都看不出有太多的高興,反而是徐勳笑吟吟地站起身來。衆目睽睽之下,他一手執壺一手舉杯走到了李東陽跟前,親手給李東陽斟滿了,又給自己淺淺斟了一杯,這才放下酒壺雙手執杯道:“謹以此杯酒,爲元輔壽!”

眼見得徐勳一飲而盡,李東陽方纔站起身來雙手捧起了酒杯,卻是什麼話也沒說緩緩飲了。待他放下酒杯時,見徐勳頷首一笑便要走,他便沉聲說道:“平北伯且留步,今日老夫壽宴,也有一杯酒需敬你!”

依樣畫葫蘆送了一杯酒給徐勳,他方纔一字一句地說道:“莫負聖望!”

“那是自然!”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須臾一飲而盡。

第五卷磨刀逐君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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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與民同樂第154章 太子助陣,焦芳建功第238章 慶題名,造聲勢第604章 賀壽借刀,再借刀!第651章 人各有志,無限風光在險峰第71章 耳光(上)第513章 狗急跳牆,恩威並濟第601章 小皇帝蹭吃,三大璫求救第442章 最漫長的一夜第148章 人死如燈滅,砧板魚肉忙第307章 藝高人膽大第617章 快馬加鞭,王府相會第406章 天子羨,孃家人第571章 欲擒故縱第361章 驅狼吞虎第252章 召見閣臣,天子苦心第193章 天子愁名義,儲君變世子(下)第598章 張西麓進諫劉瑾,狡錢寧敬賀舊主第371章 劍走偏鋒第131章 掌印秉筆,司禮監的老祖宗(下)第162章 太子逃學,狗頭軍師(下)第69章 驟變第331章 名臣風骨,少年意氣第346章 殺手鐗第369章 誤打誤撞第608章 人心何向第574章 連環手第107章 僞君子的末日(下)第262章 項莊舞劍志在沛公第557章 精似鬼,心如鏡第523章 動亂(下)第290章 浙江幫的應對第638章 賞罰,殘局第308章 刀鋒上賭一賭第575章 旗開得勝,紅娘難爲第151章 談笑定名分,空手套大權第156章 靈濟宮中遇貴人(下)第634章 天子神射,寧王遇刺!第628章 心黑手狠第309章 奔襲和誘餌第208章 父子第577章 論天下英雄,見民生疾苦第93章 金陵第一案(四)第618章 嘴炮第一!第516章 退敵第348章 狂生第342章 連消帶打,逢凶化吉第302章 雙管齊下第137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後記上第632章 王對王!(下)第95章 錚錚紅顏(上)第309章 奔襲和誘餌第414章 心腹班底第140章 父子君臣第262章 項莊舞劍志在沛公第515章 突襲和試探第279章 讀書爲成聖,苦心爲利來第376章 連環套(中)第636章 天子之憫,徐勳之斷第146章 病急亂投醫,最毒老奸謀第156章 靈濟宮中遇貴人(下)第537章 歸來第240章 倒焦(下)第573章 親賢臣,遠小人!第212章 招兵買馬(中)第231章 一石三鳥(下)第510章 刀鋒所指第561章 狠辣手段,殺雞儆猴第82章 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第217章 衆矢之的第624章 反攻倒算?第209章 至親至疏第213章 招兵買馬(下)第37章 借勢(下)第184章 皇上聖明,太子英明第413章 勞碌命,花燭夜第434章 弄巧成拙第92章 金陵第一案(三)第580章 施恩不圖報,豈非濫好人?第357章 太狡猾了,太奸詐了!第592章 黔驢技窮的焦芳第566章 父子同進爵第122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422章 無限風光在險峰第579章 心中的刺第414章 心腹班底第307章 藝高人膽大第644章 小皇帝的霸氣!第454章 卻是一石几鳥?第217章 衆矢之的第192章 天子愁名義,儲君變世子(上)第257章 君臣合力的第一把火(上)第197章 儲君世子,夜話較藝第364章 英雄配美人?第366章 一笑泯恩仇?第638章 賞罰,殘局第657章 會當凌絕頂第31章 火光內外衆生相第167章 護犢愛妻,天子之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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