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李尋空終於來到了天滅之地深處,看到了那所巨大的宮殿。
雖說他早在遠處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宮殿,但此時離近了觀看,心裡仍震撼無比,卻見這座宮殿疊疊巒巒,不知道佔地多少畝,足有幾百丈高,周圍被一層濃密的血色氣息籠罩着,只有最上面的一層露在外面,就好像是飄在血雲之上,極爲震人心神,看起來就好像是一處天宮,非人間居所!
“這真的是人間的宮殿嗎?”
他站在宮殿的前側,就好像是站在通天建木前的蚍蜉,小的幾乎微不可視,李尋空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此時,宮殿的前側已經站滿了人羣,烏壓壓一片,到處都是人頭攢動,每個修士的修爲都不低,即使李尋空現在已經是斂氣九層的修爲,但混在這些人羣裡,也只能是屬於低等的存在。
但沒有一個人擅自進去,誰也不知道這所宮殿裡有什麼危險,在沒有弄明白之前,沒有人敢莽撞的闖進去。
還有一些勢力組織的弟子,腳下或乘雲,或御劍,或乘其他的寶器,懸浮在空中。一些修爲低的弟子則是乘坐飛舟,扇羽等大型飛行寶器,目不轉睛的朝宮殿看去,時刻注意着宮殿的狀況。
李尋空朝天運宗所在的區域望去,卻見所有的弟子都站在飛天蜈蚣上,個個虎目生輝,精光灼灼,神色中充滿了自信。顯然,天運宗爲了這次能這個宮殿中得到好東西,將宗門的一些修爲不差的弟子運了過來,修爲最低的也是煉元五層以上的修爲。
而在飛天蜈蚣的腦袋上,站着一個身穿墨綠大袍的五旬老者,留有三寸山羊鬍,與他的頭髮一樣,都是半灰半白,精神灼灼,一雙鷹目炯炯有神,身上氣息如同大山一般凝重。
這個五旬老者李尋空認識,是天運宗的八長老,名叫洪安,修爲已達靈體境,玄蛇渡劫的那一天,李尋空曾在西兆峰上看到過他。
不過,李尋空的注意力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飛天蜈蚣上不斷的掃視,最終,他沒有看到心中的那個熟悉身影,心道:“聽他們說,蘇師姐正在閉生死關,正在衝擊開輪境,此時恐怕還沒有出關……”
嗖嗖嗖——
接連不斷的破空聲響起,李尋空聞聲望去,卻見各大勢力的負責人紛紛飛起,聚集到了漂浮在宮殿正前方的那個足有十丈大的的蒲團上,那個蒲團的主人是一個白鬍子老頭,身穿道袍,手持一根青色的竹杖,一副仙家道人的模樣。
等那些負責人全部落在自己的蒲團上之後,老者輕揮寬袖,從袖口中飛出一個個蒲團,待衆人落座之後,他開口笑道:“諸位道友,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宮殿看起來很邪乎,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危險,青竹道長提議讓人先去探探的主意我感覺挺好,我天風閣同意。不過,我天風閣的人數太少,恐怕抽不出幾人。”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的男子說道。
“你天風閣的人再少,但總比我百寶閣的人多吧。嘿嘿,我百寶閣也同意青竹道長的主意,不過事先說好,我百寶閣這次只來了三十人,一個人都抽不出來。”一個身材圓滾滾的胖子向着衆人拱手一禮,笑眯眯說道。
“哼!等我們的人將裡面的危險情況探查的差不多了,你百寶閣好坐收漁人之利嗎?沈閣主當真好算計!”
一個頭上裹着方巾的瘦男子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盯了那個胖子一眼,隨即朝衆人抱拳,悶聲道:“我煉器閣在南荒只是一個小組織,這次只來了十幾人,恕我煉器閣抽不出一人來。要抽就從百寶閣抽吧,他們百寶閣死傷那麼幾個人還能死得起……”
“方通!你什麼意思!你煉器閣的人命是人命,難道我百寶閣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
眼見這二人針鋒相對,甚至有大打出手的架勢,天運宗八長老洪安乾咳一聲,說道:“兩位老兄不要那麼大的火氣,此時探查宮殿纔是最重要的事情。”說着,他看向青竹道長,道:“每個勢力培養人才都極爲不易,能少死就少死一些吧。您老看……每個勢力派出幾人最好?”
“嘿嘿,依我看,其實不用從我們的門徒中抽人。”
突然,坐在最邊緣的一個身穿血袍的和尚嘿嘿一笑,指着下方那些站在宮殿前方的無組織無勢力的散修說道:“這些人不剛好能用上嗎?爲什麼還要浪費我們的門人?”
“這不好吧……”
洪安臉上露出一絲難色,“這些人雖說是散修,但也是我們南荒的一份子,如果讓他們冒着生命有可能丟失的風險去探路,我們這些勢力恐怕都會遭罵,這對我們這些勢力的聲譽恐怕會有影響……”
“嘿嘿,你天運宗是名門正派,當然會擔心這方面,但我血魔宗卻不用擔心。他們死總比我們的門人死好。”
眼看洪安還想要說些什麼,血和尚立時站起了身來,大手一揮,不耐煩道:“行了,照這麼議論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結果。你天運宗不做這個惡人,我血魔宗來做這個惡人!不過事先說好,待這些散修探明裡面的情況後,我血魔宗要先進!”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附議……”
每個勢力的門人都是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沒有一個勢力願意看着自己的門人犯險,此時血和尚願意冒這個險,他們還巴不得呢。至於後面血魔宗先進去,那麼大的宮殿,就算讓他們先進去也無妨。於是一個個紛紛拱手抱拳,表示同意,唯有洪安垂眉不語,顯然,他對於這種做法,覺得有些於心不安。
見他這副樣子,血和尚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飛身回到了血魔宗的飛舟之上,其他勢力的負責人也紛紛離開了巨大蒲團,而洪安嘆了一口氣,與青竹道長抱拳一禮,也回到了天運宗的飛天蜈蚣之上。
很快,從血魔宗的飛舟之上飛出一道道血色流光,迅速將站在宮殿前的那些散修的後路堵了起來,這些人都是血魔宗的弟子,一個個背生雙翅,懸浮在空中,氣息爆發,如滾滾烘爐,蒸騰而起,將空氣都激得扭曲起來。
還有不少歸真境的血魔宗弟子腳踩飛行寶器,氣息如淵,在空中凝結成了一片血色的大河,大河洶涌,時有大浪翻涌,每個大浪中都有無數亡靈露出面容,朝天嘶吼,發出陣陣另人頭皮發麻的聲嘯。
更有一些開輪境的血魔宗弟子腳下生有血雲,憑空而立,雖沒有爆發自己的氣息,但卻自有無形壓力散發而出,一個個都面色不善的望着地面上的那些散修。
“怎麼回事?”
“血魔宗的人爲什麼要把我們圍起來?”
地面上的那些散修一個個目光閃爍,腦筋急轉,快速的猜測血魔宗的意圖,而李尋空此時也呆在散修的隊伍裡,看到血魔宗的做派,他心裡咯噔一跳,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果不其然,卻見血魔宗的負責人——血和尚哈哈大笑間從飛舟上飛起,停在衆散修的頭頂之上,大笑道:“諸位同道,你們面對這上古洞府,大好機緣就在眼前,現在不進去還在等什麼?難道在等我血魔宗送你們進去嗎?”
聞言,地面上的那些散修立時猜出了血魔宗的意圖,紛紛面色大變,這血魔宗竟然想要拿他們作餌,去試探這座宮殿裡有沒有危險!
一個個頓時羣情激昂,義憤填膺,紛紛指責血魔宗的所作所爲,更有甚者破口大罵,大罵血魔宗不道義。可血和尚根本不理會,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給你們三息的時間,三息後如果還有沒進去的,我血魔宗的弟子定將他粉身碎骨!”
說完,他憑空而立,閉上了雙眼。
而就在這一刻,血魔宗的那些煉元境以及歸真境的弟子紛紛運轉功法,方圓幾千丈的空氣立時扭曲,股股極爲嗜血的氣息自血魔宗的身上散發出來,氣息如血,在空中形成種種異象,有如骷髏,有如亡靈,有如神魔,又如惡魔,時而在血氣中隱現,雙目中盡顯嗜血之意。
而那些開輪境的弟子的身上,此時也有氣息緩緩顯露,就好像是一座座大山,極爲沉重,讓此間的壓力頓時陡增!
地面上的散修紛紛動容,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如坐鍼氈,身體搖晃不定。這些散修一大半部分都是煉元境的修爲,還有一小半是斂氣境的修爲,在這股極爲凝重的壓力下,根本不能抵抗,就如同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哪怕有一些散修的修爲已經達到了歸真境,但在這股壓力之下仍是臉色發白,身體不斷的顫抖,鼻尖直冒冷汗。
“想讓我天成子去送死,休想!”
一個開輪境的散修開口大喝,周身頓時氣血如柱,沖天而起,散發出熾烈的金芒,此時的他就好像是一輪太陽,十分奪目,氣息暴虐,隨後,他沖天而起,扶搖直上,想要離開此地,可下一刻,一個足有百丈大的血色手印陡然出現,直接將他的身體捏的粉碎,連精魄沒有逃出。
“血和尚!你血魔宗想要與南荒所有的散修開戰嗎!你等着,我定會讓你血魔宗今天做出的決定後悔萬世!”
又有一名氣血如淵的大漢,沖天而起,種種神通爆發而出,頓時在血魔宗的圍堵中撕開一個口子,逃逸而去,即使那些開輪境的血魔宗弟子紛紛出手也沒有攔下此人,轉眼間就被此人逃出了千丈。
可就在此時,血和尚猛然一聲冷哼,頓時有一道血色幽芒從其身上飛出,下一刻,急速逃逸中的大漢不知道怎麼回事,慘叫中身體急速乾枯,急速縮小,隨後化成了一片齏粉,隨風飄逝,連一塊血肉都沒有留下。
“最後一息,再不進去,全部都要死!”
血和尚陡然睜開雙眼,伸手一招,那道殺死大漢的血色幽芒飛回,卻是一輪彎月寶刀,通體血色,時亮時暗,通體透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圍着血和尚興奮的打轉,好似吸收了一個人的全身精華,極爲欣喜,嗡嗡作響。
望着下方的衆散修,血和尚眼中殺機大作,說出來的話也盡顯威脅之意!
連開輪境的強者都被人家隨意擊殺了,其他散修那還敢有半點反抗,一個一個頓時前往隱在血霧中的宮殿,幾乎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大半散修踏入了血霧的範圍。
“血魔宗的人,都該死!”
李尋空心中氣憤非常,但他的實力有限,如果敢於反抗,定然會被轟殺,沒辦法,他也隨着人羣進入了其中,可就他通過血霧,邁入宮殿的那一剎那。
突然,他識海中的金蓮嗡嗡的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