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徐懷以司空、樞密使,韓時良以淮南東路制安撫使、龍武軍都統制的身份,同時上表奏請裁撤淮南東路、壽濠行營,並置淮南路,薦鄧珪出任淮南路制置安撫使兼兵馬都部署,頓時間在襄陽掀起軒然大波。
在徐懷的奏表裡,同時還對天下兵馬部署進行新的調整。
首先將水軍力量調整爲兩大部分
荊州水師、建鄴水師合併爲沿江水師,主要負責長江中下游及浙東路、淮南路南部沿海地區的河防海防;沿江水師下轄四都水營,編一萬兩千水軍,分別駐於荊北鄂州、江東揚州、江東建鄴以及江東崇州(揚、泰、崇三州從淮南路劃出,劃入江東路)。
信陽、潁州、壽州水師合併爲沿淮水師,下轄五都水營,編一萬五千水軍,分別駐於陳州、信陽、壽州、楚州及徐州。
兩支水師皆獨立設制行轅衙署,沿江水師衙署駐於建鄴,沿淮水師衙署駐於壽州,分別以餘珙、許凌爲統制官;水師衙署主要負責水師軍政、操練及戰船修造等事務,作戰節制權則由水師駐地的軍事主將掌控。
這主要也是當世水軍作戰,以輔助陸地步騎攻防爲主,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從陸地陣戰及攻城拔寨等戰爭形態中剝離出來。
壽濠等地併入淮南路,行營裁撤之後,宣武軍第一、第二鎮會進行適度的縮編,接受淮南路兵馬都部署司的節制,主要駐守壽州、楚州,負責與駐於壽州、楚州的水師力量,共同建立淮河中下游的第二道緩衝防線,也負責支持河淮腹地的戰事。
也是爲了儘可能壓縮軍資開銷,將錢糧用於加快地方農耕生產的恢復,淮河以南諸州縣相對安全後,地方守兵也將適時縮減到兩萬人馬以下。
而在河淮地區的駐防部署,除了保留河洛、京西行營,原壽濠行營所負責駐防的宋宿等州併入京南行營外,還將新置徐州行營,以韓時良爲都統制,率領龍武軍進駐,轄淮河下游以北徐、海、泗三州防務,主要負責對徐海北部濟沂等地的敵軍作戰。
徐州行營除了將在韓時良舊部龍武軍基礎上擴編爲四鎮四萬八千戰兵外,還將調沿淮水師第五都水營入駐徐州,從地方額外徵募兩萬守兵補充城寨基礎防禦、還將徵調兩萬諸路州府輪戍兵馬,一併接受行營節制。
正式接受司空府直轄後的徐州行營,將保持九萬餘衆的戰守兵規模,一舉凌駕於京西、京南行營之上。
爲了保證順利過渡,司空府除了將張雄山從河洛調到徐州,出任徐州行營軍事參謀、組建行營軍情參謀院協助作戰、籌辦軍事指揮學堂外,徐州行營長史、司馬等主要官吏以及諸將統制,還繼續任用韓時良舊部。
其他方面要說有所不同,那就是龍武軍新增編的兩萬兵馬,包括新補充的基層武吏,都從司空府所轄輜兵中裡徵募;後續龍武軍作戰產生傷亡,也都由司空府負責統一補充缺額,軍功賞罰也遵照司空府的規令統一行事。
司空府也不管兩封奏表在襄陽掀起多大的波瀾——上表也僅僅是履行一下既定的程序,隨着韓時良率原龍武軍主力兵馬以及餘珙率沿淮水師第五都水營進駐徐州,新的兵員以及大量的兵甲、戰械、糧秣等物資,都源源不斷往徐州調撥而去。
兩次淮南會戰,雖說淮南東路都不是赤扈人東線重點攻伐對象,但這些年來對淮東的襲擾從來都沒有中斷過。
特別是淮東失去對淮河下游河道的控制權後,赤扈人對淮東的襲擾,無論是從持續的時間上,還是從穿插滲透的縱深上,都遠超以往,令淮東的農耕生產受到極大的破壞。
逃京事變發生時,葛鈺率部撤出揚州也不忘大肆劫掠一番。
此時的淮東,已經不再是繁榮富庶的魚米之鄉,而韓時良這些年南征北戰,麾下有一批勇將悍卒,卻缺經濟籌措之吏——以往也主要依賴於楊茂彥、魏楚鈞等人籌措糧草、治理地方,韓時良想插手也沒有機會。
因此龍武軍這兩三年間在淮東日子過得實在是窘迫。
雖說陳子簫、韓圭代表司空府前來楚州,商定龍武軍移駐徐州之後,將卒之俸餉、營舍、防壘之建設、伙食供給以及兵甲軍械裝備,皆由司空府負責供給,標準會與天雄、靖勝、宣武、驍勝四軍一致,但龍武軍廣大將卒是心存疑慮的。
當然了,龍武軍將卒也不是擔心俸餉、食宿會差,他們剛剛歸屬於司空府轄下,哪怕是籠絡人心,相信司空府也不會急着在這些方面進行盤剝、剋扣。
不過,龍武軍不僅不是司空府的嫡系,甚至一直以來都被視作紹隆帝及潛邸系的嫡系兵馬,司空府會不會真將最精良的兵甲戰械拿出來,加強龍武軍的戰鬥力,而非暗行削弱之策,龍武軍將卒還是普遍心存疑慮的。
不過,隨着一船船兵甲戰械運抵徐州,龍武軍將卒心存的疑慮很快就打消了。
兩萬套鎧甲,其中一萬五千套乃是從歷次作戰繳獲中挑選出來的良甲,五千套乃是司空府近年才批量製備的新兩襠甲。
新兩襠甲形制與傳統的兩襠鎧類似,肩臂及下襟圍護,主要還是採用傳統的甲片連綴而成,但胸背部位皆採用薄鐵板整體冷鍛製備,防護性能已經不比以往千金難求的瘊子甲稍弱。
司空府一次就拿出五千套新兩襠甲補充給龍武軍,直接突破龍武軍將卒的想象。
而且這批鎧甲,不管是新兩襠甲,還是從敵軍手裡繳獲的鎧甲,都沒有提前裝備從雲陽、泌陽等地新募的兵員,而是統一運抵徐州後,由行營負責分配——特別是新兩襠甲,張雄山也是主張優先裝備龍武軍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卒與基層武吏。
司空府能批量製造鐵脊弩之後,軍中已經逐步淘汰旋風炮、投石弩車等傳統的戰械,這次也是直接調撥五十架鐵脊重弩以及一百輛三聯鐵脊弩車給徐州。
三聯鐵脊弩車可遠射三百步,洞穿兩重札甲或冷鍛甲,或許威力並不見得比傳統的三弓牀弩強過多少,發射速度同樣緩慢,但三聯鐵脊弩車的重量已經控制在四百斤以下,尺寸也僅有傳統三弓牀弩的一半,可以靈活進出戰場。
同時鐵脊弩以特製的簧鐵爲弓弩、以細鐵線繩爲弦,不僅抵擋敵軍近前破壞的能力倍增,還適用於潮溼的雨季作戰,早非傳統的三弓牀弩能及。
鐵脊重弩的有效射距並沒有提高多少,但可射重鏃,對城防建築的破壞能力,已不在中小型投石機之下,也可以改裝發射石彈、火油罐。
又因爲鐵脊重弩無可比擬的輕便性,司空府才果斷決定,採用鐵脊重弩逐步替代傳統戰械投入戰場。
戰馬依舊是司空府最緊缺的資源,但這次司空府還是一次調撥兩千匹戰馬給徐州,另調撥五百副馬鎧,以供行營獨立組建一支重甲騎營。
紹隆帝登基之後,雖然朝堂也是優先將戰馬供給龍武軍,但受限於與大理國規模有限的茶馬榷賣貿易,還要給宿衛禁軍及葛鈺所部分走一些,龍武軍每年能得百匹戰馬的補充,甚至都還不夠折抵日常消耗的。
龍武軍長期以來,僅韓時良身邊保持四五百人的侍衛騎兵編制。
司空府現在除了獨掌與大理國的茶馬榷賣,除了西燕郡王逐年擴大戰馬輸入外,羣牧監也漸成規模,每年能供給兩三千匹優良戰馬,此時正將汝潁之間的洪泛區改建馬場,大幅增加優良種馬的引進。
因此司空府戰馬資源再緊缺,還是要比龍武軍寬裕得多。
陳子簫、韓圭前往楚州,也是約定保證龍武軍維持兩都騎兵的編制,除了這次一次性調撥兩千匹戰馬外,往後還會根據操練及作戰損耗,每年補充三到五百匹不等的優良戰馬。
此外補充的都是常規兵械弓弩,但經過這次補充,龍武軍不僅規模得到擴大,戰鬥力也得到實質性的躍升,至少不再畏懼與平燕宗王府的主力兵馬,在徐海地區會戰了。
原龍武軍近三萬將卒隨韓時良進駐徐州,按照約定,將卒家小都要留在楚州。
司空府也是直接舉薦姜燮出知楚州,主持對原龍武軍將卒家小授田安置等事。
原龍武軍南征北戰這些年,又經歷兩次艱苦卓絕、傷亡慘烈的壽春守衛戰,直接授田也完全有資格的。
授田所需的五十萬畝耕地,一方面對楚州進行清田,徵沒私佔,一方面由司空府出資在楚州進行贖買,又或者從壽濠揚廬等州清查充沒的官田裡拿出一部分耕地進行置換。
而在授田有所收成之前,司空府還將分別調撥上百萬石糧食、數十萬套服被等物資,對將卒家小進行救濟,確保將卒家小初步擺脫飢寒交迫的困境。
總之要從根本上解決龍武軍將卒的後顧之憂。
而司空府前期對徐州行營的要求也不高,完成龍武軍的擴編整頓,一步步加強對徐海外圍地區的爭奪與控制,對盤踞濟、沂等州的敵軍保持軍事壓迫,耐心等候新的會戰時機的到來……
韓時良二子韓確、韓舉,徐懷也是直接推薦他們進泌陽高級軍事指揮學堂先進行爲期一年的學習。
隨着戰爭節奏的放緩,司空府除了推進諸多工造項目上馬,加強屯輜兵梯隊建設,加強陳潁及河洛等地的屯墾建設,還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以泌陽高級軍事指揮學堂爲首,加強各級軍將武吏的培養,特別是諸路州府輪戍軍將武吏,基本上有一半時間都要選入各級軍事指揮學堂學習,軍營之中也普遍開設掃盲班、脫盲班。
以往京襄能繞過士紳鄉族,較好的掌控地區,一方面是從早年勵鋒堂開始,徐懷十數年如一日堅持培養基層武吏,一方面是之前直接掌控的地域有限。
然而在逃京事變之後,司空府想要真正掌握江東、浙東、荊北、荊南、江西等核心地區,不是說將王番、劉衍、徐心庵、郭君判等人派出去擔任制置安撫使、兵馬都部署等要職就萬事大吉了。
不要說控制地方了,就算是真正掌控諸路州府輪戍兵馬,並將其打造成一支能打硬仗的兵馬,也絕非派遣大將執掌諸路兵馬都部署司就可以的,還需要數以千計、心向司空府的成熟武吏。
人的培養其實是最耗時間的,較爲聰穎、勤學之人,至少也需要一年時間才能完成脫盲,後續還要進行各種軍事及工造知識的灌輸,一名合格的基層武吏,退出現役之後又能參與地方治理,至少也需要兩三年的持續培養。
而培養的過程,除了提升基層軍將武吏的個人能力外,同時也在鞏固、加強他們對司空府的向心力、凝聚力……
對徐州行營,司空府會保證韓時良及嫡系將吏掌握行營的軍政及作戰指揮權,但也要求由司空府的人手出面組建各級軍事指揮學堂,要求行營的中高級將領,需參與泌陽高級指揮學堂的輪訓。
龍武軍長期以來都是紹隆帝及潛邸系的嫡系兵馬,雖說韓時良做出選擇,但那麼多軍將武吏思想不可能一下子就扭轉過來。
司空府要履行承諾,要在龍武軍身上做出示範效應,就不能粗暴的打散、壓制龍武軍原有的軍將武吏;同時後續對赤扈人的作戰,龍武軍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支主力。
不過,司空府當然也要採措一些措施,至少要避免日後龍武軍會成爲阻礙……
一部分耕地進行置換。
而在授田有所收成之前,司空府還將分別調撥上百萬石糧食、數十萬套服被等物資,對將卒家小進行救濟,確保將卒家小初步擺脫飢寒交迫的困境。
總之要從根本上解決龍武軍將卒的後顧之憂。
而司空府前期對徐州行營的要求也不高,完成龍武軍的擴編整頓,一步步加強對徐海外圍地區的爭奪與控制,對盤踞濟、沂等州的敵軍保持軍事壓迫,耐心等候新的會戰時機的到來……
韓時良二子韓確、韓舉,徐懷也是直接推薦他們進泌陽高級軍事指揮學堂先進行爲期一年的學習。
隨着戰爭節奏的放緩,司空府除了推進諸多工造項目上馬,加強屯輜兵梯隊建設,加強陳潁及河洛等地的屯墾建設,還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以泌陽高級軍事指揮學堂爲首,加強各級軍將武吏的培養,特別是諸路州府輪戍軍將武吏,基本上有一半時間都要選入各級軍事指揮學堂學習,軍營之中也普遍開設掃盲班、脫盲班。
以往京襄能繞過士紳鄉族,較好的掌控地區,一方面是從早年勵鋒堂開始,徐懷十數年如一日堅持培養基層武吏,一方面是之前直接掌控的地域有限。
然而在逃京事變之後,司空府想要真正掌握江東、浙東、荊北、荊南、江西等核心地區,不是說將王番、劉衍、徐心庵、郭君判等人派出去擔任制置安撫使、兵馬都部署等要職就萬事大吉了。
不要說控制地方了,就算是真正掌控諸路州府輪戍兵馬,並將其打造成一支能打硬仗的兵馬,也絕非派遣大將執掌諸路兵馬都部署司就可以的,還需要數以千計、心向司空府的成熟武吏。
人的培養其實是最耗時間的,較爲聰穎、勤學之人,至少也需要一年時間才能完成脫盲,後續還要進行各種軍事及工造知識的灌輸,一名合格的基層武吏,退出現役之後又能參與地方治理,至少也需要兩三年的持續培養。
而培養的過程,除了提升基層軍將武吏的個人能力外,同時也在鞏固、加強他們對司空府的向心力、凝聚力……
對徐州行營,司空府會保證韓時良及嫡系將吏掌握行營的軍政及作戰指揮權,但也要求由司空府的人手出面組建各級軍事指揮學堂,要求行營的中高級將領,需參與泌陽高級指揮學堂的輪訓。
龍武軍長期以來都是紹隆帝及潛邸系的嫡系兵馬,雖說韓時良做出選擇,但那麼多軍將武吏思想不可能一下子就扭轉過來。
司空府要履行承諾,要在龍武軍身上做出示範效應,就不能粗暴的打散、壓制龍武軍原有的軍將武吏;同時後續對赤扈人的作戰,龍武軍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支主力。
不過,司空府當然也要採措一些措施,至少要避免日後龍武軍會成爲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