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小鬍子在這個時候也沒辦法無所不能了,和整個要崩裂塌陷的石室來說,他也是渺小的。他使勁抓着我的一隻袖子,想盡力的讓我安全一些。但是我整個人幾乎在翻滾中懸空了,衣袖刺啦一聲完全被撕裂,順着不斷崩裂的縫隙就掉了下去。
在那種情況下,思維跟不上飛速滾落的身體,我就覺得大腦完全空了,連害怕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在這片區域的地下,肯定有打通的一些隱藏的空間,因爲那種連續爆炸的威力非常的大,一串接着一串,地面一塊接一塊的塌陷下去,我從崩裂的縫隙裡瞬間就掉到了最底部。運氣還算好,雖然控制不住身形,但是身體在傾斜的斷面上被碰了一下,然後仰面摔在下方,身後的揹包承受了大部分的衝擊力和慣力。
儘管這樣,我仍然覺得腦漿都要被從顱腔裡震出來了,兩隻鼻孔轟的就涌出一股鮮血。這片地域的塌陷一旦開始,就不斷的持續下去,周圍還是晃動的很劇烈,大小不一的石塊轟隆轟隆的朝下掉落。我站都沒辦法站穩,只能慌亂的把揹包頂在頭頂,以防被一下子砸死。
這種情況完全不是人力所能阻擋和麪對的,我們的手電全都丟了,只能在殘餘的燃燒火光中短暫的看到眼前的一切。我已經不知道小鬍子他們在那裡,前後一段時間裡,我就看到一道人影從前面傾斜的石壁上來回晃動了幾下,然後掉了下來。
滾落的石塊太多了,在這裡每一秒鐘都是極度危險的,我趁着幾次燃燒跳動出來的火光,勉強辨認了一下方向,一道大裂痕,只有兩個出口,但是爆炸的中心現在轉移到了我的後方,跑過去等於送死,我只能向前跑。我頂着揹包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塊碗口大小的石頭在石壁上磕磕碰碰的落下,砸在我肩膀上,我感覺骨頭都碎了,卻一步也不能停。
剛踉蹌着跑出去不到幾米遠,身後的一面傾斜的石壁轟的就砸在了對面,我更慌了,什麼都顧不上,身上到處都是擦傷,不斷有石頭落在揹包上和肩膀上。我向前跑了大概不到十米,就衝出了石室之間的裂痕,眼前的空間寬闊了一些,我衝出的同時,一座七八米高的塔就隨着震動朝這邊坍塌下來,幾根腐朽的木樁子飛出去很遠。不遠處的地面上被炸出了蜿蜒的縫隙,地下很可能本來就是空的,隨着不斷的爆炸而先後坍塌,一些被隱藏在地下的鏈條什麼的都露了出來。
爆炸聲漸漸離我遠了,但是更加不妙的徵兆出現。這次連環性的爆炸絕對是要把這一大片地段全部毀滅,爆炸的火光從崩裂的地面迸發出來,像一片片紅色的閃電閃過上空。我甚至能在混亂中清晰的看到那些爆炸的火光彷彿在慢慢的繞着一個圈子,是要把這大片地段從裡到外炸個遍。
我心裡非常亂,就在搖動不安中匆忙的左右看了一下,但是光線陰暗不定,地面像是被梨過一樣,周圍的人暫時都看不到了,不知道在剛纔那場爆炸的混亂中,小鬍子他們有沒有事。我對他們是越來越煩躁,也越來越不信任,不過事關生死的時候,我真的不想在一堆亂石或者那些可怕的縫隙裡看到他們血肉模糊的屍體。
爆炸越來越猛烈,從遠處繞了個圈子,又蔓延過來。我緊張的計劃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線,後面可能真的不行,因爲爆炸剛剛過去,但前面也很困難,地下中空的部分全部被炸出來了,不知道有多深,還有兩條很可怕的裂痕,就攔在前面不遠處,七八座木樓全部塌了,像一隻只死在地底的怪獸,龐大猙獰。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了,一咬牙,取出一支備用手電,頂着揹包就朝前跑,那邊的爆炸越來越近,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碎石就和一場密集的雨一樣。我一口氣就跑到一座木樓坍塌的地方,這裡有一道裂縫,非常寬,憑我的力量肯定跳不過去。我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就順着裂縫在跑,想找到一個比較狹窄的地方,縱身躍過去。
砰!
一聲很猛烈的爆炸聲之後,一條薄弱的地下中空地段就像被洪水沖刷的大堤一樣,迅速崩毀。我跑的更快了,不小心跌了一跤,手裡的手電摔出去很遠,差點被一塊橫飛過來的石頭砸的粉碎。
我心急火燎的爬起來,撿起手電,腦袋下意識的又朝衣領裡縮了縮,拼命的跑。但是手電的光只能照到前方,我在一個小陡坡那裡一腳踩空了,身體一歪,不由自主的就朝旁邊的縫隙那邊滾。我的身體落進了縫隙裡,只有一隻手臨時在邊緣的石塊上扒了一把,不過我的手勁不大,強大的慣性一下子讓我脫手,完全就掉了進去。
我的腦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身體就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左臂頓時鑽心的疼,但是我沒辦法停,爆炸和巨震讓這片地面下中空的地方逐漸開始崩裂或是坍塌,這裡不知道有多深,我從不遠處抓到丟失的手電,左臂不知道是斷了還是脫臼,不僅僅疼,而且軟塌塌的用不上一點力氣,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
這裡是剛纔已經爆炸過的地方,我一邊跑,一邊大口的喘氣,嗅到一股很奇怪的焦糊的味道。裂開的裂縫像是城市地下所埋的非常寬的下水道。我看不到地面上的情景,但是根據上面的火光還有聲音以及溫度的變化,感覺二次爆炸已經快要追上我了。
我撒丫子跑的飛快,最多三十米之後,一個很大的坡度就猛然出現在眼前,跑的太猛,根本收不住腳,一頭就栽了下去。這次摔的也很慘,揹包在中間掛到凸出的石壁上好幾次,但着地之後仍然有快要散架的感覺。
在我身邊不到五米遠的地方,有一條黑乎乎的裂痕,而且我聽到了激流聲,馬上就打了個冷戰,忍住疼不靠近它。這個時候如果再落水,那就真的沒活路了。我馬上就朝相反的地方跑,但是說實話已經不怎麼能跑動了,體力還有,身體的傷卻吃不消。
不過這一次選的方向似乎是正確的,朝這個方向走,離連續性的爆炸中心越來越遠,只會受到一些連鎖反應的波及,雖然還是危險,但是總有逃生的機會。我一路繞了幾個彎子,但是繞過的方向還記得,是在朝正北方,也就是我們的正前方。
我跑了很遠,前面的過道朝右拐了一下,等我跑過去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在地下這片坍塌的空間裡跑了一陣子,無形中等於繞到了我們的必經之路上。這裡有水,不過不深,七八堆很大的石塊堆上架着一座木橋,塌了一大半。我還沒有完全看清楚眼前的形式,一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的石頭轟的越過爛木橋,落在我前面,濺起一片水花。
我連忙朝後縮了縮,手電光照過爛木橋,木橋的另一端是一個三米多高的入口。那是一道很堅固的石門,距離最初的爆炸中心比較遠,雖然受到一些波及,不過並不嚴重。石門是敞開的,裡面是什麼情況我看不清楚,但是相對來說,那裡可能比較安全。
我很想馬上就過去,但是不斷有石頭來回橫飛,爆炸可能到了我們當初立足地的裡面一圈。我狠狠心,飛快的朝那邊跑,踩着只到膝蓋的水,一頭就躲到了爛木橋的下面,然後順着最後一堆巨大的石堆爬上去,左手完全用不上力了,我費了很大的力,才勉強借助一些損壞的橋板,爬到了石門的邊緣。
石門後很平靜,和後面那紛亂且危險的地段簡直就是兩個世界,我站在石門裡,全力朝遠處看,但是除了不斷亮起的沖天的火光,我什麼都看不到。
接着,我就把手電朝石門的深處照,透過石門,我在遠處爆炸聲的間隙裡,再次聽到了湍急的水聲。而且,在手電光能夠照射到的前方,有一道大門,和我之前見過的六指大門,彷彿一樣。
我暫時顧不上這麼多,朝石門那邊退了一下,在門後的拐角處艱難的坐下來,左手完全沒用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我拿了一些藥,一個一個把比較大的傷口處理了一下。但是稍稍一碰左手,就感覺大關節那裡像要斷了一樣,滿頭都是大汗。
我在這裡坐了大概半個小時,一直到遠處的連續爆炸聲完全都停止了,才探出頭朝那邊看,但是手裡的手電還沒有照出去,一聲很清脆的槍聲就在那邊響起來。槍聲只有一響,但是讓我頓時警覺,我連忙就關了手電。爆炸的火光看不見了,只有一座木樓在燃燒,那是這大片區域內唯一可以見到的亮光。
這裡怎麼會有槍聲?憑那幾個人的身手,可能會讓槍走火嗎?我遲疑着,隨即就看到兩道非常模糊的影子在燃燒的木樓旁一閃而過。他們雖然只是一閃就看不到了,但是我能察覺出,兩個人正在激烈的打鬥。
是誰在打?
儘管我離的很遠,但還是下意識就躲的很嚴實,只露了一雙眼睛。小鬍子麻爹江塵他們派系不同,也有些矛盾,不過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內訌,如果真有打鬥,也只可能是與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