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姑娘走的時候沒有見着你,倒是非常失望,讓我轉告你,說你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溫清給顧禎夾了一個最愛吃的蘿蔔繼續道,語氣中還是有些沉重。
“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姑娘。”顧禎嘆道。
“……”
溫清並未接話,獨自夾了菜細嚼慢嚥起來,顧禎看到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奇怪,剛想說些什麼打破這氣氛。
溫清就將嘴裡的飯菜嚥下又繼續說到:“我派宋方跟了去,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出手相幫。”
顧禎打了個哈哈,才說到:“還是我們清兒想的周到。”
溫清白了顧禎一眼,繼續說到:“趕緊吃吧,這幾日都沒有好好吃飯,如今人也都送走了,顧大哥你也該好好休息段日子。”
顧禎點頭算是應允,兩人吃完飯又坐在前廳互相聊了會兒,顧禎也給溫清指點了下全真心法和玉女劍法。
從溫清上山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個月的時間顧禎也沒有時間去代師收徒。
不過溫清這一個月以來的武學修爲倒是進展的很快,全真心法已經能夠自如的運行了,雖然離着小成還有段距離,但是對比先前的溫清,現在她的內力可是磅礴的很。
而溫清的玉女劍法在顧禎看來已經融會貫通了,雖然缺少實戰經驗,但是整個給顧禎的感覺就是溫清是個學劍的天才,當然肯定是不及顧禎的。
說着說着,顧禎覺得許久沒有和溫清對劍了,於是提議道:“清兒,現下比較清閒,不如我來給你喂招吧。”
溫清也覺得顧禎這提議不錯,自己雖然感覺對這玉女劍法已經能夠熟練的使用,但是總感覺缺少和人對戰的經驗,現在顧禎要給自己喂招,那她肯定是求之不得。
說做就做,兩人各自提了劍分列於後院花園中,如今已經接近年關,這段日子臨山上的氣溫倒也是降了不少,而今夜明顯沒有前幾日那般寒冷,今夜的月特別的明亮,微風將飄落的樹葉捲起,從兩人面前拂過。
“既是喂招,那清兒你儘管攻來。”顧禎橫劍身前,這是顧禎最喜歡的起手勢。
“那顧大哥可小心了。”
溫清劍尖斜指地面,看着顧禎微笑着說着,話畢便直接平舉劍身兩個滑步便已經近了顧禎的身前。
顧禎揚劍撥開溫清試探一劍,溫清飄身而至顧禎側身,姿態飄飄若仙,劍鋒向着顧禎下盤快速的連點,這是玉女劍法中異常凌厲的一招,專破人步法的‘小園藝菊’。
顧禎不敢大意,腳下不慌不忙的撤步避開劍鋒,隨後簡單一招下劍斷江阻斷溫清的劍招,而此時溫清一個騰空旋轉,直向顧禎中路而去。
待溫清落下,劍招卻是不落,速度更加快速,劍身往前直挺,劍尖顫動,似左攻擊顧禎的左路,但是卻是虛招攻左,實招攻顧禎右側,卻是直接使出了一招‘分花拂柳’。
見溫清順勢使出‘分花拂柳’,顧禎嘴角一笑,一招‘前蘇秦背劍’將劍身豎於右側身前。
‘叮’一聲,溫清的劍尖擊在顧禎的劍身上,顧禎騰騰的往後退,溫清得勢不退,往前欺去,待顧禎止住腳步,溫清將劍收回,卻是那一瞬間將長劍遞出,長劍抖動之時,往右橫劈,顧禎挑劍擋住劍鋒。
在劍身回到身旁之時,溫清一個劈腿,雙手持劍,一招‘舉案齊眉’迫使顧禎回劍護住手腕。
隨後溫清腳下一轉,起身之時還將腳踢向顧禎的腳踝,顧禎斜撤一步,橫劍擋住溫清平刺而來的一劍,擋住這一劍後,溫清突然發力,內力震的劍身快速的抖動,快速的幾劍將顧禎的上半身罩住。
被溫清的劍罩住的顧禎身前似乎全是劍影,顧禎迫不得已必須回劍護胸前,但是這一劍的所有招式皆是虛招,若是不顧身前,那麼這些虛招也會化爲實招給與敵人重創,這就是玉女劍法中的‘冷月窺人’。
顧禎知道溫清的虛招是爲了平刺小腹的那一劍,待‘叮叮噹噹’幾聲後,顧禎那一瞬間收劍,一個腳步滑動迅速側身轉過,與溫清側身而過,卻是躲過了這一劍,顧禎剛鬆口氣,卻猛地歪身,將右手的劍交到左手,一招‘蘇秦背劍’轉過手腕將劍身護在左側肩胛。
一聲金鐵交戈之聲響起,溫清的劍尖再次抵在了顧禎的劍身上,卻是錯身後,溫清瞬間使出了一招背後刺敵的一招‘木蘭回射’。
風不靜,樹不止,天地間兵器交戈的聲音戛然而止。
溫清收劍轉身,隨後並立步,左手持劍,劍身貼於小臂外側,右手拇指屈攏成立掌,掌根附於左腕內側,掌指向上,雙臂撐圓,平屈於體前,腕與肩平,目視着顧禎,卻是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持劍禮,顧禎笑着也照做了一遍。
“多謝顧大哥的喂招,小妹獲益匪淺。”溫清與顧禎並排散着步道。
“月餘的日子,清兒的劍法倒是精湛了許多,已經氣、劍、體一致。”顧禎摘下一片樹葉道。
“先前顧大哥和我說‘制其先’、‘制其後’,回去後我倒是細加琢磨了會兒,雖然是相互矛盾的話,但是卻是真正蘊含劍理的,皆是一種搶攻的劍理,先於對方的進攻意念出劍,後於對方進攻意念,待對方殺機顯現前出劍,只是對於那句‘知無即空’倒是不太理解。”溫清和顧禎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溫清纔開口問到。
顧禎解下腰間的酒壺,輕輕抿了一口才道:“知無即空,就是摒棄所有的經驗,讓自己處於一種萬物皆空的狀態。
就是忘生、忘死、忘敵、忘我、不動念、不介意、無心而委其自然,這般就會變化隨意自然,沒有任何的束縛,忘卻一切才能無我。
不過這已經是劍法最高的境界了,無招勝有招,只是不知道當下武林中有多少劍客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境界。”
溫清雙手撐着下巴喃喃道:“無招勝有招,這般的境界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達到的,既要做到忘我,忘生,忘死,忘敵,還要做到放空一切,眼前只有劍,這樣的劍客內心得多豁達,或者說多不近人情。”
顧禎喝着酒道:“是也,劍客的最高境界是孤獨的,我等凡人只求從劍理中悟得一些用劍的道理,不求那般無我無他的寂寞境界,本就是世俗之人,何故去惹那高處不勝寒的寂寥。”
夜風習習而來,吹起藍衣如水,與天上依稀的月色融合在一起,顧禎和溫清兩人就這麼和着冬日的夜風輕輕相談,不知道是誰陪襯了誰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