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愧對那一聲兄弟

夜色悽慘,風雨如磐。

暗巷內。

李超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李靜波,呆愣半晌後,臉色蠟黃,嘴角抽搐了兩下:“小、小波……”

“別他媽叫我的名字!!”李靜波聽見李超的聲音,宛若悶雷般的嘶吼了一句,隨即憋的臉色通紅,胳膊上的青筋畢現無遺:“你爲什麼殺我奶奶!!”

“我……”面對李靜波的問題,李超出於本能的想着撒個謊,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半晌後,終是面帶愧色的低下了頭,不敢再去注視那張因爲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對不起!”

“我問你,爲什麼要殺我奶奶?!”李靜波牙齒咬的咯吱直響,雙肩已經因爲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人都死了,你再問這些,還有意義嗎?”李超沉默半晌,聲音低微開口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曾經是我最好的兄弟!”

李超聽完李靜波的回答,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痛苦,手中沾滿野狗血液的卡簧刀,早已被雨水沖刷乾淨:“小波,我今天必須從這裡離開,我手上的血債已經夠多了,你走吧,別逼我傷害你,行嗎?”

“我去你媽的!”到了此刻,李靜波已經徹底無法再去剋制自己的情緒,對着李超的臉上,一拳悶了過去。

“嘭!”

李超被李靜波一拳打在臉上,頓時鼻血橫流,踉蹌着連退了數步,隨即身體撞重重在了後面的牆壁上。

“咔嚓!”

一道閃電破空劃過,風雨更勁。

李超任由雨水沖刷着臉上的血液,感受到口中的腥甜之後,眼神也逐漸變得冰冷:“李靜波,你他媽別逼我!”

“薛樂呢,你把她藏在哪了?!”李靜波再次喝問了一句。

“這件事,你也知道了?”李靜波頓時一愣。

“我艹你媽!你做的這一切,對得起我嗎!!”李靜波看見李超的神色,心中忽然感覺到了無比的噁心,再次一拳掏了上去。

“你他媽的別再逼我了!”李超閃過一擊,咬牙嘶吼。

“我要你償命!”李靜波根本沒有理會李超的話,咬着鋼牙又是一拳。

“我去你媽的!你是真的想死,是嗎!那我就成全你!”此時的李超,已經被之前的劉悅和張傲,還有小戴那邊的人嚇破了膽,看見李靜波再次上前,手裡的刀猛然揮刺了出去。

“噗嗤!”

一刀過後,李靜波的肩膀被挑開一道豁口,同時反擊一拳,再次悶在了李超的臉上。

“嘭!”

李超捱了一拳之後,猛然擡腿,對着李靜波的肚子猛蹬一腳。

“咕咚!”

李靜波順勢連退數步,被腳下路面的淤泥一滑,仰面栽倒在了水坑裡。

“你他媽的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李超看見李靜波倒地,攥着手中的尖刀,兩步竄了上去,李靜波見狀,也開始狼狽的從地上往起爬,但是動作明顯慢了一步,在他起身的瞬間,李超的刀已經猛然紮了過來。

“踏踏!”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猛跑兩步,展開雙臂擋在了李靜波身前。

“噗嗤!”

刀鋒入體。

“刷!”

李超一刀捅在面前人的胸口,待看清她的模樣後,呼吸一滯。

“樂樂!”李靜波看着突兀間跑出來替自己擋了一刀的薛樂,沉聲怒吼。

“咕咚!”

薛樂聽見李靜波的喊聲,微微側頭,對着李靜波露出了一個笑容後,張開嘴想要說話,但嘴角卻溢出了大股血液,隨即身子一軟,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李超手中的刀別再薛樂的胸骨之間,在她倒下去的時候,隨之脫手。

“樂樂!樂樂!”李靜波看見薛樂倒下,蹲下身,猛地搖晃了兩下薛樂的身體,可此刻的薛樂,已經被李超一刀刺穿心臟,早已七竅溢血,氣息全無。

“踏踏踏!”

李超看見倒在地上的薛樂,猶豫了不到半秒鐘,轉身就跑。

“我殺了你!!”李靜波看見李超轉身邁步,一把抽出了紮在薛樂胸口的卡簧刀,起身竄了上去,而李超倉皇逃跑之間,並未注意腳下,剛好絆在了地面野狗的屍體上,險些栽倒。

“噗嗤!”

在李超停頓的瞬間,李靜波手中的卡簧刀猛然突刺,一刀紮在了李超的後腰上,李超感覺到後腰的疼痛以後,加快腳步想要繼續跑,可是已經被李靜波拽住了後衣領,而且隨着刀口傳來劇烈的灼痛感,他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力氣一般,雙腿逐漸軟了下去。

“小、小波,你聽我解釋!”李超轉身,看向李靜波的眼神中,已經被恐懼充斥。

“噗嗤!”

李靜波瞳孔收縮,持刀再捅。

“轟隆!”

隨着一聲悶雷迴盪,電光閃爍間,李超已經看見了滿地殷紅。

“噗嗤!”

又是一刀。

“咕咚!”

三刀過後,李超躺在地上,大口吸着冷氣,腸穿肚爛。

“咔嚓!”

又是一聲驚雷乍起。

“爲什麼殺我奶奶!爲什麼殺了薛樂!爲什麼?!!!”李靜波看着躺在地上,已經被豁開了肚子的李超,帶着哭腔的一聲嘶吼。

“吱嘎!”

與此同時,巷子外面傳來了一陣剎車聲,隨後警燈的紅藍光芒,隔着牆頭映亮了從空中垂直墜落的雨滴。

李超睜着眼睛,看着牆外斑斕閃爍的警燈之後,嗓子被翻上來的血液一嗆,發出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待到吐出一大口鮮血之後,才口齒不清的開口道:“你走……你快…走!”

“刷!”

李靜波聽見這話,本能呆愣。

“記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你隱瞞大明的案子,是因爲我強迫你的……我犯下的……其他案子,你全都……不知情!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騙了你開車!因爲我用家人……威脅你!”李超嘶嘶的吸着冷氣,露出了一個痛苦的表情:“小波,我……我沒想……殺你奶奶……我只是太怕了,自從王新明死後…我就怕……我真的怕……我不知道我怕什麼……可我就是怕……我不想殺人,我只是真的害怕了……可我越怕,做的錯事就越多……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真的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服務生,我不想混了…我不想做大混子,也不想做大哥了……這個社會不是我能玩得轉的……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晚了……”

李靜波看着身下已經匯聚了一大灘血液的李超,臉上默然流下的眼淚,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匯聚成一條水線,沿着下巴淌落,在腳下的水坑中激起漣漪。

“波兒,咱倆在一起這麼久…我真的也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李超躺在地上,看着面前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自王新明死後,第一次掉下了眼淚:“小波,我對不起你……更愧對你叫我的那一聲兄弟!”

李靜波站在原地,內心滿是惶恐和茫然。

“記住我的話……我犯下的案子,一切與你無關!”李超把想說的話全部都說完之後,牙關緊咬,用盡全身的力氣開口:“求你了!快走!”

“踏踏!”

李靜波聽着巷子外面逐漸傳來的腳步聲,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腸穿肚爛的李超,和身旁氣息全無的薛樂,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刷!”

幾秒鐘後,一抹手電光芒閃過,照在了李超的臉龐上,隨後四五個身着制服的警察,頂着雨跑進了巷子之中。

李超躺在地上,看着向自己奔跑過來的幾個警察,心中忽然沒有之前的那種負重感,情緒也變得無比平靜。

他知道,自己血債血償的時刻,來臨了。

……

同一時刻,憶江南足吧外面的街道上。

“嗡嗡!”

隨着引擎轟鳴,無數警車自公路兩旁衝出,直接將街道兩端封死,隨後無數警察直接舉槍,將正在鬥毆的劉悅和亞鵬等人圍在了道路正中:“警察!放下武器!”

“噹啷!”

已經放倒了兩個對夥,同時身中數刀的劉悅,聽見警察喊話後,毫不猶豫的把刀扔在地上,將雙手舉過了頭頂:“警官!我是自衛!”

“別廢話,抱頭蹲在路邊,快!”

劉悅聞言,一點脾氣沒有的蹲在了地上,同時大聲吆喝:“我朋友被車撞了,麻煩叫救護車!”

越野車內。

坐在副駕駛的小戴看着外面的警察,一聲嘆息後,掏出了一部不常用的手機,撥通了通訊錄中唯一的號碼。

“喂,小戴?”電話那端,很快傳來了劉寶龍的聲音。

“大哥,我們被警察抓了!”小戴直截了當的開口。

“被警察抓了?你人在哪呢?!”劉寶龍猛然提高了音量。

“你別管我在哪,我時間不多,你先聽我說。”小戴看着逐漸向自己這邊逼近的警察,快速開口道:“我這次被警察抓了,最多隻是個聚衆鬥毆的罪名,而且我是殘疾人,亞鵬他們只要不咬我,我肯定沒什麼大事,可是今天晚上一起被抓的,應該還有李超!”

“……”劉寶龍聞言呆愣。

“李超如果落在警察手裡,那麼你僱人在萬昌地下室殺人的案子,肯定得露,你得馬上躲起來!”

“你出去辦這種事,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劉寶龍攥着電話,手掌顫抖間,臉上滿是悲慟和擔憂。

“哥,我今天過來,本來是想替你分擔一些事情,可是我辦砸了……你聽我的,馬上走!”小戴看着越來越近的幾個警察,直接掛斷了電話,隨後退下手機卡,塞進嘴裡,硬生生吞了下去。

“咣噹!”

一個警察邁步走到車邊之後,一把拽開了車門,持槍指向小戴:“下車!接受檢查!”

“我是殘疾人,下不去車!”小戴迎着警察的槍口,面無表情的迴應道。

“雙腿都殘疾了,還帶隊出來辦事,你挺有癮啊?”警察看了一眼小戴被固定在輪椅上的雙腿,皺眉說道。

……

另外一邊,孫建勳帶人趕到現場之後,直接坐進了楊東的車裡,看見楊東犯病,再次向他口中塞了幾片藥。

大約十分鐘後,楊東的劇烈頭痛才被逐漸壓制了下去,等恢復意識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幾近虛脫。

“你醒了。”孫建勳看見楊東轉醒,鬆了一口氣:“我還想着,你如果繼續在這犯癲癇,就讓救護車把你也給順路帶走呢!”

“你爲什麼現在纔到?!”楊東並未理會孫建勳的玩笑,忍着腦中接連傳來的脹痛,咬牙喝問道:“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沒有按時到達這裡,我弟弟因此出了車禍?!”

“這件事,的確怪我了,出發之前,我們也沒想到今天會有暴雨,走立交橋的時候,前方發生車禍,遇見了交通管制,這纔在疏導過程中,耽誤了時間。”孫建勳面帶愧色的迴應完楊東的話,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不過結局還算好,你那個出車禍的弟弟沒事,上救護車的時候,人是清醒的,也沒傷到骨頭。”

“呼!”

楊東聽完孫建勳的回答,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李超那邊怎麼樣,人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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