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點頭的時候,林雪雲正在酋元國皇宮的一間臥房內破口大罵。
“赫連昊,你混蛋!你卑鄙小人!你不配做國君!你是個無恥的邪惡的魔鬼!你綁架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你不是人!”
她已經罵了半個時辰,負責看守她的宮中軍士剛開始是憤怒。怎麼能這麼罵他們的王呢,這女子太不識好歹了!而後竟是一臉的驚訝和佩服之色。因爲能這樣罵王的人沒有過,能如此不停歇的變着花樣罵王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而更讓他們驚訝的是,赫連昊一直都站在房門外,也自然是聽到了全過程。但他不僅不怒,反而很有興趣地傾聽着,這讓所有的宮女、太監、軍士都震驚不已。要在平日,若真有這麼一個不知好歹,破口大罵的人,以王的脾氣,他早已被車裂或凌遲處死,並滅九族了。而現在他們卻見到了百年不遇的景象,便是這個暴烈的君主正在微笑着聽別人在罵他,就如同是在聽別人的讚賞一般!不可思議!
“朕真有這麼壞?”赫連昊笑着問向身旁的軍士。
對方早已顫抖不已,“不,不,王,您是,是最好的!”
“嗯,這是自然。”赫連昊點點頭,推門而入。他也奇怪自己爲何還不動怒,聽她這麼一罵,心情卻並沒有變壞。不過,他也聽夠了,現在該好好“教訓教訓”對方了。
當赫連昊跨進門檻之時,一張椅子卻向他快速飛來,他立刻敏捷地躲閃過去。
“啊!”一聲慘叫突然響起。
椅子擊中了正向門內探進頭來的一個軍士,對方當場被砸暈過去。
赫連昊一陣大笑,慢慢走向林雪雲。
“你別過來!不然我死給你看!”
“哦,那又何必呢!多美的人兒,死了就可惜了!”
“別過來!”
“告訴你吧,美人!明日午時便是端木榮飛,端木蕭逸二人,哦,還有你的夫君麴漠的死期!”
“什麼?”林雪雲心一揪,頓時呆愣住。
赫連昊卻是雙手環胸,邪笑連連,“朕以你爲質,約他們三人在連雲谷會面。唉,你也知道,他們爲了你,也定會來的,他們也就會死了啊!”
“你!卑鄙!”
“朕也是爲了江山,不得已而爲之啊!”
“無恥!”林雪雲怒容滿面,心中已是緊張萬分。如果明天他們真的來了,那就完了!若是赫連昊殺了他們,則羽顯國必定軍心大亂,對方便可輕而易舉地攻下隴西九州了!不,絕不能如此!
“你就別想了,美人,還是安心做朕的王后吧。你這麼美,怪不得有這麼多男人都爲你着迷啊!”赫連昊邪笑一聲,欲抱住對方親熱。
“滾開!”林雪雲大怒之下,伸手將他推至一旁。
“美人好大的力氣啊!”赫連昊微眯起眼,笑着整了整身上的黃色綢衣,魔爪仍向對方伸去。
林雪雲急中生智,突然露出一個絕美的微笑,柔聲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的臉啊?”
對方被這笑容徹底迷住,“那是當然!如此傾國之貌,誰能不愛?”
“那好!”她隨即拔下頭簪,對準臉龐,冷冷一笑,“你若再碰我,這張臉便立刻變得醜陋無比!”
“啊?美人,別作傻事!朕不碰你了,快把簪子放下!”赫連昊這回真是急了。萬沒料到這女子竟如此剛烈不馴,若這絕世美顏傾刻毀容,那不可惜了!
“出去!”林雪雲冷顏以對,仍舊緊握頭簪不放。
“好好,但你可別傷害自己的臉啊!”赫連昊只好暫時妥協,退了出去。呵,反正她早晚是自己的,也不急於一時。只要明日那三人一死,她就永遠屬於他了!
林雪雲見對方走遠後,才緩緩放下簪子,兩行清淚早已垂下,內心也好似被緊緊揪住一般難受。明天,他們真的會去嗎?不,不要去!這是個陷阱!陷阱!
可即使是陷阱,他們三人還是按約定來到了連雲谷。
谷中烈陽高照,微風輕拂,荒蕪的沙石之上立着三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赫連昊!”麴漠大吼一聲,憤怒之音立刻迴盪在幽長的山谷中。
怒吼聲響起時,赫連昊頓時顯立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坡上。
“三位,真是準時赴約啊!”
“少廢話!雲兒在何處?”端木榮飛緊握雙拳,兩眼已放出道道寒光。
赫連昊則是滿面笑容,輕悠地說道:“噯,榮飛兄何必如此怒容呢!我們兩國雖然只一山之隔,但你我二人卻從未見過面。今日難得一聚,何不趁此天晴日朗之時好好聊上一聊呢!”
“哼!跟你這種人朕無話可聊!”
“唉,既然榮飛兄不願意,那也罷了。”赫連昊右手一揮,兩名軍士押着林雪雲即刻現身於三人面前。
“雲兒!”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道。
對方則是拼命搖頭不語,因爲她的嘴巴早已被堵住,手也被反綁其後。
“放了她!”麴漠此刻是又喜又急,狠不得衝上前去,將心愛之人奪過來。昨夜一宿未眠,對方的身影不斷浮現在腦海中,而今日相見,她竟是這般模樣,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痛楚。
“麴將軍,心疼了是吧?哈哈哈!”
“混蛋!快把她放了!”端木蕭逸握緊手中玉蕭,清澈的眼眸中已是一團怒火。
“朕會放了她,而你們,就去死吧!”赫連昊再次揚手,山谷兩側的峭壁上立刻顯現出數千名軍士,均是手持弓箭,直指三人。而他的身後也已站立着數百名軍士,也是手握刀盾,怒視三人。
“你真是有備而來啊!”端木榮飛一陣冷笑。
赫連昊也在冷笑,“那是自然,你們三人爲了這個美人,定會來此處,朕當然也得好好招待各位啊。”
麴漠看看四周,輕笑一聲道:“赫連昊,看來你還挺聰明的。”
“哦,麴大將軍,何出此言啊?”
“連雲谷兩側巖壁聳立,谷內只有一條幽長小道,極易伏兵而戰,也是窺視我們是否帶兵前來的好地點啊!”
赫連昊立刻仰頭大笑,“哈哈!大將軍就是大將軍,唉,要是爲朕所用,那該多好!”
“做夢!快把雲兒放了,否則你將死在我的劍下!”
“嚯!麴將軍,好大的口氣啊!你們三人都將要成箭靶子了,竟還有如此言語!佩服,佩服!”
“箭靶子?哼!誰成還不一定!”端木榮飛冷哼一句,手一揚,峭壁之上的數千名軍士突然轉身,將手中弓箭齊刷刷地對準了赫連昊和他身後的軍士們。
“怎,怎麼回事?”赫連昊自然是滿臉驚訝。
端木榮飛笑道:“你以爲我們就這麼蠢?你以爲早早地在這設埋,就夠聰明?告訴你,昨晚朕早已率軍悄然入谷,將埋伏在此的人殺了個乾淨!你現在看到的可都是換上酋元國軍服的羽顯國軍士!”
“你!”對方滿面怒容,早已言語不下去。他右手一揮,身後數百名軍士頓時張開弓弩,欲射箭而出,但還是慢了一步,崖上衆人早已萬箭齊發。
一時間慘叫聲四起,片刻之後,赫連昊背後已是屍橫遍地。
“放了雲兒!不然,你也得死!”麴漠拔出寶劍,直指對方。
赫連昊雙手一抖,慌忙向後飛身而去。
不等麴漠出手追趕,端木蕭逸早已躍然而起,攔住了他的去路。
赫連昊右手持劍,飛身向攔路之人撲去,對方則騰空而起,與他打鬥起來。
幾番激戰後,赫連昊先敗下了陣。
麴漠看着赫連昊手中的寶劍,頓生疑慮,突然劍眉一擰,喊道:“不對!”
他又握劍向林雪雲跑過去,凝神注視着對方,再次喊道:“她不是雲兒!”
“什麼?”端木榮飛也急忙跑過去仔細地看了看。
“你不是淳于雅雲吧?”麴漠盯着面前正顫抖不已的女子,沉聲一問。
“啊!將,將軍,奴婢的確不是,奴婢只是一個宮女,求求你,放了我吧!”
“真的不是!”端木榮飛驚訝不已。他聽得出,這聲音,絕不是淳于雅雲的!可她的容貌是怎麼回事?
“易容術!”三人不約而同地喊出這三字。
面前女子顫微微地擡起手,撕下了一張假面皮。
“果然如此!”三人立刻驚訝萬分。
“漠兄,那他難道也……”端木蕭逸立刻看向已被自己擒住的人。
“他也不是赫連昊!”麴漠緊盯着那個男子,搖頭道。
對方冷哼一聲,“你怎麼知道的?”
“因爲赫連昊是左手持劍,而且他的寶劍也絕不是這把!”
“哼!你還挺聰明!”
“別忘了,赫連昊曾親自率軍侵擾過隴西天水一帶,而我也正好與他交過手!”
“哼!”男子冷笑一聲,慢慢撕下了假面。
“卑鄙!”端木榮飛猛得揪住對方,吼聲震天,“說!淳于雅雲到底在何處?”
“看來我只能以死謝罪了。”男子答非所問,又忽得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
“混蛋!她在哪?說!”
“他已服毒自盡了。”麴漠掰開對方的嘴巴,低聲道。
三人立刻黯然失色。他們早就知道這肯定是赫連昊的圈套,以雲兒爲誘餌,目的就是要殺死他們,赫連昊也可能不會真的現身於連雲谷。但聽昨夜捕獲的酋元國軍士說,赫連昊與雲兒的確會來此處,因爲對方想親眼看他們死。三人也就半信半疑地來了,在見到他和雲兒後,自然也信了。可萬萬沒料到,他們還來不及因能解救出雲兒而高興,便發現原來自己還是上當了!心情真不是一般的抑鬱!
“雲兒……”三人不約而同地望着頭頂上方的烈日,輕輕嘆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