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三重。”
王煉看着凌虛，對他這等修爲進度顯得十分滿意。
“凌虛，過來。”
凌源對着凌虛道了一聲，臉上帶着一絲和藹之色：“雖然數年不見，但這一位，相信你仍然記得，他曾經是你的師傅，哪怕此刻你待在靈族當中了，卻也不能夠忘卻王掌門當年對你的教育之恩，還不上前來行禮。”
凌虛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聽從凌源所言，上前行了一禮：“見過王掌門。”
“王掌門當得起你叫一聲師傅。”
凌源長老糾正道。
“師傅……”
凌虛搖了搖頭，直視王煉：“太玄一前輩之所以回到靈族，困守不出，就是因爲王掌門拿我們整個靈族作爲威脅吧？我很難叫一個可能會對我們靈族帶來滅頂之災的人叫師傅，如果他真要做我的師傅，首先，品德、言行方面，就必須得讓我這個弟子信服，至少，不應該依仗着自己強橫的修爲，威壓江湖，虎視天下，將所有不順從者擒拿鎮壓，折磨虐待……想要問鼎王者，就應該有海納百川的王者胸襟，否則無論你權勢再大，實力在強，也得不到天下人心，只能成爲禍亂一代的梟雄。”
“不得無禮！”
凌源長老聽得凌虛這堪稱訓斥的話語，當下大喝了一聲。
“且不說你到底認不認王掌門爲師，單單王掌門身份，他的所作所爲又豈是你能指手畫腳？”
“無妨。”
王煉揮了揮手。
聽得凌虛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驚訝了。
他真正感覺到驚訝。
曾經那個頑劣不堪，叛逆搗亂的少年，居然成長到了這等程度，不止心中生出了種族大義、江湖大義，對於這些東西說出來更是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哪怕他在言辭上實際上是在指責着王煉的不當作爲，可王煉聽得卻是心中欣慰。
“凌源長老，在教導弟子方面，我遠不如你。”
王煉轉向，由衷的道了一聲。
看到王煉似乎並未在意凌虛的言語冒犯，凌源長老鬆了一口氣，不止是他，實際上連旁邊的玄羅長老等人，同樣放鬆了不少。
現在的王煉，威名太盛，一言不合就要滅門滅族，並且整個江湖所有勢力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偏偏他還有這種實力，若是真將這麼一位可怕到已經站在人世間巔峰的超凡入聖境強者得罪……
後果絕不是區區靈族所能承擔的起的。
“王掌門謬讚了，是王掌門當年磨礪的好。”
凌源長老笑着說了一句。
“師傅，我說的是事實，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王煉此刻已成爲天下第一強者，自當以身作則，成爲天下人的表率，規範自己的一言一行，而不是將自己的威風灑在江湖其他勢力身上……想想洪門離御風離門主，他的所作所爲就令我敬佩至極……”
一旁的凌虛有些不甘心的上前，要再度開口。
可玄羅長老卻是連忙上前，大喝了一聲：“凌虛，住嘴！雖然你現在有了絕世三重的修爲，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你可以在諸多長者面前言辭無忌！”
“好了，凌虛你且帶着師弟師妹們退下吧。”
凌源長老亦是擔心凌虛的言語惹怒了王煉，連忙道了一聲。
王煉靜靜的掃了三人一眼……
尤其是凌源長老……
在他心目中，凌源長老一直是猶如神話般的存在，哪怕在末世十二倖存者中，凌源長老亦是所有人的精神領袖，就連當時唯一一位超凡入聖者太玄一，都是遵從凌源長老的號令行事……
在他心目中，凌源長老有着常人難以比擬的崇高地位。
只是此時此刻……
看着對他充滿着忌憚的凌源長老，他心中卻是生出一陣淡淡的哀傷。
這個凌源長老，終究不是末世那個關心他，指點他，教導他，對他無微不至的凌源長老……
沒有那一個月的相處，沒有將所有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沒有經歷過末日絕望，他對他的態度，遠遠比不上自己的靈族，甚至比不上靈族中的任何一位年輕人。
哪怕是對千羽、雲飄飄，以及那一干年輕靈族人關愛的百分之一，他都不願意傾灑在他身上……
這一世……
他和那位將他自異界召喚而來；並且用他的慈祥填補他當時記憶空白的凌源長老相比，完全是一個陌生人。
念一至此，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涌上心頭。
他本身只是一個意外，被處於末世的凌源長老以生命爲代價召喚到了這個世界，幸得和凌源長老、太玄一，以及其他十位倖存者一個月朝夕相處，彌補了自身記憶的空白和空虛，這才漸漸的融入了這個世界，而後被凌源長老賦予拯救世界的神聖使命，來到了十年前的世界。
來到這世界的十年裡，他一直是傾盡心力，兢兢業業，爲了人間界保存力量對抗魔界嘔心瀝血，眼下十年過去了，成效顯著，人間界不止保存着大量元氣，更是誕生了包括他在內的兩大超凡入聖者，哪怕魔界再度入侵，他們至少有了一戰之力……
可是，因爲他某些錯誤的所作所爲，卻是讓他徹底被逼迫到了整個世界的對立面……
他一個來自於異世界的人，肩負着拯救這個世界的責任，可偏偏這個世界所有人卻對他針對敵視，恨不得殺他以平天下動盪……
哪怕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但那種幾乎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傾心交談，完全信任的感覺，仍然讓他感到孤獨和疲憊。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江湖的對立面，對抗整個江湖，面對江湖所有人的指責，並不是因爲他對這些指責毫不在意，而是……
他心裡明白，有着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他必須給予自己一個堅強的信念，任憑千夫所指而於色不變。
可是此刻……
卻是連凌源長老都宛如那些江湖人一般，哪怕王煉心中明白凌源長老和他不熟出於保全靈族的心態如此對他，所作所爲合情合理，但……
這種結果何其諷刺。
“王掌門？”
王煉微微失神之際，凌源長老的聲音跟着響起，喚回了王煉飄散的思緒。
“王掌門，我已經讓人去召集靈族其他長老，前來接見王掌門，同時爲王掌門接風洗塵，還請王掌門先行移步，等待片刻。”
“不用了。”
王煉搖了搖頭。
他看了一眼頗爲慎重的凌源長老，再看了一眼雖然恭敬，但對他卻充滿忌憚的玄羅等人，最終，將目光落到了有些不服的凌虛身上。
好一會兒，他纔將一個小冊子拿出來交給了凌源：“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一是爲了尋找慕容鈴，二是想要將這個交給凌虛。”
“慕容鈴小姐現在居住在永靈村，她懷疑魔界開啓會不會和永靈村的大龍脈有關，這段時間都住在大龍脈，研究着那裡的龍脈之力，一會兒我就讓人將慕容鈴小姐召來。”
凌源長老解釋了一聲，同時接過了王煉遞過來的小冊子。
在這本小冊子上隨意翻了一下，凌源長老卻是豁然睜大了眼睛：“這是……”
王煉點了點頭：“天人合一境界的詳解。”
說話間，他看了凌虛一眼：“他有玄天劍在手，對於常人來說積累極爲艱難的元氣對他來講卻宛如水到渠成，我估計着在超凡入聖境前真正制衡他修爲突破的只有三個難題，一個，是開闢氣海，一個是抱氣成丹，最後一個，則是絕世三重巔峰的天人合一領悟了。”
“王掌門果然慧眼如炬，儘管我們靈族在天人合一方面的領悟上佔據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凌虛更是玄天劍主，這一優勢更被擴大，可至今爲止，他都只是將天人合一境領悟，要讓天人合一大成，達到絕世三重巔峰，仍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
說到這，凌源長老臉上帶着一絲喜色：“不過，有了王掌門這一冊天人合一詳解，我相信，快則數月，慢則半年，他必能將天人合一悟透，達到絕世三重巔峰，而後便是專心琢磨着凝練領域之法，衝擊超凡入聖境了。”
王煉點了點頭。
玄天劍雖是靈族最強神器，可仍難在數年內塑造一位超凡入聖者，凌虛眼下能夠達到絕世第三重，這個進度已經很讓他滿意了。
“等什麼時候凌虛穩固絕世三重巔峰，有資格嘗試衝擊超凡入聖境了，請凌源長老派人傳訊於我，我想要看看到時候我能否幫得上忙。”
王煉道。
晉升超凡入聖那是天大的事，一般要小心隱秘……
凌源長老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委婉道：“超凡入聖境的晉升誰都無法把握，可能突然間契機就到了，從而陷入晉升之中……這一點希望王掌門理解，不過凌虛若是真的事先預感到要晉升超凡入聖了，我必會通知王掌門。”
王煉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看了一眼凌源長老的院落：“不用進去了，也不用叫人打擾慕容鈴，我自己去永靈村即可。”
“那怎麼行，王掌門身份尊貴，豈能讓掌門一人前往。”
玄羅連忙上前：“就由我帶領我們靈族護衛，護送王掌門前往吧。”
王煉看了玄羅一眼……
護送？
名爲護送，實爲監視罷。
王煉也不願在這些細節上和靈族人糾纏，點了點頭後，直接往幻靈村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