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莊那些樂師再次奏響了喜樂,彷彿沒有受到先前的影響一樣。
在喜慶的鼓樂聲中,新娘子在喜娘攙扶下,再次回到了大廳,只不過在路過顧禎他們面前的時候,微微頓了下,偏頭看了看也沒有說話,徑直來到了蘇東川的身邊。
而新娘子蓋着紅色的蓋頭,顧禎等人也沒有看見新娘子的表情。
蕭憐君有些奇怪,道:“康榆真看我們是什麼意思?”
顧禎道:“多半是希望我們不要多管閒事吧。”
白玉京道:“先不用管,你們在這等着,我先混到外面去,一會兒按計劃行事。”
白玉京說完之後便準備走到一旁的人羣中,混到廳外,就在他起身的時候,蕭憐君拉住了白玉京的手,皺着眉頭道:“一切小心。”
白玉京拍了拍蕭憐君的手背道:“放心吧。”
說完之後,白玉京將眼神看向顧禎,顧禎哪能不知道白玉京的意思,當下也是點頭道:“放心吧,有我。”
白玉京這時候才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混進了人羣中往外走去。
而此時,新娘子已經和蘇東川在喜堂前做好了準備,十八名勁衣棍衛在大廳中央列成兩行,將新人和賓客們分隔開。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這紅燭高照的喜堂竟然像充滿了森森殺氣一般。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哪裡想在辦喜事,這樣的氣氛之下,廳內的客人都在低聲交談着,顯得有些嘈雜。
而有些着急的人已經在東張西望,希望這婚禮趕緊結束,好趕緊離開落雁莊。
蘇東川已經站在了新娘子旁邊,面含微笑,等候着行禮了。
廳外鞭炮齊鳴,贊禮的人扯開嗓門道:
“一對新人行大禮,滿堂貴賓致頌辭,願新人百年和好,宜室宜家,福祿永壽,子孫綿延……”
廳內人聲很雜亂,贊禮的喊得聲嘶力竭,卻沒有幾人去聽他嘀咕些什麼。
顧禎四人就在喜案左側,距離新郎和新娘雖然有些遠,但是還是能清楚的看見兩人的動作。
蕭憐君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康榆真和蘇東川。
她胸中已萬分激動,只等着白玉京鬧出動靜,她好做出舉動。
閃爍的燭光,使她臉上籠罩着一層浮動的紅暈,她緊閉着嘴脣,緊捏着拳頭,喉中在喘息,面肉在抽動,滿口牙齒咬得格格發響。
顯然,她內心也正激動,卻盡力在抑制、在忍耐……
贊禮的唸完頌辭,就要正式交拜了。
“一拜天地!”
新郎和新娘面向廳外,雙雙拜了下去。
蕭憐君的手已經握在傘劍的劍柄之上,可以看出她握的很緊,同時雙眼注視着蘇東川因跪拜而露出的後頸窩,低聲對着顧禎道:“顧大哥……”
她有這份自信,只要顧禎點點頭,她就能馬上衝過去,一劍下去,准將蘇東川那七斤半的腦袋瓜兒切下來。
但是顧禎卻緩緩搖頭,制止住蕭憐君想要出手的慾望。
儘管顧禎也知道知道越拖下去,越難。
但是理智卻告訴他,決不能輕舉妄動,而且白玉京還沒動手,現在時機未到,他們三個只有乾等着。
溫清握着蕭憐君的手,低聲道:“急不得,等白公子。”
雖然蕭憐君很不滿意白玉京這時候還沒有動手,但是她不是那種衝動的人。
所以她握着劍柄的手鬆了下去,看着康榆真和蘇東川拜完了天地,憤然道:“可是……”
顧禎搖頭道:“沒什麼可是,等就是了,冒然出手,什麼事情都解決不了。”
就在顧禎話音落下,蘇東川和康榆真也轉身回到了面向喜案的時候,白玉京卻回來了。
蕭憐君看着白玉京又坐了下來,滿臉都是疑問,溫清先拉住了蕭憐君,又低聲問道:“怎麼了?”
白玉京先是生悶了一口酒,才說到:“別說了,看見一個人,今天這婚禮熱鬧了。”
顧禎哦了一聲道:“誰?”
蕭憐君看着白玉京的表情,先是咦了一聲,隨後又試探的說到:“不會是那個傢伙來了吧?”
白玉京聳聳肩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蕭憐君卻是一改先前那股模樣,她想大笑,但是又怕驚擾到別人,只能低聲笑道:“我就說榆真嫁人,他怎麼可能會不來,這時候他來了,就好玩了。”
溫清道:“你們說的是誰?”
顧禎喝着酒,看着場上正在進行的禮儀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來的人應該是喜歡康姑娘的人,而且應該是小白說過的,青雀山莊的少莊主,潘寵龐?”
蕭憐君忍着笑,眼淚都快出來了,道:“就是他,就是他。”
溫清皺着眉頭道:“青雀山莊?要真是那位少莊主來了,落雁莊敢惹青雀山莊這個龐然大物嗎?”
白玉京道:“惹是不敢惹,但是給那位少莊主一點教訓不會有什麼事的,而且他到時候一鬧,咱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蕭憐君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潘寵龐的身影,低聲道:“我今天倒是覺得那傢伙沒那麼討厭了。”
白玉京聳聳肩道:“我也是。”
四人在那裡低聲聊着天,蘇東川也用餘光撇向了四人,見四人都是安安穩穩的在說着什麼,他也只是哼了一聲沒有管他們。
在蘇東川心裡,只要他們四個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喜歡待着就待着吧。
廳中的婚禮繼續進行着,這時候新郎和新娘已經轉身面對着喜案,贊禮大聲的喊到:“二拜祖先!”
這第二拜,本來應拜高堂父母的,但是康榆真那邊父母先後去世,整個康家都在康榆真肩膀上,哪裡還有高堂可拜。
若是康榆真是男的,蘇東川是女的,且婚禮是在康家舉行,那麼還是會有康家一些輩分較老的老人可以拜。
只不過婚禮是在落雁莊,可是,蘇東川自己都是快六十歲的人了,哪兒還有父母在世,所以兩人只有拜一拜蘇家祖先神位牌,聊盡一點‘孝意’。
神位牌就供在喜案正中,黑漆木牌,寫着金字:
“蘇氏歷代宗祖之神位”。
贊禮大聲地喊:“一叩首。”
新郎和新娘剛跪下,還沒叩下頭去,忽然聽見喜案上‘叭’地一聲輕響,這一聲很輕微極難察覺,但是伴隨着‘叭’一聲而來的是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這一聲聲響還有這股味道,在這鬧哄哄的喜堂內,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讓人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