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顓臾豹正要帶着衆人行動。
冷不丁地,一道冰冷的女子聲音忽地響起:「凰庭!你怎會和顓臾氏的人走到一起了?」
說話的,是凰紅藥。
和往常不同,此刻的凰紅藥俏臉鐵青,刀鋒般的美眸中盡是驚怒之色。
那種怒意,完全抑制不住,顯得極爲反常。
蘇奕還是頭一次見到,凰紅藥怒到這種地步,就像受到莫大的刺激般。
顓臾豹一怔,目光看向跟隨在身後的凰庭。
這一刻,太昊雲絕等人也都已認出凰庭。
畢竟,在很久以前,凰庭戰力卓絕,乃是名滿天下的絕世道祖之一。
可直至玄凰神族淪爲罪族之後,凰庭就已被貶爲罪徒,放逐到這混沌劫海,世間也再不曾流傳和他有關的消息。
不曾想,凰庭不僅還活着,明顯還和顓臾氏勾搭在了一起。
在一衆目光注視下,凰庭面無表情道:「你凰紅藥可以爲太昊氏效命,我爲何不能爲顓臾氏效命?」
「你……」
凰紅藥語塞。
可她猶自無比憤怒,俏臉鐵青,「我和你不一樣,乃是奉宗族之名,爲太昊雲絕充當一次護道者,並未向太昊氏臣服!」
「是麼。」
凰庭嗤笑道,「可我爲顓臾氏做事,又與你何干?」
旋即,他忽地意識到,皺眉道,「顓臾氏願意出面,帶我離開混沌劫海,這等於幫我從無盡歲月的困境中解脫,你何至於如此生氣?」
他察覺到不對,凰紅藥的反應也太大了。
「我……」
凰紅藥正欲說什麼,可當注意到在場衆人的眼神,心中猛地一凜,整個人也冷靜下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只是沒想到,傲骨錚錚如你凰庭,如今竟也會向他人屈膝折節!」
凰庭眼神深處浮現一絲黯然,旋即就哂笑道:「若你被困混沌劫海無盡歲月,一身風骨也註定將被歲月和苦難徹底磨蝕掉。」
凰紅藥不再多言,俏臉陰沉如水。
她恨的不是凰庭變了,而是懷疑凰庭出賣了凰煊!
須知,當初凰煊前往這混沌劫海,所要投奔的正是凰庭。
可如今,凰庭卻出現在顓臾氏的陣營中。
這讓凰紅藥哪能猜不出,凰煊極可能已發生了不測?
可這種話,卻沒法在此刻說出來!
因爲如今整個天下都清楚,當初接引蘇奕前來命河起源的,除了凰神秀之外,還有凰煊!
一旦她主動問起凰煊的下落,完全就等於不打自招,會讓在場所有人意識到,她凰紅藥早已獲悉凰神秀和凰煊的下落。
如此一來,必會滋生彌天大禍!
到那時,所牽累的可不只是她一人,還有身旁的蘇奕!
故而,此刻凰紅藥再生氣,也只能忍!
可出乎凰紅藥意料的是,那顓臾豹卻忽地掌心一翻,取出一個透明的玉瓶,高高舉在半空中,笑眯眯道,「凰紅藥,你看這是誰?」
玉瓶中,血色霧靄翻涌,隱約可見一個殘破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宛如正在承受世間最殘酷的折磨,瘋狂般掙扎,面目猙獰扭曲。
轟!
凰紅藥如遭雷擊,一眼就認出,那是凰煊!!
這一刻,蘇奕也悄然眯起眼眸,認出來了。
「凰煊竟然落入你手中了?」
太昊雲絕都很吃驚。
顓臾豹仰天大笑,「不錯!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凰庭道友,正是他親自把這孽障交給了我
!」
什麼?
凰紅藥怒目圓睜,死死盯着凰庭,似難以相信。
她這才終於明白了,凰庭分明是把凰煊視作了投名狀,才從顓臾氏手中換來了一個從混沌劫海脫困的機會!
「這樣啊……」
蘇奕這一刻也反應過來,爲何之前凰紅藥會那般動怒。
她顯然早知道內情!
「這麼說,你已從凰煊口中得知凰神秀和蘇奕的下落?」
太昊雲絕皺眉。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
也不怪他們會這般在意,在當今世上,誰都清楚只要抓住凰神秀或者凰煊,自可以順藤摸瓜,揪出命官蘇奕!
顓臾豹笑眯眯道:「不錯!等我從混沌劫海返回時,就去擒殺那姓蘇的命官!」
他顯得很得意,實則是故意在刺激太昊雲絕。
順便也試探一下凰紅藥的反應。
太昊雲絕皺眉。
凰煊落入顓臾氏手中,無疑意味着顓臾氏有機會搶先滅了命官,奪得其身上的一切造化!
唯有太昊靈虞心中清楚,顓臾豹是在信口胡謅。
須知,蘇奕可就在眼前呢!
對於這樣一場鬧劇,她並未放在心上。
哪怕顓臾氏那邊人多勢衆,遠不是他們這邊可比,她也不在意。
這世上,也只蕭戩才讓她魂牽夢繞,看得比自己的性命和大道都重。
不過,如今多了一個蕭戩的轉世之身。
對太昊靈虞而言,看到蘇奕就像看到了一個心心念念無數歲月的希望!
遲早有一天,希望會開花結果,讓她不必再孤苦地一人在漫長的等待中煎熬。
「別衝動,凰煊只要活着,就有辦法把他救回來,等到了海眼劫墟,再動手也不遲。」
蘇奕傳音給凰紅藥,提醒對方別冒然行事。
凰紅藥抿着脣,沉默不語。
顯然默認了蘇奕的安排。
遠處,眼見凰紅藥沒有吭聲,也沒有救凰煊的打算,頓感無趣。
他收起玉瓶,帶着身邊衆人直接前往海眼劫墟而去。
臨走前,兀自挑釁地伸手一指太昊雲絕,「可千萬別不敢來!」
太昊雲絕陰沉着臉,不曾說什麼狠話。
只不過心中,已把顓臾豹判了死刑!
遠處深淵附近,萬流奔涌,混沌劫雲翻騰,顯得無比詭異可怕。
可在顓臾豹一行人飛掠過去時,卻不曾遭受任何危險,眨眼間而已,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深淵之下。
蘇奕他們這才注意到,原來在那深淵之下有着一條古怪的時空隧道,時空光雨飛灑,斑斕瑰麗,像一條蜿蜒在深淵中的絲帶般。
「那條時空
隧道的規則力量在時刻發生劇烈變化……這可有點棘手了……」
太昊靈虞輕語。
太昊雲絕道,「老祖,此話怎講?」
「時空隧道時刻發生變化,則意味着哪怕我們一起同行,可在進入時空隧道時,因爲有先後之分,故而在抵達海眼劫墟時,我們極可能會被時空力量挪移到不同的地方。」
太昊靈虞此話一出,衆人臉色微變,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那海眼劫墟還不知分佈多少詭異未知的殺劫,大家一起同行,還能相互照應。
可一旦分散開,每個人的處境都將變得無比危險!
「老祖,是否能施展類似袖裡乾坤的手段,由您帶着我們一起前往?」
太昊雲絕飛快道。
太昊靈虞搖頭,
「別忘了,在時空規則之下,一切和時空有關的秘法和寶物,都將失效。」
「而那一條時空隧道的時空規則,明顯由海眼劫墟的本源力量衍化,註定不是我們能改變和對抗。」
一下子,衆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蘇奕倒是沒感覺什麼。
機緣越大,風險越大。
若連這點準備都沒有,又豈可能在那海眼劫墟中找到機緣?
當然,他此來並非僅僅爲了機緣。
驀地,太昊雲絕一咬牙,「我們如此,顓臾氏那些人必然也如此!既然他們敢去,我們又何須忌憚太多?」
說着,他目光一掃在場衆人,「等到了海眼劫墟,我們第一時間以秘符聯繫,匯合起來一起行動就是!」
太昊靈虞一揮手,十餘道黑色秘符掠出,分別落在在場每個人身前。
「這是我親自煉製的秘符,到了海眼劫墟,只需感應秘符的力量,便可清晰洞察到每個人的位置。」
衆人精神一振。
蘇奕都不禁有些意外,顯然,太昊靈虞爲了這次前來海眼劫墟的行動,提前做了許多準備!
很快,由太昊靈虞帶頭,一行人也朝遠處那一座深淵掠去。
轟隆!
海水翻涌,像萬流入海般流入那一座深淵,產生雷霆般的轟鳴。
深淵之下,霧茫茫一片。
唯有一條色彩斑斕的時空隧道,垂掛在深淵中,一直延伸到霧靄深處。
到了這裡,蘇奕不着痕跡地將一個玉盒遞給凰紅藥,
「這件寶物你帶着,若遇到危險,必可以派上用場。」
蘇奕傳音提醒,「不過,非生死攸關之時,切記莫要動用。」
凰紅藥眸泛異色,「玉盒中難道是混沌秘寶不成?」
蘇奕笑道:「還真被你說中了,正是我在原界得到了爭鳴鐘。」
凰紅藥愣住,心都在顫慄。
這傢伙,竟就這般隨便把一件混沌秘寶交給自己了?
蘇奕笑道:「當然,只是借給你,可別據爲己有了。」
凰紅藥翻了個白眼,「誰稀罕!」
可她心中則很難平靜,連混沌秘寶都可以隨便借給自己,這意味着什麼,她焉能不清楚?
再想到之前時候,蘇奕還隨手就送了自己兩個稀罕珍貴的寶物,讓凰紅藥都不禁懷疑,蘇奕這小命官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旋即,她心中自嘲一笑,自己一個老女人,哪還有什麼姿色值得蘇奕惦念。
自作多情可不好!
而此時,太昊靈虞忽地靠近過來,來到蘇奕面前,掌心一翻,把一個金色玉盒遞出。
「小傢伙,你手中的秘圖很重要,可不能出事,這玉盒內有一個能夠保命底牌,你拿着。」
不由分說,就塞給了蘇奕!
這一切,並未瞞着其他人,看得那些道祖一個個睜大眼睛,又是豔羨,又是嫉妒。
連太昊雲絕都有些吃味。
老祖都沒給自己準備什麼保命手段,卻只給那君渡準備了,這……是不是太過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