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感懷的時候,潘寵龐又突然跑回了屋內,氣喘吁吁地急道:“咱們趕緊撤,落雁莊的人現在往後院來了。”
顧禎道:“這麼久纔來?”
潘寵龐道:“朱超不在,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主心骨了,剛纔天機門這麼大動靜,他們一時間肯定不敢來後院,現在趕來估計是看蘇東川一直沒有出現吧。”
顧禎道:“不宜久留,我們走。”
顧禎說完之後,潘寵龐推開想要抱住康榆真屍體的白玉京,自己將康榆真抱了起來當下出門躍上房頂而去。
白玉京看了看潘寵龐的方向後,便抱起昏倒的蕭憐君和顧禎還有溫清一同離開了。
待落雁莊的人趕到後院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了新房牀上的那具無頭屍體,以及兩顆大好的頭顱安安靜靜的被放在桌上。
而自家山莊的主母也消失不見了。
先不說落雁莊的人今夜是如何過的,而早已經先離開的庭霜月她們卻是停在了一處樹林中。
幾人一停下,笑平生就盯着庭霜月冷笑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知道閻王帖的消息也不上報,竟然想一個人獨吞。”
而越梅也是笑道:“庭姑娘,當初說好的,是你們仙洲樓和我合作,若不是我親自讓人去找了楊先生,我還不知道你竟然瞞着仙洲樓呢。”
楊橫也是冷冷的道:“若不是我趕來了,你們今日怕是全部要栽在那彭瑜珺手上,霜月,你現在做事越來越過分了,樓主已經對你有些不滿了。”
庭霜月卻是不爲所動,面無表情的道:“恐怕還輪不到你笑平生還有楊先生你們來教我做事,既然你們知道了,那這閻王帖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隨後庭霜月看着越梅道:“越姑娘,有句話我要提醒你,和我合作就是和仙洲樓合作,他們?還不配,告辭。”
庭霜月說完之後,整個人便運起輕功向着另一個方向離開,楊橫拉住了笑平生,低聲道:“不要節外生枝,隨她去。”
隨後楊橫看着越梅道:“讓越姑娘見笑了,霜月這孩子一直都是這樣,沒大沒小的。”
越梅笑了笑,不在乎地道:“無所謂。”
隨後楊橫便看向紅塵道:“紅塵姑娘,我想你應該有事情要告訴我們。”
紅塵被幾人帶着走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她也知道她一個人是敵不過這些人的。
只是讓她驚訝的是,她原本只是搭上了越梅這條線而已,沒想到還會牽扯到仙洲樓。
紅蓮谷在中州沒有根基,她可以利用她們,但是仙洲樓不行。
不過,她是個聰明人,從庭霜月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她沒法專享閻王帖的消息了。
而且,庭霜月走的時候給她比了個手勢,一個微不可擦的手勢。
聰明的她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紅塵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有,不過我需要印證,還要點時間。”
楊橫笑道:“我知道紅塵姑娘是個聰明人,不會讓我們之間難堪的對嗎?”
紅塵笑道:“放心,我是聰明人。”
楊橫道:“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紅塵道:“我現在需要回樂原城,一有結果我就讓人通知你們。”
楊橫想了想道:“樂原?正好,笑平生也要去樂原,就讓他護送紅塵姑娘同去吧。”
紅塵哪能不知道楊橫的意思,不過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那正好。”
紅塵和楊橫他們走了,留下的是海棠和越梅兩個人。
海棠看着越梅道:“小姐,你不擔心這個楊橫吃獨食嗎?”
越梅笑道:“他不會的,我們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更何況,他是個傻子。”
海棠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越梅輕笑了一聲,敲了敲海棠的頭道:“什麼什麼意思,先不要問了,我幾年沒來中州了,沒想到變化那麼大,這仙洲樓變化更大,我想我們現在要去找一個人。”
海棠問到:“找人?誰呀?”
越梅看着庭霜月離開的方向笑道:“庭霜月。”
——
釣魚,除了職業性的以外,應該是極爲雅適悠閒的賞心樂事。
無論是舉網撈明月,移蓬臥晚風,或秋風蘆被夢,春雨柳溪潮。
甚至於柳宗元所吟詠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均有其極高樂趣存在。
如今,有人在釣魚,但似乎是魚在樂,人並不樂。
地方夠美的,在一片極美的湖蕩之側,幾株極美的垂楊之下。
時光也夠美的,是一年中最美麗的晚夏,和晚夏裡最美麗的黃昏時刻。
釣魚的,是一個白衣公子,銳朗的雙目,和挺直的鼻樑,以及微薄而下掩的嘴脣,顯示出他高傲堅毅的性格。
但他的頭髮,卻是全白的。
沒錯,在這帶着滿臉憂愁釣魚的正是顧禎。
一襲白衣之上,也容留了過多的風塵酒漬!
魚呢?魚不知道美不美,只知道夠大。
因爲顧禎剛下鉤未久,浮子便被一扯入水,手上也感覺到劇烈震盪!
這顯然是大魚上鉤,但顧禎卻沒有立即揚竿,而是任連那尾上鉤之魚,在水中往來狂遊。
畢竟釣魚之時,慢提竿優於快揮竿,寬敞水域,不管釣底釣浮,只見一點動靜,馬上揮竿,常常空竿或脫鉤。
因爲野生大魚一般吃鉤緩慢、沉穩,常常是先聞一聞,輕輕嘗一點,才大口咬吃,讓大魚吃深一些,遲一些揮竿,收穫量必增大。
顧禎便是如此,穩穩的拉住魚竿,等待咬住魚鉤的大魚筋疲力盡,百技皆窮之時,然後,再……
驀然間,白光閃,手內輕!
湖面上,多了一片不屬於岸邊垂楊的特殊樹葉。
釣竿梢頭,飄楊着一截斷線!
魚更樂了,因爲它雖上了鉤,卻獲得意外助力,恢復自由,度過劫難。
顧禎見到手的魚快活的消失在了水面,於是他輕輕嘆了口氣。
他對這意外事件,竟一點兒都不意外,並未表示出半分驚訝!
只見顧禎拿起身側的酒壺,頭也不回的道:“你來就來,幹嘛要把我魚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