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音戛然而止,姜瑾感覺他溫熱的呼吸在湊近她,待她睜開眼,便脣上一熱。
她有些猝不及防的推了推他,卻是換來更加的狂熱。
待她覺得無法吐氣時,他才鬆開了她,抵着她微喘息道:“姜兒。”
“嗯。”她輕輕應着,面上緋意。
“姜兒只能歡喜本候一人。”君無弦深深凝視着她道。
姜瑾愣了愣,不明白他爲何會這樣說。
但她爲了讓他安心,便誠懇道:“至始至終,我也只不過一個你罷了。”
他聞言,清越的笑了,將她微一用力,便坐在了他的懷裡。
“放我下去吧,這樣怪難爲情的。”她的下頷輕輕磕在他的肩上,兩隻手擱置在他好看的脖頸處。
“這是本候對姜兒的懲罰。”君無弦低聲道。
“這,如何算懲罰了?”姜瑾耳熱了熱。
“罰跪。”他輕輕的在她耳邊呢喃道。
她禁不起這樣的撩撥,就想要從他身上下來,但卻動彈不得。
看他這副樣子,就曉得打翻了多大壇的醋了,她是既無奈又覺得好笑。
罷了,難得見他這樣人間煙火氣的,便依着他罷。
“我錯了,可好?”姜瑾與他對視,互相望着對方的眼。
“不好。”君無弦的脣瓣微動。
要命。她可從未哄過男子的?
誰能料想,平日裡的謫仙公子,卻不想是這樣的。若是讓外頭的女眷們瞧了,可不知是怎樣驚詫的神情了。
“不好也得好。”她掙扎着要下去,卻被他托住了腰肢。
姜瑾氣極,咬牙道:“人前一個模樣,人後又是一個模樣的。”
君無弦面上的笑意漸漸收歇,一雙漆黑的眼眸愈加的深邃。
她從未見他如此的,便也覺得自己言重了,道:“我也是無心之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驀地恢復了溫潤的神情,輕輕將她埋在肩上,輕聲道:“我又怎會怪你。”
姜瑾迷糊的應了應,安心的枕在他的肩頭,也就由他去了。
許久,她道:“納蘭清如現在還在涼國,她回不來,我也過不去。終究在心底,是一根刺。”
君無弦頓了頓,緩聲道:“你不必憂心,我會護你周全。”
“我累了。”姜瑾輕聲道。
“那便歇一會兒,待祭奠開始了,我再喚你。”他溫聲說道。
她沒應聲,只是在他懷裡睡下了。
昨夜,她着實沒睡個好覺,昨晚噩夢醒來,多想他能在自己身邊,但是沒有。
現在,終是見到了他的,此時此刻在他的懷裡也很是安心。
自重生一世以來,她便日日被恐懼糾纏,唯有心中還有一片柔軟的寸土,能夠給予她寬慰。
君無弦撫着她的青絲,但願她能夠好好睡一覺。
後花園裡頭,尉遲茗嫣同姜樂還有元堇德一同賞花。
幾個女眷見到公主殿下,便皆想巴結,就將姜樂擠了開來,見元家的小公子也在,便更加的心花怒放。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的臉生,並未瞧過?”有一個走了過去扶了姜樂一把。
“將軍府的,這位姐姐呢?”她笑吟吟道。
“我是相爺家的。你與我想必一樣,是偏房所生的吧。”她問道。
姜樂不喜歡偏房這個字眼,也不想強調自己就是庶女,憑什麼同樣都是女子,只不過不是正妻所生,就這樣被對待呢?
她很是不悅,便撒開了手,自己一人朝着其他方向過去。
“好心好意幫她,竟然這樣對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相爺家的庶女道。
尉遲茗嫣一下子有了這麼多女眷過來同自己玩甚是開心,但見到元堇德一臉不耐煩想要走的樣子,便連忙將他叫住道:“元堇德,你回來。沒有本公主的命令,你不準走。”
他走到一般還是被發現了,於是便無奈的嘆了口氣,回去了。
“元家的小公子今年多大了?生得好俊俏啊!”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道。
元堇德看着這些穿的花裡胡哨的女子就不想理會,她們身上散發着濃重的胭脂水粉味都能將他給薰死。
“他及冠快一載啦。”尉遲茗嫣替他說道。
“那比我年長三歲呢。”另一個女眷喜悅道。
“元公子可有心儀的女子了?”那些個女眷見元堇德有些侷促,便曉得他性子好。
“還沒有還沒有。”尉遲茗嫣接着又道,活脫脫的像一副說媒的似的。
女子們聽公主這樣說,各個面上都樂開了花了,想着待會兒得空了,還是得單獨尋這小公子談談呢。
元堇德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面,也是很厭惡,便由公主開腔了。
他只是隨意的瞥了瞥,便發現方纔隨他二人一同來的姜家二小姐姜樂沒了。
他皺了皺眉,那麼大個人了也不會出什麼事的吧。
此間,姜樂一人走去了亭子裡,對着那湖泊唉聲嘆氣的。
恰好相爺家的嫡女來了,姿態甚是高挑傲慢,正瞧見亭子上有女眷,便叫丫鬟上前去問問是哪家的小姐。
姜樂見有人同她搭腔,順眼瞧過去,便低聲諾諾道:“我是將軍府的。”
丫鬟十分的詫異,便回去通報給她家小姐。
這相爺家的嫡女一聽,立即變了變臉色。
那亭中的難道就是王侯大人所鍾愛的女子?那日就是爲了這女子才讓她顏面掃地,失望的跑出了王侯府?
這嫡女根本不曉得將軍府還有庶女,一聽是他們府的,便自動想去了姜家的大小姐。
她氣焰騰騰的走了過去,瞧清了姜樂的面容,再看看她身上穿的以及她的氣質,噗哧的就笑了。
自家小姐跟着笑,丫鬟便也跟着嘲笑。
姜樂心中憤怒,道:“你們笑什麼?我與你們無緣無故的,爲何來取笑我?”
難不成她看起來就像是很卑微的人嗎?今日一個個都讓她氣極。
那相爺家的嫡女挑了挑秀眉,而後頭上沉重的髮飾微側了側,她擡步走近過去,陰陽怪氣道:“原來將軍府的女兒就是生的這樣的?”
姜樂盛怒,她自知雖容貌比不上阿姐,但是也是秀麗的,不知比面前的人好看多少,竟然還被此女這樣挑釁。
“那也比你好!”她便脫口就反駁道。
“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靈心,替本大小姐好生教訓教訓她!”大將軍的女兒又如何?大不了打了讓爹爹去賠罪!
她那日受的委屈必須要償還回來!現在還被這女子這樣說,心中更是氣極。
“小姐,這樣不好吧。”丫鬟有些害怕,這說歸說的,若是動手打了……
姜樂鼓起勇氣狠狠道:“不就是個嫡女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長得又沒我好看,也不比我有教養!”
那相爺家的嫡女聽了一直張着個嘴氣的不知該說什麼,完全沒有聽到她說自己是個嫡女,言下之意其是庶女。
她要尋的是將軍府的嫡女姜瑾,儼然,她將姜樂當成了姜瑾。
但是她容不得多想,直接自己動手過去,狠狠的就打了姜樂一巴掌,“賤人!竟敢如此侮辱我!”
“快給本小姐打死她!賤人!”相爺家的嫡女長這麼大,何嘗受過這樣的委屈,一邊氣着哭一邊讓人動手打。
這姜樂也不是什麼軟柿子,都挨人打了,要是不還手就虧大發了,左右都是要受懲罰的,倒不如豁出去算了,還有阿姐罩着她!
於是她便也上前去與這相爺家的嫡女廝打在了一塊,二人皆拽着彼此的髮髻,她道:“我補藥狗,狗來咬我。是你自己過來挑釁我的,還要打我。就莫怪我了!”
“你這,你這該死的姜瑾,賤人賤人!”她噴道。
什麼?阿姐?姜樂的手鬆了鬆。
此女是來尋阿姐的仇的?她便將她推了推倒在地,道:“你找錯人了!我是將軍府的二小姐,不是你要尋的阿姐!”
那相爺的嫡女還管什麼呢,不管是什麼嫡女還是二小姐的,打了再說,竟敢和她動粗。
於是便再度踉蹌的不顧丫鬟的阻攔,上前再次同姜樂扭打在了一起。
“本小姐今日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她拼命的揪着其頭髮。
這尉遲茗嫣正在同幾個女眷說說笑笑呢,元堇德忽的聽見有爭執的聲音,便走了過去。
“元堇德你幹嘛,你要去哪兒!”她也提着裙子追了過去。
那身後的女眷道:“公主別走呀,小公子!”
便也跟着一蜂窩的過去,而後所有的女眷們以爲那邊出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便皆一團的接踵而至的過去。
“快些去瞧瞧!”她們喜悅道。
但到了那亭中,見兩名女子在原地撕扯,還罵罵咧咧的,完全沒有大家規範的模樣。
一旁的丫鬟哭着拉,也拉不下來,正巧看見了公主,便飛速的跑了過去跪下道:“公主殿下您來了,快些去制止下吧。”
尉遲茗嫣望着前頭的光景只覺得不悅,當即便喊道:“都給本公主住手!”
兩人正扯的激烈,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被人無視了!無視了!太可惡了!
這兩名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這樣禮儀都不顧!她要同皇哥哥告狀去!
元堇德見她要離開,便道:“公主且慢,暫且不要將事情鬧大。讓堇徳過去制止下吧。”
於是便三兩下的過去,將兩人拉開,纔看清了二人的模樣。
只見姜樂滿頭的碎髮都跑在了面上與嘴角邊,那邊的相爺家的嫡女也沒好到哪去的。
“該死的姜府庶女!竟然跟本大小姐對着幹!我要去告訴我爹爹,你就等死吧!”那嫡女便衝了出去。
尉遲茗嫣頭一回見到這樣剽悍的女眷,竟然第二次無視她。
於是她便叫住其,道:“竟敢見了本公主不行禮,你好大的膽子!”
那嫡女本來悶頭走的,結果聽到這話,愣是僵在了原地,緩緩轉身見真的是公主,忙飛速的回去行了個禮道:“靈兒見過公主殿下。”
姜樂心頭哆嗦,暗想着自己完了。
但她本來今日就情緒不佳了,還由人過來挑釁,無緣無故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誰知道她的哪家的大小姐,想着左右都是要受罰的,乾脆鬧個痛快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當時也是氣盛,現在消完氣後只覺自己要真的死了。
姜樂忙禮道:“公主。”
尉遲茗嫣指着她們二人道:“還知道我是公主呢,說,你們剛纔在幹什麼呢。衆目睽睽之下,你們的禮儀都去了哪裡。啊,都去了哪裡!”
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看着兩人,心頭氣極了。
一些個女眷也是紛紛指指點點着,嘴中說着什麼還虧得是相爺家的嫡女,竟敢這般不顧相爺面子的。
姜樂一聽,給愣了。這潑女竟然是相爺家的嫡女?這下真的要死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尋阿姐,阿姐一定會給她想辦法的。
“公主,你要爲靈兒做主呀!”相府的嫡女哭着跪下求着她道。
尉遲茗嫣心想還未見過這樣不要面子的,便連瞧了眼身邊的女眷,將她扶起來輕聲道:“你有什麼苦就同本公主說。只是你當着衆人的面如此,怕是相爺他都不願認你了。”
於是這嫡女便才意識到了自己有多麼的不妥,當下更加的憎恨起來,方纔自己氣過頭了,差點把人都氣瘋了,她忙道:“靈兒該死,靈兒該死。這般失了禮儀。”
尉遲茗嫣感覺自己終於做了一回大,便很有大人模樣的清了清嗓子,對着二人道:“快些同本公主說說罷,你們方纔都因什麼事在此爭執呢?還要這樣動手動腳的,也着實難看了些。”
這相爺嫡女見公主年紀小,肯定很好哄騙,便惡人先告狀的哭啼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動容委屈,道:“方纔就是她,說本小姐生得醜陋,還沒有教養,說着說着就動手打了我。公主殿下,你可要爲靈兒做主啊。”
她有些爲難,只聽她一面之詞也是不行的,於是她將姜樂喚到自己身邊來,道:“姜家的二小姐,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圍觀的女眷們皆指點着,相爺家的嫡女瞪了她們一眼,便沒人再敢堂而皇之的說了,只是小聲的嘀咕着。
元堇德對於這等女子之事最是不耐煩,但他得維護公主的安危,便想着還是留下來瞧一瞧吧,必要之時,可以給姜瑾報個信。
“公,公主殿下。是,是她自己跑過來挑釁我的。我方纔就在那亭子裡坐着,結果她便來挑刺說什麼將軍府的女兒就是生得這樣模樣的,我也是一時有些生氣才反駁了她而已。沒想到她竟然打了我一巴掌,我,我當然不服心了。”姜樂說着,還低頭捂着自己的臉。
尉遲茗嫣伸手過去將她的手拿開,發現果然是有一個紅印子的。
但她也不知道該相信哪一方,只聽她們的一面之詞終歸難以服衆的。
“有沒有人瞧見?”她在女眷中詢問。
忽然,有一個女眷站了出來道:“我瞧見了,我瞧見了!”
姜樂看過去,正是方纔她氣極甩脫的那位女眷,纔去了亭中的。
“那你同本公主說說,你都瞧見了些什麼?”尉遲茗嫣走過去問道。
那女子想着終於可以出氣了,便道:“我瞧見着姜家的二小姐先打的相爺家的大小姐的。”
“你胡說!”姜樂指着她道。
那女子心虛,便道:“我沒有胡說,我真的親眼瞧見的。”
一時間,她百口莫辯。
“公主殿下,你也聽見了吧。就是她先挑釁本小姐的,定然是她嫉妒我!”相爺家的嫡女惡狠狠道。
尉遲茗嫣好生爲難,其實她心裡頭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了想,便暗示元堇德道:“女眷的事情本公主自會解決的,不想讓小公子瞧見了這場鬧劇。小公子不必待在這裡陪本公主了。”
當着衆人的面,她如此說道。
元堇德的眼神閃了閃,瞭解了她其中的話意,而且他也正有此意,便向各女眷禮了禮離開了。
“公主殿下,你可要爲靈兒做主呀。”
“公主殿下,我真的沒有……”
尉遲茗嫣望天,她真的頭都快要大了啦!
元堇德出了後花園,一路尋着姜瑾,但尋了又尋,皆找不到其蹤影。
此間,林中小屋,她迷迷糊糊的醒了,揉了揉眼,發現君無弦沒了影。
她從榻上起身,而後走出了屋子,正見着他在那搗鼓着什麼。
“你在做什麼。”姜瑾詢問出聲。
他將煮好的熱茶遞給她。
她笑了笑,接過飲了一口,只覺渾身都痛暢了起來。
昨夜沒睡的,今日給補了回來,也不覺得困了,反而甚是精神。
君無弦撫上她的秀臉,溫聲道:“可睡好了?”
姜瑾點了點頭,而後鄭重道:“我們還是出去吧,我怕有人有事來尋,也尋不到我們。”
“好。”他溫潤道。
於是二人便走出了竹林,正巧碰見元堇德在那四處尋她。
她皺了皺秀眉,轉頭問道:“元小公子是在做什麼呢?”
君無弦定睛,道:“去看看吧。”
姜瑾走了過去,元堇德一轉身,便瞥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