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星淨大師正盤膝坐在蒲團上,智空大師就站在他身旁。
麴漠立刻走過去,神色有些擔憂,“大師,您傷在了何處?”
“哦,只是胸口有些疼痛,並無大礙。”
“胸口疼痛?那會不會有內傷?”林雪雲又想起那個輕功高強的黑衣人,心中不由得一顫。
星淨大師微微一笑,“放心,沒有傷及內臟。方纔貧僧雖然受了黑衣人一掌,但因及時運氣護體,已經無事。”
“運氣護體?”
“雲兒,忘了告訴你,星淨大師不僅是位高僧,也精通醫理,是位氣功高手。”麴漠說了一句。
“原來如此!那便好,大師無事,我們都放心了。”林雪雲笑着點點頭。
麴漠在一旁坐下,又皺眉問道:“二位大師,剛纔到底發生了何事?”
智空大師輕輕一嘆,“方纔貧僧正要回房休息,忽見一黑衣人瞬間出現在眼前。這時,星淨大師正好路過此處,立刻運氣將其推出好幾米,對方又突然消失了,再現身時已來至星淨大師面前,並揮掌直擊其胸部,而後又迅速朝貧僧飛身而來。不過奇怪的是,他又突然暈倒在地,貧僧便立刻命人去佛塔羣那邊通知了陳將軍。”
“怎麼會突然暈倒?”林雪雲立刻感到驚訝。輕功如此好的人,怎會暈倒?莫非……
“莫非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將他擊倒?”麴漠道出了她想說的話。
星淨大師點點頭,“若真是這樣,那此人的武功也非常高強,能在一瞬間出手,使黑衣人毫無防備,沒有任何反手的機會,而且無聲無息,未讓旁人察覺,實在是厲害。”
麴漠一聽,又心生疑慮。黑衣人的突然暈倒,定是別人所爲,但這隱藏在夜色中的別人會是誰?爲何要出手?他暫時不清楚,皺皺眉,又道,“黑衣人這次夜襲佛寺,目標就是智空大師,我認爲對方是想從大師口中得到那個秘密。”
“秘密?”林雪雲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只有大師才知道舍利和經書所藏地點,所以黑衣人才會闖入此處!”
“的確,估計是想綁架大師,或是用其他方法逼大師道出秘密。不過,這就更加奇怪。”
“是的。”智空大師和星淨大師都點點頭。
林雪雲看着面前三人,滿臉疑惑,“什麼奇怪?”
麴漠緩緩道:“當年明空大師離世前,曾對外宣稱過,他一圓寂,世間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舍利和經書所藏之處,他希望聖物能永遠呆在佛塔中,不受任何人打擾。如此做法,也是爲了保護聖物的安全。而歷任方丈清楚它們的所藏地點這件事,也只有皇帝等極少數人知道。幾百年來,那些偷盜之人便一直以爲在明空大師死後,再也無人知曉聖物的安放之處,所以纔會闖入佛塔羣中苦苦尋找。現在黑衣人卻來偷襲智空大師,那就說明對方已知道此事,可對方是從何處得知的?”
“是這樣……”林雪雲沉思片刻,又眉頭一皺,“不會是這極少數人中有一人泄密了吧?”
“不可能。”麴漠立刻搖頭,“知道此事的有皇上、蕭逸、子尋、我與星淨大師,再加上智空大師本人,共六位,但我們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
“這點我相信。那麼……就是黑衣人方面用一種秘密方式得知了此事?”
“應該是這樣。”星淨大師微微一嘆,“看來以後要保護好智空大師了,那些黑衣人這次沒得逞,定會再來。”
“嗯。”林雪雲點點頭,“這次只有一個黑衣人闖入佛寺,倒是挺奇怪的。”
智空大師道:“他們或許認爲,對付一個老方丈,一人足矣。”
“可沒想到會碰上星淨大師這位氣功高手,還會被別人偷襲。”麴漠低頭沉思起來。
“現在這件事倒是越來越複雜了……”林雪雲嘆了口氣,又想起那無臉黑衣人,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星淨大師點了點頭,“關鍵是那黑衣人,若能從他口中探出一些事情,那麼一切都將明朗。”
“可他會說嗎?剛纔在門外他就想自殺,看來是下定決心不開口了。”
“若是這樣,就說明他們的背後還隱藏着一股更爲神秘的勢力。”
“的確……”麴漠思索了片刻,又道,“天色已晚,我們也要回去了。兩位大師放心,陳將軍與羽林軍士就在外面嚴密把守着,因此不會有危險。”
智空大師點點頭,將二人送出了門外。
回去的路上,麴漠仍然緊鎖眉頭,還在想着剛纔發生的事情。
林雪雲在一旁輕嘆起來,“瘟疫剛過,又有黑衣人闖入皇家佛寺,偷襲方丈,真是一波連着一波啊!”
“或許……還會再起波瀾。”麴漠望着天上的明月,低語了一句。
第二日,天氣異常炎熱,灼烈的陽光炙烤着大地,似乎要將一切蒸發殆盡。如此糟糕的天氣,端木榮飛顯得有些鬱悶。而當他得知黑衣人偷襲方丈一事後,心中更加鬱悶和憤怒。
早朝過後,端木榮飛便和他的二弟、三弟,還有麴漠一起,來到了刑部大牢。昨夜,黑衣人已被秘密押入這裡,並嚴加看管起來。
在穿過一條昏暗幽深的通道後,四個人走進了一間狹小的地下室。黑衣人被綁縛在一根十字鐵架上,低着頭,沉默不語。他身邊還站着四個魁梧大漢,一旁正坐着陳原。
陳原見到進來之人後,立刻起身行禮。
“陳將軍,用刑了嗎?”端木榮飛走近黑衣人,臉色非常難看。
“皇上,還未用刑。末將怕他又會自殺,於是便親自看着,只待您來。”
“那他說過什麼嗎?”
“未曾開口。”端木榮飛冷哼一聲,厲聲道:“擡起頭來!”
黑衣人緩緩擡頭,恐怖的容貌再次顯現在衆人面前。
“真是……太醜了!”端木榮飛眼中掠過一絲驚異,繼而又覺得不能用醜字來形容對方,而是……恐怖!
端木蕭逸和端木子尋二人也從未見過如此面容,都愣了愣。
“說!你們到底是何來路?”端木榮飛憤怒的聲音在狹小的地下室中幽幽迴盪着。
“無可奉告……”黑衣人沒有嘴巴,卻在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嘶啞,異常恐怖。
“哼!是不是要用大刑,才肯奉告!”
黑衣人陰笑一聲,不再言語。
“好!那就大刑伺候吧!”端木榮飛手一揚,旁邊的四位大漢立刻點頭,拿着令人顫慄的各色刑具圍住了黑衣人。
對方沒有眼睛,卻似乎在看着衆人,而後陰笑起來,緩緩低下了頭。散亂的黑髮遮蓋着整個頭部,使他看起來猶如鬼一般可怕。
緊接着,四位大漢便輪番給他用刑,黑衣人卻始終沒有吭聲,如同一具死屍掛在鐵架上,感知不到任何刑具帶來的痛楚。
所有大刑都用完後,端木榮飛見對方一動不動,沉默不語,還真以爲他已成死屍,於是走進細細一看,發現他仍有呼吸,仍然活着,只是全身上下已經血跡斑斑。
“敢闖佛寺,敢動聖物!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既然你骨頭硬,那好,繼續用刑!”
“是,皇上。”一個大漢再次舉起了長鞭。
“等等!”麴漠皺了皺眉,“我想再用刑,他還是不會說的,先住手吧!如果他一死,那就更加不妙。”
“朕就不信他永遠不說!”
端木蕭逸看看他大哥,淡淡道:“我也認爲他不會再開口,用刑也沒用。”
端木榮飛想了片刻,又揮揮手,四名大漢立刻退下。
他悶哼一聲,眼中滿是憤怒,“陳將軍,嚴加看管他!”
“遵命,皇上!”
“哼!”端木榮飛瞥了一眼黑衣人,轉身離去。其他三人也離開了地下室。
一路上,四個人沉默不語,似乎都在思考着什麼。良久,麴漠纔開口,“必須更加小心了!”
其他人默然點頭,端木子尋突然又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有些複雜……”
他的大哥愣了愣,“你指什麼?”
對方沒有言語,只是搖搖頭。
端木榮飛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沉思片刻後,神色更加嚴肅,“不管怎樣,最重要的是聖物的安全!不能讓人盜走,不能讓人拿走那批無窮無盡的財寶!”
麴漠立刻瞥瞥他,“你是想着那些財寶纔會如此着急?”
“啊?哪有!”
“看起來好像有點這意思。”
“朕是皇上,怎會貪那些個財寶!只因舍利和經書是聖物,若被盜走,就是羽顯的一大損失,纔會如此着急!”端木榮飛眉頭一皺,很生氣地看了看麴漠。
其他二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大哥,真的如此?”
“當然!”
端木蕭逸看着對方的眼神,輕輕一嘆,“可你好像很想得到那些財寶。”
“你!”他的大哥眉頭緊鎖,似乎在想着什麼,又突然摸了摸下巴,“就算想得到,又怎樣!反正是朕的!”
“怎麼會是你的?”另外三人立刻搖頭。
“怎麼不是!天下是朕的,這舍利和經書就也屬於朕!”
聽完這話,麴漠嘆了口氣,“它們是佛界聖物,不屬於任何世人。”
端木子尋點點頭,“它們也不屬於羽顯,這裡只是聖物的暫居之所。”
二人如此一說,讓端木榮飛非常鬱悶,“那舍利和經書屬於誰?”
“屬於佛祖。”麴漠望着湛藍的天空,淡淡道。
端木榮飛瞥瞥嘴,朝宮中走去。
他的二弟、三弟與麴漠道別後,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