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瞞天過海（3）
第二天戚鳳歌開始去上朝，因爲白少卿沒有什麼職位與名分，所以時自己麼。
他就主動留在了恆德殿旁邊的耳房，等着戚鳳歌下朝。
戚鳳歌一進大殿，竟然發現赫連容出現了，他眼神充滿了內斂的怒意，當然，他看見自己，應該不舒服，這是正常的反應。
今天他忍着不爽來見自己，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她緩步走上金臺，衆位大臣齊刷刷跪拜，口呼萬歲，赫連容也假意微微躬身，還是和從前一樣不跪拜。
“衆卿平身吧？”戚鳳歌坐在了御案後面聲音清越地說道，多眼沒有看赫連容。
侍奉的公公站出來：“有本請奏？”
“老夫有本要奏？”赫連容傲慢的站在了金臺下面的中央位置，看了戚鳳歌一眼，有面衝衆位大臣，緩緩說道，“今天老夫帶着病軀特地來金殿上說明一件事，有各位來做個見證，看看老夫說的有沒有道理……”
他要說什麼？戚鳳歌心生警惕，但是因爲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也暫時爆出了沉默，看着對方的行動。
“商山四皓”和三老和戚鳳歌基本一樣，都知道赫連容一定有事纔來，卻不知道具體他想要做什麼，所以也都靜聽下文。
“大家都知道，十多年前，支就宮廷政變，我皇兄慘死，皇室零落，老夫這些年來一直尋找也沒有太大的成果，現在皇脈一支僅僅有國主和雅蓉，現在國主手裡掌握支就國的重兵，可謂威震天下了，但是作爲輸出的雅蓉卻還隻身一人，沒有一點依靠，所以我今天前來是和國主以及各位討論一下雅蓉公主的去向……”
赫連容這番話說的義正詞嚴，甚至帶着某些慷慨的意味。
這個問題一出，大殿裡很多人都自覺看向了戚鳳歌，因爲這似乎不是一個人人都可以回答的問題。
戚鳳歌粲然一笑：“監國對我們姐妹真是關懷備至，竟然這樣的記掛我們，那您說說，雅蓉公主要怎樣對待比較好？”
赫連容見戚鳳歌這樣問，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想聽他的解釋，便大喇喇地說道：“你是滴出，沒有錯，但是現在皇兄的血脈就你們兩個，你總的給她點什麼吧？總不能要她一直這樣連個府邸也沒有，兩個封地也沒有吧？”
“監國，你太心急了，她是本主同父異母的妹妹，本主怎麼可能會讓她一無所有呢？我不過剛剛登上皇位，很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做而已，所以這個您就不要擔心了本主自會按公主的級別給她相應的待遇？”
他今天來難道就是爲了雅蓉爭取權利的麼？要好似這樣的話那麼是不是他們之間有了暗中的來往？
戚鳳歌心裡不由一緊，警覺頓生。
“現在當着衆位大臣的面，我將監國手裡的兵權分給她一半，你在給她一片封地，她也就可以安身立命了，”赫連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個開門見山的辦法他已經在暗地裡演練過許多遍了，自認爲滴水不漏，“這樣，我也好向死去的皇兄交代，最起碼他的兩個女兒都有了依靠？”
戚鳳歌對赫連容的這番話，有點摸不着頭腦，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擔心自己削他的兵權，讓自己更強大，還是他想要將兵力分給別人來讓自己一時不好將把手裡的兵權集中呢？
不管出於哪種考慮，他似乎都有拉攏雅蓉的意圖。
“監國準備將哪裡的軍隊分給雅蓉？”戚鳳歌決定不動聲色，先搞清楚他要將那裡的軍隊給雅蓉。
“京畿地區的五萬，少陽關駐紮的二十萬，重陽關……”
“監國，重陽關的軍隊本主已經收編了……”
沒有等赫連容說完，戚鳳歌便打斷了對方的話，已經成了自己的軍隊，對方休想再打什麼主意？
要分也要分他的軍隊，將他的權力分撒開，也是件好事。
“紅啊，這二十五萬老夫分給她來統領，怎麼樣？國主可曾同意？”赫連容將這顆皮球踢給了戚鳳歌。
戚鳳歌極快地想着，不管這些軍隊給誰，自己將來都要收回來，軍隊只屬於自己，這個沒得商量，但是與其和赫連容進行這樣大費周折的削兵權鬥爭，不如暫時將他的軍隊分開，這樣，自己統領全國軍隊的難度也會降低。
這樣想着，戚鳳歌，看了看“商山四皓”，又看了看三老，見他們也都露出同意的暗示表情，便點頭答應道：“好，監國，你這樣體貼雅蓉，本主感到很欣慰，也好，讓雅蓉暫時分擔一下你的重擔也好，不過你應該知道，這些軍隊遲早是要爲國家效力，而不是爲了保護、聽從個人的指揮而存在……”
這句話，直接告訴赫連容，自己遲早還是要收回兵權的，只是爲了尊重他作爲監國，好不容易提出一個建議而暫時答應。
只要暫時答應，對赫連容來說就是成功了，現在戚鳳歌的兵力漸漸強盛，對自己的威脅越來越大，而自己着急使不出勁，現在，用了二十萬兵，將皇室一個不能輕視的庶出公主拉攏過來，現在的舞臺會更大一些了，只要戚鳳歌一死。那麼雅蓉在陰險狡猾，也不會好似自己的對手，她的軍隊首先就會到了自己手裡。
早朝之後，戚鳳歌和白少卿回到御書房與其他人商量了一些其他事情，完畢之後，戚鳳歌將春桃叫了過來問詢雅蓉的近段時間表現。
“她基本足不出宮，只是有幾次去廟裡燒香，其他什麼人也沒有接觸，每次燒香都是奴婢選派人手，沒有見她和誰說話什麼的，一切都聽正常的……”
白少卿見戚鳳歌忽然問起雅蓉的行蹤，有點奇怪，不由問道：“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了麼？”
戚鳳歌沉思，回味着春桃剛纔的彙報，見白少卿問她，才把赫連容的奇怪舉止和盤托出。
“我是有點搞不懂，他怎麼會忽然想到了雅蓉？難道僅僅是因爲怕我分了他的兵權？可是誰都應該知道，我遲早都會這麼做的……”
戚鳳歌看向白少卿，希望他給出一個更權威的解釋。
“這是我們可以想到的第一個原因，肯定有這方面，但可能也真的不是這麼簡單，”白少卿非常認真的思考着、斟酌着，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繼續道，“及下個你說的，是不是他們在暗地達成了某些默契？雖然春桃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情況，但是我們不能排除這個原因，另外，我們可以想想，要是雅蓉拿到這些兵權，她可以做什麼，她和赫連容可以做什麼……”
白少卿的這番話，讓戚鳳歌安靜了，她輕鎖柳眉開始思考。
是啊，他們可以做什麼呢？京畿地區，很有可能會有變生肘腋的危險，除此之外呢？
“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以防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白少卿來到戚鳳歌身邊，微微俯下身子提醒着，“我們現在面臨的敵人再不是烏孫了，而是和你血緣最近的這兩個人……”
戚鳳歌正要說話外，外面執事公公稟告：“主上，雅蓉公主求見？”
咦？說曹操，曹操到？戚鳳歌示意要雅蓉進來，同時衝白少卿看了看，輕輕一笑，且看她來做什麼？
立時，雅蓉美豔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一臉平靜如水，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帶着一絲讓人憐憫的柔弱，慢慢舉步走了進來，衝戚鳳歌行了個禮，接着又向白少卿福身，將滿滿的情緒都壓在了眼眸最深。
“有事麼，雅蓉？”戚鳳歌對雅蓉很不感冒，但是現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不管怎麼樣，她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所以於情於理，自己不能完全不管她。
“是赫連容要將兵權給我一部分麼？”雅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擡頭望向戚鳳歌，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然後不等對方說什麼，很堅定地說道，“我不要？希望你要他收回，我不稀罕他的好意，這擺明了是給我樹敵？讓我成了你的眼中釘？”
她帶着一絲冷笑，倔強地和戚鳳歌對視。
“雅蓉，你明白，兵權本主遲早是要收回的，他這樣做可能也是出於這個考慮，所以這個做法倒也沒有讓本主直接把你看做眼中釘，不管我們之間互相怎麼看，本主想說，有一點我們是相同的，”戚鳳歌站起來，用了自己可以調動起來的對雅蓉的所有感情，目的也算是努力化解彼此的嫌隙，“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他殺掉了我們的父母，讓我們姐妹流落各處，皇室伶仃凋落，這個人就是——赫連容，我說過……”
雅蓉眸中頓時閃了又閃，似乎是在判斷戚鳳歌的話。
“你怎麼會這麼肯定？”她一字一句問道。
“我有證據可以證明，雅蓉，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戚鳳歌走下臺階，到了雅蓉面前，“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我知道你心裡可能還在對我登上這個位子耿耿於懷，不管你信不信，這不是我所願意的，但是既然上來，也就沒有了回頭路，等局勢穩定一些，我會給你公主應該有的，給你豐饒的封地，讓你快樂的過日子，着是我可以爲你做的……”
雅蓉聽着，眼眸裡泛起少有的柔情，幾乎難以壓制心裡的情感，淚管不住地流出來，她馬上以錦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抽噎起來。
那柔弱的身體像風中的落葉，極其動人。
戚鳳歌再對她不感冒，也不禁有些悽然，畢竟自己和她是姐妹，這世上僅有的一個親人，不管她心裡真正怎麼想的，等到局勢緩和，自己就實現諾言，給她一塊優良的封地，讓她自在過活去吧。
“好了，這個兵權你就暫時先拿過來吧，因爲你不拿，都還是要到他手裡，我短時間可能還不能將他的兵權全部奪過來，所以你掌握着也有一些好處，但是我的話說在前頭，這兵權我是會收回來的，等到打敗赫連容，所以到時候你要有心理準備……”
戚鳳歌最後決定讓雅蓉拿上這個兵權，這是目前比較好的選擇。
雅蓉嘆口氣，滿眼的無奈：“我要這些有什麼用呢？還是儘快劃分給你好了，我真的懶得在這方面動什麼腦筋……”
看她似乎不是假裝，戚鳳歌隨口說了一句：“那就先給支就保管這些軍隊吧……”
“我沒有開玩笑，這些軍隊我隨時給你們留着，我沒有一點興趣？”雅蓉很認真的再次聲明瞭一次。
“好，那等他給你徹底划過來，兵符什麼的給了你，你就轉給我好了……”戚鳳歌也不客氣，接過了她的話。zlsc。
雅蓉沒有一絲猶豫地點點頭，然後極快的看了看白少卿，微微福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她剛剛一出去，戚鳳歌就轉身指指外面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你能判斷一下麼？”
白少卿修眉輕蹙，做出思考狀，片刻之後，他緩緩道：“要是她將這些軍隊給了你，自己去了你給她的封地，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我也有點判斷不出她的意圖，”戚鳳歌走到窗前看向外外面，雅蓉一直沒有回頭，只是稍稍低着頭，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走着，走到門口的高高門檻旁，她微微提起裙裾，邁過去，消失不見，“她想要告訴我她的清白，還是想要藉此和我套近乎？”
白少卿也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撫着她的腰肢，說道：“不管她是什麼心意，我們都要在京畿地區佈置我們的軍隊，以便和他們抗衡，這樣我們也纔會更安全，鳳歌，這個很重要……”
“我知道，明天我叫懷化大將軍親自去做這件事，不管赫連容要做什麼，我都在這裡等着他，看着他怎樣的原形畢露，狗急跳牆……”
戚鳳歌淡淡一笑，拉起白少卿的手，萬分深情地依在他的肩頭：“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一對絕色男女，彷彿是畫中走出來的神仙眷侶，相互不言，靜看着窗外來往的忙碌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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