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海上。
人們漸漸從那種震撼呆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旋即,死寂的氛圍被打破,喧囂的聲浪如炸鍋一般響徹雲霄。
人羣似沸騰,激動歡呼。
“贏了!贏了!!!”
“我大荒有蘇大人坐鎮,何其之幸!”
“不瞞各位,之前我都快要崩潰了……”
之前,實在太壓抑了,星空深處的上百個勢力一起聯手駕臨,氣勢洶洶,殺機重重。
別說時一般修士,就是那些皇境人物都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絕望、憋悶、無力。1
而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結束!
那足可橫掃大荒天下的星空強者,盡數伏誅。
唯有玄鈞劍主,傲立天地間!
這任誰能不激動、不爲之振奮?
“阿彌陀佛,善哉無量壽佛。”
硯心佛主雙手合十,滿面含笑。
“老禿驢,原來你也很緊張嘛,我還當你一直很從容呢。”
老饞蟲調侃,他注意到,硯心佛主衣袍也曾被冷汗浸透。
“此戰,必將載入大荒史冊,成爲古往今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萬世流芳!”
彭祖言之鑿鑿。
“不清楚以後是否有人能超越蘇老怪的大道成就,但起碼他已稱得上獨步古今四字。”
嶽垠妖祖唏噓。
那些老古董皆心潮澎湃,這關乎大荒修行界命運的一戰,由蘇奕一人力挽狂瀾,一舉定風波!
以後,那些星空深處的勢力再想來報復,恐怕就得掂量掂量是否能夠承受那種後果了。
“蘇兄,你沒事吧?”
天夭魔皇早已第一時間衝過去,關切問詢。
她紅裳如火,肌膚勝雪,風姿足以驚豔衆生。
“你看我像有事麼?”
蘇奕笑起來。
“看起來沒事,誰知道是不是在強撐着。”
天夭魔皇風情萬種地乜斜了蘇奕一眼。
忽地,遠處響起一道驚慌的大叫:
“蘇大人,小的錯了,還請您大人大量,莫要和小的計較!”
遠處人羣中,一個瘦小的修士跪倒在那,滿臉驚恐,聲音都帶着哭腔。
人們頓時想起來,剛纔時候,就是此人第一個開口,要讓玄鈞劍主前往星空深處赴死而戰!
“蘇大人,我們錯了!”
緊跟着,場中又有許多修士跪伏在地。
一個個驚慌不安,滿臉悔恨之意。
更有一個老者,直接用雙手在狠狠地抽自己臉頰。
場中原本沸騰激動的歡呼,頓時消散。
目光都是齊齊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修士身上。
有的感到很痛快,認爲這些軟骨頭活該遭報應。
有的神色複雜,何苦來哉?
“卑微者,若有骨氣,也可與天比高,若沒骨氣,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螻蟻,讓人不齒。”1
彭祖輕嘆。
“蘇老怪,你如何看?”
老饞蟲目光看向蘇奕。
“你覺得,我會親手懲處他們嗎?”
蘇奕反問。
老饞蟲搖頭。
那些老古董也都不認爲蘇奕會這麼做,太掉分了。
“他們也看出了這一點,與其說他們是在後悔贖罪,不如說,他們是擔心以後被世人鄙夷、排斥、乃至於打壓。”
蘇奕淡然道,“畢竟,今天的事情,終將傳遍天下,他們之前的所做所爲,也會被世人所知。以後被人戳脊梁骨倒也罷了,註定還會牽累自己的親友和宗族,說不準還會被人報復。”
一衆老古董皆頷首。
的確如此,以蘇玄鈞的身份,根本無須他說一個字,也根本無須任何表態,這大荒天下就有數不盡的強者會主動幫他做事!
比如場中跪着的那些軟骨頭,各自都有親友、有宗門師長,當他們做的事情傳出去……
必將遭受千夫所指,萬衆唾罵,乃至於被報復!
而聽到蘇奕這番話,那些跪地求饒的修士皆如遭雷擊般,面如死灰。
這,的確是他們最害怕面對的!
“更別說我之前出戰,乃是解決我自己的仇敵,也從不曾被他們拿大義來逼迫。”
蘇奕語氣平淡,“就這樣吧。”
話畢,他負手於背,轉身而去。
自始至終,目光都不曾看那些跪地的修士一眼。
老饞蟲他們彼此對視,也陸續跟着蘇奕離去。
“呸!丟人玩意,蘇大人不屑收拾你們,但我們可看不下去!”
“那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這不免也太便宜他們,依我看,將他們一個個活擒,打碎脊樑骨,帶去中州第一城,懸掛城門之上示衆最好,如此,也能讓天下人看一看,那些軟骨頭的下場!”
“妙啊!”
遠處,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一些修士殺氣騰騰,朝跪伏在那的修士圍攏過去。
頓時,那些跪地的修士徹底驚恐,腦海中齊齊冒出一個念頭:
完了!
誰也沒想到,報應會來的如此之快!
……
星空之上。
一片冷寂荒蕪的區域中。
“小天祈,看到了嗎,那就是觀主的風采!”
一艘寶船悄然從虛空中浮現而出。
船頭上,青銅壺內傳出九曜的聲音,“我早說過,任何與之爲敵者,註定沒有好下場!”
容貌和傾綰完全一樣的天祈沉默不語。
之前那一戰,雖相隔極遙遠,可經由九曜施展秘術,藉助那一尊青銅壺的力量,讓她看得一清二楚。
一步邁出,劍斬一衆界王!
強大如明庸、楊奇、翟九霄、賀鳴柳這等界王境中的大能,也都被困殺在一方劍之世界中,無一生還!
更不可思議的是,就連裁縫那等存在,竟自始至終不敢顯露蹤跡,去和觀主一決!
這一切,帶給天祈太多的震撼,久久無法平靜。
她當然清楚,觀主在星空深處是何等恐怖的一位見到巨擘,關於觀主的傳聞,和神話傳說都沒什麼區別。2
可她唯獨沒想到,僅僅是觀主所留的前世道業力量,都會那般強大!
強大到讓人都有窒息般的驚悚之感。
“九曜叔叔,你說的對,哪怕觀主已經輪迴轉世,但是和他這等存爲敵,的確殊爲不智。”2
許久,天祈才輕聲喃喃道。
青銅壺內,九曜明顯鬆了口氣,欣慰似的說道:“看得出來,你總算明白,爲何我會那般忌憚和害怕觀主了。”
天祈:“……”1
她忍不住道:“九曜叔叔,你所害怕的觀主已經不在了,現在的他,已轉世爲這大荒的蘇玄鈞。”
九曜聲音莊重嚴肅,“還不懂嗎,這意味着觀主已經踏上了一條比前世更恐怖的劍道之路!”
天祈俏臉微變,再度陷入沉默。
的確,觀主當初縱橫星空各界,近乎無敵手,似他那等存在,既然轉世重修,無疑意味着,隨着他在這一世不斷崛起,其大道之路只會比前世更強!
“小天祈,我可提醒你,千萬別去給你們九天閣的那些傢伙報仇。”
九曜鄭重說道,“是他們聽從你師尊號令,自己主動前來尋死,可怪不得觀主下手無情。而你師尊……怕是受到了裁縫那老陰貨的蠱惑!”
天祈點頭道:“我此來玄黃星界,是爲了找回我的另一半,其他的恩怨,與我無關。”1
九曜這才放心似的,說道:“如此最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哪怕被當做慫包呢,也寧可要避免和觀主發生衝突。”
天祈粉潤的脣微抿,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這一路前來玄黃星界,她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類似的話語。
天祈直接轉移話題,道:“九曜叔叔,你可看出之前那女槍客的來歷?”
之前,那女槍客突兀出現,一槍破掉裁縫的攻擊,並還直接橫移星空,去找裁縫算賬。
這樣一幕,也是帶給天祈極大的震撼,無法想象,那女槍客究竟是何方神聖,竟強橫到如此地步。
“看不透,也不敢看,否則必會被對方第一時間察覺。”
九曜的聲音也帶上一抹凝色,“不過,越是如此,越證明那女槍客的可怕,以前……我可沒聽說除了觀主之外,有誰敢直接去找裁縫算賬的……”
天祈聽罷,不由感慨,“傳聞中,都說這玄黃星界是星墟舊土,可誰能想象,此界會是這般神秘和詭秘?”
輪迴之秘!
玄黃母氣!
觀主的轉世之身!
神秘的女槍客!
無論人和事,隨便拿出一個,擱在星空深處,都足以震爍萬界,引發十方矚目。
而現在,這些人和事,皆出現在玄黃星界這樣一個早已快被遺忘的地方,這任誰能不吃驚?
“這裡畢竟時星空萬道的祖源之地,縱使再沒落,那等底蘊,也遠非尋常可比。”1
九曜也唏噓不已。
“不過,這樣也更有意思。”
很快,天祈駕馭寶船,朝大荒天下掠去。
而在星空深處。
一片熔漿肆虐的荒蕪世界中。
“不好!”
一道驚叫響起。
緊跟着,一道身影從熔漿深處暴衝而。1
仔細看,那人容貌蒼老,臉上皺紋密佈,穿着布袍,髮絲間別着一根銀針。
赫然是被視作星空深處最危險的巨頭之一的裁縫!
只不過,他此刻神色凝重,帶着一絲氣急敗壞的味道,身影一個閃爍,就要離開這片熔漿世界。
轟!
虛空炸裂,一道槍鋒橫擋前路。
裁縫身影猛地頓足,身影暴退數百丈之地,擡眼看去,遠處虛空中,一個女人手握長槍,一對紫眸正冷冷看向自己。
“老傢伙,這次你又能逃到哪裡?”
女槍客語氣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