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溪村東頭,修着一座巨大的修道場。
這是專門爲村中孩童準備的修煉之地。
旁邊就是族老厲長青的住所。
暮色深沉,夕陽如血。
Www•ttκá n•℃o
此時的修道場上,草溪村的村民全都匯聚在那。
站在最前端的,是族老厲長青和一些村中的老人。
“此次進山,雖收穫不小,可卻遠低於天火妖宗各位大人們的預期。”
“所以,你們草溪村這些人族賤民必須將家中所藏的寶物全部拿出來,來彌補各位大人!”
修道場外,一個銀袍男子負手於背,大聲開口。
頓時,村民們露出憤怒之色,許多人握緊了拳頭。
“怎麼,你們這是不願意?”
銀袍男子皺眉,臉色變得陰沉冷厲。
他猛地一指人羣中的薛峰,道:“想一想他父親,也就是你們的村長是怎麼死的!!”
聲如炸雷,讓許多村民變色,驚慌失措。
被點名的薛峰面頰鐵青,低着頭,氣得渾身發抖,卻敢怒不敢言。
半空中。
懸浮着一座流光溢彩的寶船。
寶船上,此刻正有六七個天火妖宗的強者在飲酒作樂。
爲首的,是一個面容妖異俊美的金袍男子。
他稚陰。
天火妖宗長老“靈雉仙”的後人,一位踏足登天之路的歸一境界王。
此次前來魔烏山蒐集寶物的行動,也是由他來帶隊。
此刻,稚陰和其他五個同門飲酒作樂,旁邊還有美貌的婢女侍奉着,顯得無比愜意。
至於在修道場中正在上演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就和看一場熱鬧沒區別。
“快點把寶物交出來!!”
修道場外,銀袍男子大喝,殺氣騰騰,“半刻鐘內,若不把寶物全部交出,等被我搜到的時候,你們都得死!!”
一下子,草溪村村民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族老厲長青。
厲長青沉默片刻,沉聲道:“各位,聽這位大人的話,老實配合,交出身上寶物!”
一衆村民都不禁露出悲愴無奈的神色,只能屈服。1
不遠處,銀袍男子則笑起來,譏諷道:“這纔對嘛,身爲人族賤民,要想活命,只有逆來順受,乖乖配合!”
半空中,寶船上的天火妖宗衆人都不禁搖頭,大感無趣。
這些人族賤民,簡直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太沒骨氣!
很快,厲長青率先把身上的寶物交了出來。
有他帶頭,其他村民也強忍着內心的悲憤和不甘,陸續把各自身上的寶物交出。
銀袍男子笑呵呵地看着這一幕,讚賞道:“不錯,你們很識趣,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接下來,去把你們藏在家裡的寶物也全都交出來才行!”
“什麼?”
頓時,場中騷動,許多人氣得眼睛發紅,憤怒難當。
這銀袍男子,明明是人族,可在成爲那些妖族的奴才後,對自己同類下手時,遠比那些妖族都要狠!
“閣下這麼做,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薛峰怒道。
唰!
一下子,銀袍男子眸光如刀,看向薛峰,“怎麼,你父親的死,還沒讓你長記性?或者說,因爲你父親的死,你一直心懷怨恨?”
說着,他暴喝道:“跪下!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薛峰雙手緊攥,面頰鐵青,眼眸充血。
鏘!
銀袍男子祭出一把雪亮的戰刀,殺機如沸。
卻見憤怒無比的薛峰渾身一顫,在一衆目光注視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衆人見此,都不禁痛心,面容悲慼。
厲長青暗自一嘆。
這孩子,雖然也有點骨氣,可明顯意氣用事,之前根本不該多嘴的。
“哈哈哈,廢物!一點都不敢抵抗!真他媽沒用!”
銀袍男子大笑,聲音格外刺耳。
“少廢話,快點行動!”
半空中,寶船內傳出稚陰的聲音。
輕描淡寫一句話,讓銀袍男子渾身一哆嗦,連忙諂媚笑道:“謹遵大人之命!”
下一刻,銀袍男子擡起手中戰刀,指着厲長青,“你來幫我搜集戰利品,半刻鐘內,必須將所有寶物交出來,否則……”
他一聲獰笑,“今天我不介意把這草溪村給屠了!”
厲長青暗歎,正要行動。
忽地,遠處一陣車軲轆碾地的吱呀聲突兀地響起。
在這死寂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暮色深沉,夕陽如火,就見遠處地方,一個獸袍少女推着一輛木質輪椅,朝這邊走來。
輪椅上,坐着一個同樣穿着獸袍的青年。
青年安靜地坐在那,膚色蒼白,長髮隨意披散在腰畔。
正是蘇奕和阿凌。
過往這段時間,蘇奕淪爲癱瘓的廢人般,每天由阿凌所照拂,包括擦拭身體,清洗面容,都是由阿凌一手操辦。1
連身上的獸袍,都是阿凌親手縫製。
當遠遠地,看到阿凌和蘇奕抵達。
厲長青頓時露出憂色,心中焦急,不是讓這丫頭帶着那蕭戩逃走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不是自投羅網?
“一個坐輪椅的廢物怎麼也來摻合了?”
寶船上,稚陰等人都一怔,神色古怪。
“那小妞不錯啊,挺水靈的,渾身透着一股靈性!”
稚陰撫摸着下巴,目光盯着阿凌,嘴上吩咐道,“羅三,把那小妞帶過來,記住,別傷到她!”
修道場附近,銀袍男子咧嘴笑道:“大人稍等!”
厲長青臉色頓變,道:“大人,我們可以交出所有寶物,只求大人莫要……”
“閉嘴!!”
銀袍男子暴喝,“再敢多說一個字,死!!”
說着,他一個箭步,就朝遠處走來的阿凌和蘇奕衝去。
“丫頭,算你福氣好,竟有幸被我們天火妖宗的稚陰大人看中,以後留在稚陰大人身邊好好伺候着,保管讓你飛黃騰達!”
銀袍男子大笑。
阿凌頓感緊張。
那銀袍男子,乃是玄合境修爲,和族老厲長青的修爲相當!!
輪椅中,蘇奕神色平靜道:“用殛電秘符,殺了他。”
“夠了!非要把人往死裡逼嗎!?”
幾乎同時,厲長青已飛掠過來,眼睛發紅,徹底怒了。
銀袍男子臉色一沉,揮刀就朝厲長青斬去。
雪亮的刀光像通天而起的瀑布,耀眼奪目。
可下一刻,這一抹刀光就被一片更爲璀璨、更爲刺目的電光掩蓋。
砰!!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閃電乍現,將銀袍男子軀體劈碎。
形神俱滅!
唯有那一把雪亮的戰刀哐噹一聲,遺落於地。
全場一驚。
一衆村民瞠目。
厲長青也呆了一下,旋即臉色頓變,暗叫不好。
“敢殺我的人,找死!”
果然,就見寶船之上,那些天火妖宗的強者都被驚動,全都起身,神色不善地看向阿凌和蘇奕。
之前,他們都注意到,是阿凌祭出一塊秘符,滅殺了銀袍男子羅三。
他們不在乎羅三的性命。
這樣的人族奴才,他們多的是。
他們在意的,是自己的顏面!!
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羅三這條狗是在爲他們效命?
這一瞬,恐怖的殺機籠罩全場。
阿凌明顯愈發緊張了。
少女剛纔是聽令行事,出於本能地出手,當真正殺人之後,她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因爲,這等於徹底得罪了天火妖宗!草溪村所有村民都會被自己牽累!!
蘇奕溫聲道,“阿凌,你常年在山中狩獵,廝殺經驗豐富,爲何現在面對一些孽障而已,就感到畏懼和不安了?”
不等阿凌開口,蘇奕已說道:“別怕,從此刻起,我來教你殺敵,膽子……本就是從殺戮中磨鍊出來的,打破心中畏懼,才能蛻變爲真正的強者。”
ttκa n c○
寶船上,稚陰等天火妖宗的強者都不禁心生荒謬之感。
一個坐在輪椅中的廢物,竟敢堂而皇之地罵他們爲孽障?
還打算教那小丫頭殺人?
完全就是不知死活啊!!
“諸位稍等,我去抓了那小丫頭,順便讓輪椅中那傢伙也教教我們,該如何殺敵。”
一個黑袍男子戲謔出聲,“我倒要看看,他們誰敢反抗!”
說話時,他一躍從寶船上掠下。
“動用湮火秘符。”
蘇奕語氣平靜道。
阿凌渾身緊繃,聽到蘇奕的話,她下意識地擡手捏碎一塊秘符。
轟!
一片詭異的黑色神焰從天而降,一如瀑布火海,直似要將天地熔鍊。
那黑袍男子纔剛衝過來,都來不及閃避,就被漫天黑色神焰席捲。
瞬息之間,灰飛煙滅!
臨死前那淒厲的慘叫聲,讓在場衆人毛骨悚然。
寶船之上,稚陰和其他天火妖宗的強者全都變色了,驚怒交集。
打破腦袋,他們都沒想到,這兩個草溪村的人族賤民,竟然真的敢對他們動手!
這是徹底瘋了?
“師兄,那丫頭手中的秘符大有古怪!”
有人低聲提醒稚陰,“依我看,等先摸清楚情況爲好。”
其他人也都點頭。
那黑袍男子是他們同門,一位名副其實的同壽境界王,可瞬息而已,就被燒死,這任誰能不驚?
故而,他們纔會決定隱忍,先摸清楚情況。
可蘇奕沒有給他們機會。
一些不起眼的妖族孽障而已,根本無須廢話,直接殺了就是。
“阿凌,用屠靈劍符,轟那艘寶船。”蘇奕御氣平淡的下達命令。3
“好!”
阿凌一擡手。
啪!
一塊秘符炸碎。
緊跟着,一道如若九天流光般的劍氣橫空一閃。
天地震動,虛空崩裂。
那一艘寶船驟然化作無數碎塊飄灑。
而寶船上的稚陰等天火妖宗等人,全部形神俱滅,被抹殺一空。
無一生還。
全場死寂,鴉雀無聲。
所有人腦袋空白,呆滯在那。
那可是天火妖宗的強者!!
就這樣隨隨便便被滅殺了?
厲長青也愣住。
阿凌眼神恍惚,她沒想到,前些天蕭大哥親自指點她煉製的這些秘符,威能竟如此恐怖!!
而蘇奕則柔聲道:“你看,殺敵很簡單的,只要打破心中畏懼,那些你曾爲之忌憚的,也不過是土雞瓦狗,彈指即滅。”
夕陽下,蘇奕渾身沐浴在如火晚霞中,蒼白清俊的臉龐也泛起一抹別樣的神秘色彩。
“不過,這僅僅只是不起眼的開胃小菜罷了,也不足以爲村長報仇。”
“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天火妖宗走一遭。”
蘇奕輕語,“要殺,就殺個痛快,殺出一顆橫行無忌的無敵膽!”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