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恨

峨眉的人來了?還是郭祖師帶人親自上門來訪?

張放大感意外,畢竟郭祖師怎麼說也是他前輩,又是一門之尊,理應張放上門拜訪纔是。而張放原本也是有此打算的,因爲黃珏與向晚晴自桃花島一戰後下落不明,東海之人對此各有說法,而就張放從風雨樓得到的消息,這兩丫頭卻是通過蓬萊派的門路回返了內陸,前來巴蜀投靠在峨眉派門下,故而張放原本是要抽時間去探望一番的。

“快快有請。“

張放雖與峨眉有些過節,但有武當斡旋,郭祖師本身也並不針對張放,加之魔門來襲之時,風陵師太出手相助還贈藥給張放,雙方實則已化解矛盾,張放自無不見之理。

而張放話音剛落,一旁的俞震便是道:“賢弟,峨眉此來卻是應愚兄所請,還往賢弟莫怪。“

張放一聽這話方纔明白過來,俞震隨即又道:“此番愚兄前來爲何,賢弟也是知道的,而家師祖也是爲怕賢弟之行出現意外,這才請郭祖師出手相幫,故而郭祖師帶門人於早間便已至城內,愚兄剛纔便是命人前去想請。“

俞震話音剛落,房門便即被推開,就見陳慕白引着郭祖師前來,郭祖師身後還有風陵,風蟬二位師太,除此外另有幾名年輕女弟子,當中二人正是黃珏與向晚晴。

“高少俠,又見面了。“

郭祖師看着起身迎來的張放。微微頜首。張放見此自是拱手回禮,隨即又和風陵,風蟬二位師太見禮。這之後纔看向黃珏和向晚晴道:“師姐,晴兒師妹,能見你們…“

張放話沒說完,黃珏卻是冷聲道:“我不是你師姐,桃花島已不存在,我現在只是峨眉派的一名普通弟子而已。“

黃珏的聲音冷,眼神更冷。她直直看着張放,雙目之中現出濃濃的惱恨之色。雙手更是忍不住顫動起來,就好似在剋制自己一般。

而一旁的向晚晴也偏過頭,根本不看張放,只是張放卻看見其臉頰上清淚劃落。竟然忍不住抽泣起來。

張放眼見二人如此反應,心中不由一聲輕嘆,他曉得黃珏和向晚晴徹底是恨上自己,因爲無論怎麼說,厲若海是張放招來的,若沒有張放與其結下殺子大仇,厲若海不可能追到東海。而且黃珏和郭家人感情深厚,張放捲入與郭家的鬥爭中,先殺了郭恩。後又幾乎滅了郭家滿門,黃珏怎可能不恨他?

一時間,張放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在此時郭祖師一眼看到了屋中的追命,眼見追命一身狼狽,面色難看至極的呆坐在座椅上,郭祖師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便對風蟬師太道:“你帶幾個丫頭先去外間等候。“

風蟬師太當即點點頭,便帶着黃珏和向晚晴幾個女弟子朝外間而去。只是臨出門時,黃珏卻是轉過頭盯着張放。道:“高狩,我爹臨終前讓我轉告你,他不後悔收你爲徒,若有可能,他讓你將桃花島一脈的武學傳承下去。“

說着,黃珏從衣囊中拿出幾本秘笈道:“這是我爹留給你的桃花島傳承秘笈,但是,若你不能提着厲若海的頭去桃花島拜祭我爹,你休想從我這拿走這些秘笈!“

黃珏說完這番話轉身便走,張放看着黃珏離去的身影心裡卻分外難受,呆立場中默然無語。

俞震這時走過來,拍了拍張放的肩膀道:“賢弟,桃花島一事怪不得你,若非你力挫萬法閣陰謀,只怕如今形勢會更加兇險。關於此點,相信郭祖師也是能明白的。“

一旁的郭祖師聽到俞震之言,點點頭道:“俞大俠說的不錯,高少俠不必自責,只是關於桃花島之事的始末,當中有些細節還望高少俠稍後能告知。“

郭祖師可是郭家的老祖宗之一,張放近乎滅了郭家滿門,按理說郭祖師應該對張放恨之入骨,可現在看來,郭祖師顯然已知道桃花島之事的大概。

聽着兩人的寬慰之言,張放好受了些,隨即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便引着郭祖師與風陵師太入座。

各人坐定之後,俞震也不耽誤功夫,將各方情況說了一遍,郭祖師倒還好,只是面色有些難看,卻還能安坐不動,風陵師太卻是忍不了,長身而起立於場中咆哮起來道:“這些天殺的邪魔怎敢如此!如此形勢下,還等什麼,立即號召蜀中羣雄聚集起來即刻北上馳援太玄派纔是!“

風陵師太的暴脾氣看起來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張放卻是能感覺到風陵師太的氣息比之當初竟是要強大一截,看起來這幾個月內,風陵師太不盡傷勢盡復,修爲亦是有所長進。

“風陵師太切莫衝動,如今天下大亂,邪魔四起,局勢已然兇險至極,但越是如此,我等越不能妄動,諸事還需從長計議纔是。“

俞震安撫了風陵師太兩句,郭祖師隨即點點頭道:“俞大俠說的有理,風陵你先坐下,先聽聽諸位意見。“

郭祖師發話了,風陵師太自然是重新坐下,郭祖師隨即看向追命道:“敢問追命大人,朝廷方面有什麼安排?“

追命是朝廷命官,郭祖師輩分再高,如此場合下自然也應以‘大人’相稱。不過追命卻是不敢託大,立即起身回過一禮,方纔道:“天子已下聖旨,着小師叔爲太子太保,假節鉞,總掌安陽軍之事,與吐蕃商談停戰事宜及盟約,有權調遣西南之地六扇門一切勢力。“

郭祖師聽到這話,再度點了點頭道:“接回安陽軍之事確實非高少俠不能成事,此也事關天下大局,還望高少俠勿要推遲。“

郭祖師不知怎麼也當起了說客,可見在明眼人眼中,此時保住大正社稷,順利遷都成都已成爲重中之重。

這也不難理解,如今北地已然崩壞,遷都已是勢在必行,西北之地苦寒,又背臨西域,難爲國都;巴蜀乃天府之國且有劍門天險自然是上佳之選。若是能助朝廷順利遷都巴蜀並穩固下來,就可與西北形成掎角之勢,並且西北可爲一面屏障,若是張放再能順利接回安陽軍,與吐蕃達成停戰甚至結盟協議,那大正遷都巴蜀後,就只需防範荊襄一帶,這就有了喘息之機。若是其後局勢發生變化,大正未必不能重新席捲天下,正道也可趁機復起。

關於這些其實張放也能想明白,他只是擔憂韋青青青,可先有追命和俞震勸言,再有郭祖師說服,他也只能點點頭道:“待諸事議定,我便即動身前往吐蕃。“

見張放終是答應下來,追命不由長出一口氣,俞震也是如同心中一顆大石落定般,臉色好了些。

郭祖師見此,便即看向俞震道:“俞大俠,關於其他事你有何打算?“

“事不宜遲,我需得親自往中原一行,在師祖當面稟明一切,力諫師祖率正道羣雄即刻北上。“

俞震主意已定,風陵師太聽到這話當即道:“俞大俠與我所想卻是一致,既如此,我等即刻北上,不能再拖延。“

只是風陵師太話剛說完,俞震卻是搖搖頭道:“巴蜀如今局勢雖尚算安定,可邪極羣魔盟知曉遷都之事必不干休,加之九幽教重現江湖,蜀中還需峨眉派主持大局,若是事有不諧,到時候還需郭祖師號召蜀中羣雄接應。“

俞震這乃是爲萬全計的老成之見,追命和郭祖師聽之都是不由點點頭表示贊同,倒是風陵師太似乎心有不甘,可不知該說些什麼,至於張放聽到俞震提及九幽教方纔想起,九幽陰君託自己傳話,他之前卻是忘了這茬,不過張放倒是不會蠢到當衆將此事說出來。

接下來,衆人又是商議了一番,待得諸事議定,俞震便要即刻回返中原,張放藉口送別,待與俞震行至無人之處,方纔對其提起九幽陰君的傳話。俞震聽後,卻是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點了點,表示將此事記在心中而後便告辭離開。

等到張放回到靜竹軒,屋中只剩下郭祖師一人,風陵師太已是離去,至於追命則奉張放之命前去六扇門安排諸事。

張放一進屋中坐下,郭祖師也不拐彎抹角便即道:“高少俠,桃花島之事我已知大概,我相信高少俠於此事上所行無差,只是君倚走的太快,珏兒那丫頭對箇中事情卻是不甚清楚,還望高少俠將郭家那羣孽畜究竟是如何數典忘祖,如何背棄桃花島勾結萬法閣之事詳細告知。“

郭祖師所請自在情理之中,她畢竟是郭家的老祖宗,對於自家血脈終究不能做到不聞不問。張放自然不會有所隱瞞,畢竟於此事上他亦是問心無愧,故而便將桃花島之事一一道來,特別是郭家的情況,如撤下郭大俠夫婦令牌,又如何被萬法閣滲透,一點點清楚說出。

過了好半晌,張放方纔將一應事情完全說明白,郭祖師聽完後長嘆一聲,沉默了半晌,對着張放道:“萬法閣太過歹毒,郭家實已不是郭家,還要多謝高少俠出手,免使家父於九泉之下蒙羞。

至於珏兒那邊,我會盡力勸說,還望高少俠勿要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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