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空酒罈砸在地面上,迴音繞樑,偌大的宮殿內僅坐着三人,不禁顯得有點空蕩,三人心中各懷心事,葉辰回想往事,悲痛欲絕美酒狂飲,李昊也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低頭悶酒連接不斷。
心繫身世之謎的葉雲,提着酒罈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心中卻是清醒非常,他沒想到,眼前兩位實力強悍大名鼎鼎的劍皇強者,蜀山劍派門主級人物,竟然也會表現出凡人之態,醉漢之姿。
瞥了眼滿臉期待的葉雲,葉辰掃視桌子周圍散落的破碎酒罈,開口道:“我那妹妹就像是眼前的破碎酒罈,永遠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她叫葉雅倩!”
“葉雅倩!”葉雲心中默唸聽到的人名,坐在椅子上的身軀突然站了起來,事情還是超出了葉雲的預料,世間如此巧事竟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葉雅倩不但是自己夢中的母親,還是被蓬萊劍派滅門的人。
頓時,葉雲心如刀絞,似被萬斤重錘轟砸,全身猛然哆嗦,爲了掩飾此時激動的情緒,葉雲左右兩手各抓一個酒罈,仰頭猛灌了起來,心中嘶吼道:“葉雅倩果真是我的母親,那白敷口中所說的古賢竟然就是我的父親!”
葉雲雖然在強加掩飾自己的激動,但是葉辰眼神何其毒辣,瞬間就看出了葉雲情緒的反常,葉辰看着葉雲,疑惑道:“你爲什麼這般激動?”
砰,砰…
隨手扔掉兩個空酒罈子,葉雲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笑容,黯然道:“你那妹妹和人族劍宗奇才的過往,真乃是世間可歌可泣的愛情佳話,晚輩聞之,真的是深受感動!”
“佳話?如果我未曾阻攔我那妹妹和劍宗奇才相愛,他們的過往被稱爲一段佳話不足爲過!”葉辰手掌撐住額頭,懊悔道:“但是,我害死了他倆,是我,都是我的錯…”
砰,砰,砰…
葉辰話音剛落,李昊突然徒手發出黃色劍氣,轟擊在殿內地面上,讓破碎的酒罈更加破碎,他臉上掛着兩行清淚,嘶聲力竭的看着葉辰,嘶吼道:“辰兄,要不是我當初追求雅倩,你也不會出手阻攔雅倩,所以,你沒錯,錯的是我,作爲和雅倩青梅竹馬從小長大的我,就不該喜歡上她,不該…”
突然聽到李昊的嘶吼聲,葉雲瞬間愕然,心中驚異道:“原來葉辰出手阻攔母親和父親相愛,最大的原因是李昊的緣故,並不是因爲父親是個廢人,看來葉辰並不勢利,但是,父親爲什麼要隱藏他劍宗的實力?眼前兩位強者難道不知道劍元5798年的滅門慘事嗎?”
“晚輩今日良成大禍,惹兩位前輩憶起傷心往事,自罰三壇!”看着眼前兩位強者傷心欲絕的表情,葉雲雖然於心不忍,但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三罈美酒下肚後,葉雲眼中瀰漫出些許水霧,他看向葉辰,佯裝醉意朦朧,雙眼迷離道:“你口口聲聲說,是你害死了你那妹妹,你可知你那妹妹和她的家人是如何死去的?”
“如何死去的?如何死去的?”葉辰癲笑慘嚎,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眼中帶着一絲無奈,道:“我不知道是如何死去的,我只知道是我害的我那妹妹和劍宗奇才失去了一身修爲,淪爲了廢人,然後府中上上下下近萬人,皆死在了一場大火之中,屍骨無存!”
“葉前輩,你可去過現場?可有幸存之人?”聽到葉辰的描述,葉雲心中巨震,他自白敷那裡得知,父母死於蓬萊劍派之手,但是,眼前的葉辰說出的又是另外一個結果,父母竟然雙雙死於火災。
“劍元5798年,我厚着臉皮前往我妹妹府中,探望我可憐的兩個外甥。”葉辰皺眉緊皺,雙手抱頭,痛徹心扉道:“那是我第一次前往妹妹府中,兩個外甥我從未見過,甚至劍宗奇才姓甚名誰,我也一無所知!”
“當時抵達妹妹府邸時,火光沖天,大火蔓延越燒越旺,以我劍皇強者的修爲都不能撲滅之。”葉辰端起酒罈狂飲,又道:“無能爲力的我,看着頃刻間就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府邸,臨走之時,在一個滿是污水的地窖中,救出了一位孩童!”
聽到孩童兩字,喝着悶酒的李昊,定目望向葉辰,疑惑的問道:“你曾經怎麼沒提起過此事?”
“前輩,那孩童是誰?”葉雲心中咯噔一下,也是滿臉迷惑,心中瀰漫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當初我救得那孩童時,深深懷疑孩童是我的兩個外甥之一,回到蜀山劍派以後,我使用了祖傳的滴血認親之法。”說道這裡,葉辰臉上閃過一絲欣慰,道:“老天待我不薄,孩童正是我的外甥,因爲我不知道劍宗奇才的姓氏,故此,就稱那孩童爲葉姓!”
嗡。
葉雲聽到此處,腦子裡驟然響起一片轟鳴聲,似乎雙耳失聰,雙眼失明,心亂如麻,如果葉辰救得古賢一子,那自己又是誰?古銅又是誰?
“辰兄,你救得那孩童可是葉陽?”李昊雙目突然銳利起來,盯着葉辰問道。
葉辰重重的點了點頭,掃視葉雲和李昊二人,傷感道:“我怕葉陽長大之後,問起自己的身世,就讓他稱呼我爲爺爺,我騙他,他的父母去了九鼎魔都!”
“葉前輩,你確信葉陽乃是你的外甥?”心亂如麻的葉雲,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妹妹和我流淌着同一個血脈,我和外甥體內的血脈自然相同,根據祖傳的滴血認親之法,不會有錯!”葉辰斬釘截鐵道。
葉雲雙眸轉動,想起自己夢中的場景和身在蓬萊劍派的古銅,心有不甘,又問道:“你另外一個外甥的去向,你可曾聽聞過?”
“老夫搜尋至今,查無音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葉辰悲嘆一聲,就和李昊對飲了起來。
看着眼前狂飲的兩人,葉雲貫通過往思緒,不禁陷入沉思,這時,李昊開口說道:“怪不得,怪不得葉陽那孩子整天醉生夢死,不求長進,還吊兒郎當的來醉劍門偷酒喝。”
“都是老夫的錯,正因爲老夫欺騙他,他的父母去了九鼎魔都,所以,葉陽始終認爲是他的父母拋棄了他,所以他才整日嗜酒如命,酗酒滋事。”葉辰似乎飲酒過量,眼皮沉重搖頭晃腦。
聽着兩位強者的對話,葉雲知道眼前二人並沒有真醉,修行者不同於常人,喝上數十萬杯也不會醉,但是,修行者強如葉辰這般的劍皇強者,只要刻意控制體內的元劍轉動速度緩慢些許,就會身如常人逢酒必醉。
三人對飲良久,葉雲準備問出十一年前震動修行界的滅門事件,他雖然相信白敷和葉辰所說,相信古銅和葉陽必有一人是古賢之子,但是他更加相信自己,夢中自稱是自己母親的葉雅倩,她的模樣和葉辰所描述的背影極爲相似,葉雲並不認爲,他會做些無聊之極的夢,夢中的中年女子定不會無的放矢,自稱是自己的母親。
“葉前輩,你十一年前帶着葉陽回到蜀山劍派時,難道就沒有什麼懷疑的對象?”葉雲甩了甩腦袋,在葉辰面前裝出一副喝醉的樣子,這並不是葉雲不誠心,心繫身世之謎的他,實在是有苦難言,是個人,都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身世,不想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葉辰晃着手指,指着葉雲,說道:“你是指我那妹妹全家是否被人謀害,對吧!”
看着葉雲點了點頭,葉辰目光呆滯,回憶道:“十一年前,我確實沒有找到引起火災的絲毫蛛絲馬跡。”
見葉辰沒有提起蓬萊劍派滅門事件的意識,葉雲壓不住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衝動,說道:“十一年前,古姓少年被蓬萊劍派滅門的事件,你可曾聽聞?”
“哦,你是指十一年前,在修行界鬧的沸沸揚揚的這件事啊。”葉辰雙眸似乎明亮了那麼一點,他臉露疲憊無奈之色,嘆道:“我曾經懷疑過,那古姓少年是我的外甥,但是面對蓬萊劍派那座大山,一來我沒那個能力,二來兩者沒有任何有關的聯繫。”
“雖然蜀山劍派支持我爲妹妹報仇,但老夫總不能僅憑自己的懷疑,就讓人族兩大劍派血流成河吧,這樣老夫將會成爲人族萬古罪人。”
葉辰一口氣說道這裡,又道:“而且,滅門事件不久之後,修行界就流傳着一則消息,稱被滅門的古姓少年和人族領袖有着莫大的聯繫,聽到這則消息之後,我就徹底放棄了懷疑蓬萊劍派的想法,畢竟我那妹妹怎麼可能和人族領袖的子嗣有所瓜葛!”
“人族領袖!”葉雲喃喃唸叨,突然想起無畏道人去蓬萊劍派尋找古銅的事情,想到此處,他心中大驚,難道古賢是人族領袖的子嗣?不過,葉雲也只是在心中胡亂猜測罷了,畢竟他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葉雲心中雖然這般想,但是他已經打定主意,必須走上一遭蓬萊劍派,找於森和古銅當面對質,問個清楚,他懷疑葉陽和古銅有一人不是古賢之子,但是他從不懷疑自己,夢境雖然飄渺虛無,但是夢境中中年女子說出的名字和話語卻是栩栩如生,不比現實中的話語差在那裡。
“天色近亮,兩位前輩莫要傷感了,晚輩敬你們!”收拾好心情的葉雲,並不打算把心中所想告訴葉辰,隨着葉雲的敬酒,三人再次一番暢飲猛喝,不多時,李昊和葉辰雙雙爬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兩位前輩,就此告辭!”站起身來,葉雲看着兩位劍皇強者不雅的睡姿,推開宮殿木門,徑直的朝着蜀山山腳行去。
途中遇見打招呼的蜀山弟子,葉雲面帶笑容一一回應,他終於掀起了壓在心中的萬斤巨石,但是萬斤巨石卻在他心中瘋狂滾動了起來,這種滋味沒有人能夠理解,包括葉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