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禎笑道：“難道不是麼？”
庭霜月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酒，然後看着遠處那些隨着夜風搖曳的樹枝道：“其實，對於我來說，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可以選擇，我纔不會去尋什麼閻王帖。”
說完之後，庭霜月長長吐出胸臆中的氣息，繼續道：“我說我一點兒都不想要閻王帖，顧掌門你信麼？”
“這樣的話，實在不像你庭姑娘會說的啊……”
顧禎依然只是笑，聲音卻一轉，似笑非笑地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表面上看起來你們和紅塵的合作聲勢浩大，可是給我的感覺上卻並不是這樣的。”
庭霜月道：“哦？我還不知顧掌門竟然會這麼想。”
顧禎淡淡一笑，道：“每一次只要有關閻王貼的消息，似乎除了紅塵格外認真外，你還有紅蓮谷的人更像是在走個過場而已。”
庭霜月只是淡然道：“是麼？”
顧禎聳聳肩道：“誰知道呢，你們的想法總是和我這樣的人完全不一樣，或許只有紅塵在謀閻王貼，而你們所謀其實不在閻王帖，而是別的什麼。”
“閻王帖這種東西，怎麼會不是我們所謀呢？”
庭霜月擡頭，繼續道：“我要提醒一下顧掌門，先前我的意思只是在說我自己，顧掌門你可千萬別想岔了。”
“不過也沒關係，不管你們到底所謀在何處，至少現在有比我更高的人在頂着，我也不必去想這麼多。”
庭霜月道：“顧掌門倒是看得開。”
顧禎搖了搖頭，又道：“只是這閻王貼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這是我答應別人的事。”
庭霜月看着顧禎道：“也許下一次尋找消息的時候，我們就會再見面，到時候就看誰有本事拿到了。”
顧禎舉杯道：“那就趁現在趕緊喝一杯，下一次，我們恐怕就不能這麼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庭霜月也是轉頭舉杯道：“說的也是，我倒是希望以後顧掌門神功大成了，可千萬要給我仙洲樓一條活路啊。”
顧禎與庭霜月碰了碰杯，笑道：“庭姑娘這麼說，可太看得起顧某了，我還希望庭姑娘以後在江湖中能多多關照我臨山派的弟子呢。”
庭霜月將酒一口喝下，然後道：“這話也就現在說說了。”
顧禎給兩人倒着酒，笑道：“很是可惜，否則我們也許會成爲好朋友。”
庭霜月道：“就像你和白玉京那樣麼？”
說到這裡後，顧禎的眼睛在這時卻閃過了某種複雜的表情，看着庭霜月，語氣有些複雜道：“白玉京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看得出，他的眼裡其實是有你的，也許他自己還沒有認識到罷了。”
庭霜月頓了頓，一時間沒有說話。
她只是轉頭看向顧禎，而顧禎也在看着她。
庭霜月忽然發現，顧禎此刻的眼神很是複雜。
“就像他和憐君之間一樣，他對於感情的認識總是後知後覺。”顧禎低頭看着杯裡的酒，淡淡地道。
“是麼？”庭霜月忽然笑起來了，道：“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希望顧掌門在他面前不要提起這事。”
“……”
聽完庭霜月的話後，一時間顧禎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這個殺人無數，冷酷無情，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有着‘紅衣勝血豔天下’之稱的庭霜月，此刻她雖然是笑着說這段話，但是給顧禎的感覺，卻忽然間脆弱得如同一個青澀的少女。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麼，庭霜月便將有些涼了的第二杯酒一口喝掉，然後重重地放在桌上道：“酒已經喝完了，我也該走了。”
顧禎看着庭霜月道：“我在這等你，其實是想讓你幫我給一個人帶一句話。”
庭霜月道：“誰？”
顧禎道：“笑平生。”
庭霜月笑了，這是她今晚在顧禎面前第二次露出笑容。
笑了兩聲後，庭霜月才道：“怕是要讓顧掌門失望了，這事我辦不了。”
顧禎奇道：“爲何？”
庭霜月轉身，道：“因爲我已經把他殺了。”
庭霜月一說完，顧禎整個人就驚呆了，什麼玩意？庭霜月殺了笑平生？
這兩人不都是仙洲樓的人嗎？這還能自相殘殺的？
虧老子還想着有機會去找笑平生那渣渣算賬呢。
事實上，在龍門那晚，青絲戲將笑平生和康南飛交給庭霜月後，庭霜月確實是想將他們兩人都殺掉的。
畢竟，這兩人和庭霜月之間早就積怨已深，若不是因爲庭霜月是唐月的義女，這兩人早就聯手把庭霜月殺了。
而對於庭霜月來說，若不是唐月明裡暗裡囑咐她，不準動手，要不然庭霜月也有很多種方法讓他們兩個死的悄無聲息。
很巧的是，龍門那晚，青絲戲給了庭霜月一個很好的機會。
一個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他們而又不會讓唐月發現的機會。
畢竟那晚，在庭霜月面前的是兩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不過，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庭霜月終究還是沒有把兩人都殺了。
她只是在康南飛面前將笑平生殺了而已。
她之所以留着康南飛，無非是因爲她知道，在自己義母加師父，也就是唐月那邊，康南飛的作用比笑平生大多了。
雖然，笑平生一直是作爲唐月練習玄妙陰陽功的鼎爐存在。
但是他也僅僅只是一個稍微有些實力的鼎爐罷了，在仙洲樓，這樣的鼎爐多的是。
不過庭霜月殺了笑平生這件事在江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因爲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傳出去。
至於笑平生的屍體，有康南飛這樣的毒醫在，很好解決。
而康南飛在看見庭霜月毫不留情的殺了笑平生後，他也沒有反抗，還照着庭霜月的吩咐將笑平生的屍體處理了。
在回到仙洲樓後，康南飛在唐月面前，也只是將笑平生的死推在了青絲戲身上。
至於康南飛爲什麼慫了，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而且，人，有時候慫一點並不是什麼壞事。
話說回來。
就在顧禎還處在震驚之時，庭霜月又停下腳步，回頭道：“我大概知道顧掌門你想讓我帶什麼話給笑平生，沒想到，顧掌門還真的是很記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