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陳自從立國以來,扮演的角色就是肅王府牽着的一條狗,尤其是項雲深斃命,項少陽接任陳王之後,這種形勢就更加明顯,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爲一旦項少陽離了趙顯,西陳用不了多久,就會在西楚鐵蹄下,灰飛煙滅。
可是現在西楚有難了,西楚連辰州守軍都不得不趕赴戰場了,在這個時候,西陳的確是有機會直接兵進郢都的。
說白了,他項少陽也能算是西楚皇室,如果他能夠打進郢都城,把項家皇室殺個乾淨,那郢都城裡的那些官員無論再怎麼不服,也要捏着鼻子認下他這個皇帝。
這一切的一切,就要看項少陽願不願意冒險了。
願意冒險,他有可能登臨帝位,成爲當今天下三位天子之一,如果不願意冒險,他就只能永遠蜷縮在陳都城裡,身上永遠都要被拴着一條鏈子,給肅王府做最忠心的忠僕。
在辰州駐軍撤軍之後,項少陽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這件事情,但是他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爲郢都雖然空虛,但是還是留下了五萬多的禁軍衛護郢都的,以西陳十萬玄甲軍的兵力,即便能打到郢都城下,也不太可能能夠打進郢都城裡去。
所以項少陽第一時間就給臨安城去了信,希望西陲軍能夠配合他一起打進郢都城,這位西陳國主在信裡說的很是懇切,只要他做了西楚皇帝,便把整個西楚變成大啓的藩國。
對於這封書信,趙顯自然是想都沒有想,便冷然拒絕了,現在的項少陽,趙顯都有些拿捏不住的感覺,更加不可能讓他做什麼西楚的皇帝了,再說他現在只想一舉拿下北齊,並不想在西陲節外生枝。
就在趙顯的回信到了陳都沒多久,一個身材極爲高挑的女子,藏匿在商隊裡,混進了陳都城。
這女子一身黑紗,看起來是西域裝扮,她進了陳都城之後,也就不再掩飾,隻身到了陳王宮門口,直言要見陳王。
守門的衛士聞言大怒,森然的大戟直接攔在這女子身前,怒喝道:“哪裡來的無知女子,我陳國大王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這女子低眉,嫵媚一笑:“勞煩通報陳王殿下一聲,就說小女子特來送他一頂白帽子。”
項少陽此時已經是西陳王庭的國主,整個陳國大王,這“王”上加“白”,正是一個皇字。
就這樣,這名女子順利在陳王宮見到了國主項少陽。
此時,陳王宮的後庭裡,一名剛剛蓄鬚的少年人半躺在一張純金的長椅,椅子上面還鋪了一張潔白如雪的完整白虎皮,這個少年人手裡握着一份剛從臨安寄過來的書信,面色不善。
“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如果說的話讓寡人不滿意,寡人就把你剁碎了,喂寡人養在後園的小傢伙。”
項少陽幼年從軍,喜好狩獵,自從當了大王之後,這種興趣越發茂盛,這幾年他不但捕獵,還在自己的王宮裡頭養了不少猛獸,其中不乏老虎熊羆這類一巴掌就能夠拍死人的大傢伙。
這個高挑女子臉皮顫了顫,輕輕摘下自己蒙面的黑紗,露出了一張嬌媚的面孔,然後她對着項少陽彎身行禮:“奴家燕都明鏡寺大掌鏡聶依依,見過王上。”
這女子,正是一直跟在姜璇身後的明鏡寺聶依依,成康十六年南啓和北齊合夥打殘西楚的時候,就是她在夔州城跟趙顯談成的條件。
“燕都,大掌鏡……你是姜家的人?”
項少陽把手裡的書信隨手丟在一邊的火爐裡,然後起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聶依依,然後輕佻一笑:“小娘子生的倒是不錯,別的事情暫且不提,今晚上先留下來陪寡人睡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咱們再來商議這些事情不遲。”
項少陽不僅喜狩獵,還喜女色,這一點整個陳都城的人無人不知,這幾年以來,被選入陳王宮的妙齡女子,少說也有數百人了。
聶依依輕輕一福,媚笑道:“能夠得大王垂青,是依依的福分,只是依依今年已經年近四十了,還望大王不要嫌棄纔是。”
聶依依自小進入明鏡寺,姜璇一身本事還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雖然如今她依舊嬌豔無比,可是論起年歲,至少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
項少陽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眼聶依依,發現這個女子雖然打扮的漂亮,但是眼角的確隱隱有些皺紋,於是他立刻收斂了笑容。
項少陽比趙顯小兩歲,今年才二十四歲,而且一直喜好少女,對於三十歲以上的女人,他一直是沒有興趣的。
“說吧,來找寡人什麼事?”
聶依依嫵媚一笑:“大王剛纔不是要寵幸奴家的麼?”
項少陽冷眼道:“有事說事,再說半句廢話,寡人便把你丟進後園喂大蟲。”
聶依依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遞在項少陽手裡,輕笑道:“大王不要心急嘛,這是我家陛下給大王的親筆信,還請大王過目。”
項少陽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聞言立刻小碎步過來,接過了聶依依手裡的書信,然後在又恭恭敬敬的遞在項少陽手裡。
項少陽撕開封口,只是微微掃了一眼之後,他的角色就立刻陰冷了下來。
“大膽女子,居然敢挑撥寡人與肅王殿下,肅王殿下待寡人如天之恩,豈是你們這些狡猾的齊人能夠挑撥得了的?”
說着,他大手一揮,毫不留情的喝道。
“來人,給寡人把這個女子趕出陳王宮,如果她再敢進來,就直接亂刀砍死!”
“是!”
衛護王宮的兩個親衛,立刻聞聲上前,拿住了聶依依的臂膀,這個高挑女子見狀半點不慌,任由這兩個親衛把自己拿了下去。
……
一個時辰以後,再陳王宮的密室裡,聶依依再次見到了項少陽。
項少陽此時臉色已經沒有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只是面色淡然的說道:“這陳王宮裡,不知有多少臨安城派過來的奸細,方纔只好委屈姑娘了。”
聶依依低頭笑道:“看起來大王受趙宗顯欺辱,已經不止一日,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徹底拜託趙宗顯的束縛,他日大王登臨郢都帝位,或可以讓那趙宗顯也嚐嚐苦頭!”
項少陽把手裡的書信扔在桌子上,悶聲道:“漫無邊際的話,寡人不想聽,寡人只想知道,如果寡人兵進郢都,你們齊人能有什麼辦法,替寡人把南啓的這支西陲軍釘死在夔州城動彈不得。”
透着密室裡閃爍的燭光,隱約可以看見這封來自燕都的書信。
“君若兵進郢都,朕可令西陲軍動彈不得,日後君若登基御極,朕與君結爲兄弟,共伐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