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府邸外,裂山刀的身軀倒在血泊中。
縱然朝陽懸空,溫熱普照,劉家人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反而遍體生寒,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從內心滋生,如野草瘋長。
有錢有勢又能如何,此時此刻,根本就難以起到什麼作用,一人一劍,便足以將他們屠盡。
“閣下,不要衝動。”一道身影彷彿登萍渡水般的從遠處迅速飛奔而來,一邊對陳宗出聲喊道。
很快,那人便飛奔而至,出現在陳宗旁邊十幾米開外,雙眸凝視着倒在血泊中的裂山刀,瞳孔收縮如針,震怖萬分。
封號二十年的裂山刀竟然被人殺死了,要知道,這個年紀的裂山刀,差不多是五十歲左右,對於普通人而言,算是身體開始要走下坡路,但對於武士,尤其是被大勢力招攬享有充足供養的強大武士來說,五十歲正處於巔峰狀態,不論是體力還是經驗,幾乎都達到了頂點。
可以說,這個階段的裂山刀,一身實力正處於人生當中最爲鼎盛之時,年紀再大一些,縱然經驗更豐富,但身體卻開始漸漸的變弱,而年紀小一些,身體很強,但經驗不足。
如此鼎盛時期的裂山刀,竟然被殺了,還是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斬殺。
可怖!
“閣下就是陳宗吧,我是城主府供奉,人稱披風劍客,姓李名揚。”此人連忙自我介紹起來,他也是封號武士,不過卻是在五年前取得封號,和裂山刀可無法相比。
連裂山刀都不是這年輕人的對手,自己更不是,若是激怒了對方,一劍殺來,後果難料。
“陳宗閣下,裂山刀已死,這劉家不能動啊。”李揚沒有絲毫仗着城主府來壓迫陳宗的念頭,因爲看不出深淺,萬一壓迫不成反而激怒對方,更加糟糕,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旋即,李揚便一通解釋起來。
龍軒國,武士沒落,貴族、世家地位更高,更有法令頒佈,保護貴族世家的利益和地位。
若是隻殺幾個貴族世家的成員,那只是和那個貴族或者世家產生恩怨。
但若是殺的太多或者直接滅掉一個世家,卻等於是在挑釁王室,畢竟針對貴族和世家的保護令是王室頒發的。
激怒龍軒國王室的後果,很嚴重,很慘。
畢竟王室可是有強大軍團存在,攘內安外。
那軍團當中,精兵成千上萬,形成戰陣,殺傷力十分可怕。
如是將武士和精兵互相對比。
尋常武士,可以做到以一對抗兩三個精兵聯手。
精銳武士,則能以一對抗十個精兵聯手。
封號武士,則能以一敵百。
武聖,可以以一敵千。
精兵,經過嚴苛的訓練,雖然不是武士,卻比尋常人更強,單對單可以輕易擊斃普通人,而精兵的可怕之處在於數量。
精兵越多,互相配合之下所發揮的殺傷力越恐怖。
再者,還有重騎兵,一百重騎兵的衝鋒,武聖也不敢正面對抗。
此外,還有神弓營,神弓營內的一百神弓手三輪齊射,曾射殺過一尊武聖。
陳宗聽着,神色不變,關於這一些,之前都已經從陳煌那裡得到了解。
這是一個很神奇的世界,普通人的身軀,就算是再怎麼鍛鍊,也不會超越極限,只是會更強大一些,縱然是天生神力者,也不過是力舉四五百斤的重物。
但經過習武之後,卻會更合理的發揮出自身力量,乃至達到封號武士時,更加強大,至於武聖,陳宗不清楚到底有多強。
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一具無法修煉提升的普通身軀,縱然自身對力量的應用和掌控達到無以倫比的高度,劍在手,可以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威能,但架不住身體普通,耐力體力都有限。
陳宗估計,一百神弓手幾輪齊射,自己就難以抗住,只能逃,能否逃走,卻也不好說。
畢竟,這個世界的武力,終究沒有突破天際,人力有窮時。
陳宗自信,卻不自大。
沒有打破規則的力量時,那就不要妄圖挑戰規則。
“今日,我只誅禍首。”聽着李揚說完,陳宗不徐不疾的說道,旋即,雙眸泛着一絲冷厲如電光般激射,落在劉家二公子劉煥的臉上。
旋即,一步跨出,勢如疾風般的逼近,快得不可思議,哪怕是封號武士李揚也禁不住一驚,瞳孔收縮如針。
下一息,一抹刺眼至極的劍光亮起,宛如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璀璨不可方物。
劉家人幾乎都閉上眼睛,不是他們想閉上,而是劍光太刺眼,身體本能的一種反應,李揚頓時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劍,太快、太兇!
身爲封號武士,李揚的身體已經鍛鍊到驚人的高度,其目力也比普通人更強許多,只看到那一束銳利至極的劍光貫穿長空殺出,又在瞬息消失不見。
劍歸鞘,陳宗轉身,先是在裂山刀身上快速搜尋一番後離去。
劉家人紛紛睜開眼眸,只看到陳宗那如孤峰般的背影,旋即想起什麼悚然一驚,連忙看向劉煥。
只見劉煥怔怔站立着,雙目黯淡毫無光芒,其咽喉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點殷紅,漸漸擴散開去。
“煥兒……”聲音悲慼,如杜鵑啼血。
殺死劉煥和滅殺劉家,那是兩個概念,前者只是增加與劉家的仇怨,但之前已經存在了,因此多一些少一些,陳宗不在意。
後者則會激怒龍軒國王室,到時候若是出動精兵大軍,對自己十分不利。
當然,若是劉家不知道死活,硬是要殺自己的話,那下一次,可不會如此簡單。
李揚怔怔的看着陳宗離去的背影,猶如孤峰般傲然挺拔,不可一世,想起那一劍,不禁毛骨悚然。
旋即,李揚檢查了裂山刀的傷口,面色愈發凝重。
“你們聽着,最好不要想着怎麼報復,否則會有滅門之禍。”李揚轉身警告劉家人,便再轉身大步離去,他要返回城主府,將此事上報,至於劉家人是否願意聽自己的警告,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城主府內。
“大人,我建議,拿出誠意來招攬此人。”李揚躬身行禮後,對坐在主座上的城主正色說道。
“按你所說,此人的實力的確很可怕,在封號武士當中,也屬於頂尖之流。”城主沉吟道,城主本身也習過武,但因爲天賦和時間的關係,止步於精銳武士級別,卻很清楚武士的實力劃分。
能夠輕易擊殺裂山刀,這樣的實力絕對是很可怕的。
城主也十分心動,若是自己能夠招攬到這等強大武士爲自己效力,對自己當然有不小的好處。
只是……
“裂山刀乃是明侯府的供奉,很受明侯重視,此人殺了裂山刀,恐怕會激怒明侯。”城主卻遲疑道,雙眸光芒閃爍,猶豫不決。
龍軒國,國主便是王,王之下則是侯,可想而知,明侯在龍軒國的地位如何。
龍江城城主之位不低,但無法和侯爺相比。
招攬陳宗,便有可能得罪明侯,在這個武士沒落的時代,不划算。
“算了。”城主揮揮手:“下去吧。”
“是。”李揚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城主的神色,只能低頭回應轉身離開,內心不免有幾分落寞。
百年前,武士何等風光何等尊榮,現在,卻沒落如斯,那般強大的武士,也會因爲種種牽扯敬畏而讓人不敢招攬。
何其悲哀!
自己雖然是城主府的供奉,但說白了,不過是高級一些的打手而已,左右不了城主的決定,只能如此。
……
陳宗遇到了趕來的陳煌,陳煌得知陳宗不僅殺了裂山刀,也殺了劉煥之後,震驚得變成了雕像。
裂山刀啊,那可是一尊老牌的封號武士,是正達到人生巔峰狀態的封號武士啊,竟然被殺了。
一時間,陳煌就像是體現木偶似的跟隨着陳宗,腦子一片紛亂。
劉家內,一片死寂,一個個神色悲慼或者肅然或者憤怒。
劉家家主,也正是劉煥之父滿臉陰沉,雙眸憤怒交加,殺機橫生。
無法報復!
無法直接報復!
畢竟此人的實力太可怕了,裂山刀這等強大的封號武士都不是其對手。
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一定要報,至於李揚的警告,早就被憤怒的劉家人拋之腦後。
“裂山刀是明侯府的供奉,深得明侯器重,他被殺,明侯得知後,一定會暴怒,不會善罷甘休。”劉澤雙眸閃爍着陰狠光芒,沉聲說道,他是劉煥的大哥,劉家大公子。
劉煥雖然紈絝了些,卻是自己的親弟弟,血脈相連的胞弟。
現在卻被殺了,還是當着劉家衆人的面,此仇必報。
但劉家可沒有那等武力去報復,畢竟家族內的兩個精銳武士,不是對方的對手。
只能借刀殺人。
明侯,便是絕世好刀。
“馬上將裂山刀的屍身送到王城明侯府。”劉家家族道,旋即看向劉澤:“此事,你親自操辦。”
劉澤身爲劉家長子,從小就得到精心培養,辦事方面,十分靠譜,讓劉家上下都很信任。
“好。”劉澤沉聲道,立刻動身出發,刻不容緩,讓仇人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煎熬。
劉澤立刻動身,帶上裂山刀的屍體,快馬加鞭離開龍江城,迅速往王城而去,此行,定是要讓明侯憤怒,繼而出動強大武力,誅殺那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