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這樣直接拒絕,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別的大臣一時也都沒反應過來,楚修明說道,“臣近日身子不適。”
有的大臣眼神微妙地看了看楚修明,又看了看臉色難看得誠帝,怎麼看都是這位都健康得很,不過想到永寧伯夫人的情況,衆人心裡也明白了,怪不得永寧伯不願意離京。
“朕覺得既然一開始閩中的事情就是交給永寧伯的,接下來的事情別人再插手怕是不好。”誠帝想到與承恩公商量的事情,不能讓永寧伯留在京城,更不能讓他回邊城,想到茹陽來的密信,誠帝眼睛眯了一下說道,“難道永寧伯有什麼不便?”
“是。”楚修明想到自家娘子說的話,開口道,“怕是在入夏之前無法離京。”
果然!衆人心中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等入夏了永寧伯夫人連月子都坐完了,到時候怕是誠帝攔都攔不住。
誠帝臉色一沉看着楚修明,說道,“不如朕讓太醫給永寧伯診脈一下?”
“謝陛下。”楚修明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
誠帝當即宣了太醫,來的正是太醫正,等太醫來了,楚修明就開口道,“臣失禮了。”這才挽了袖子,露出了手腕。
楚修明本身就有內力,想要作假格外的容易,又專門找了邊城來的大夫詢問確保萬無一失,太醫皺了皺眉仔細診脈以後,恭聲說道,“回陛下的話,永寧伯身子內……”
其實就是暗傷很多,如今復發了,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否則影響壽元。
誠帝就算巴不得楚修明現在就死,可是在這時候也不敢說出這般話,皺了皺眉眼神懷疑地看了眼太醫,說道,“那永寧伯就在府中好好靜養,所有人不許打擾永寧伯休養。”
楚修明應了下來。
誠帝的言下之意就是讓楚修明不要出門,其他人也不要上永寧伯家的門。
其實來到京城後,楚修明除了瑞王府還真的沒去過別人的府上做客,而就算有人想與楚修明聯繫,也不會光明正大上永寧伯府,畢竟永寧伯遲早要回邊城的,而他們要留在京城,要在誠帝手下,所以做事都要留一線,有時候在朝堂上幫楚修明說話,爲的是天啓朝,但是他們不會與楚修明太過親近,惹了誠帝的忌諱。
如今是初六,距誠帝得到蜀中消息已經過了近五天了,天啓朝的假期是從大年三十到初五的,然後初八又重新開始放假,直到元宵後。
可是就算到現在,誠帝也沒有在朝堂上說出蜀中的事情,而官員多多少少都已經知道了消息,可惜誠帝不說他們就不能主動提出,免得被誠帝猜疑,畢竟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臣子比皇帝的消息更加靈通。
而且是皇帝特意隱瞞的事情,所以他們只能裝作不知道,瑞王此時心不在焉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太醫說的楚修明的身體情況,等忽然聽見誠帝暴怒的聲音後,他才嚇了一跳看向了誠帝,就見誠帝看向楚修明問道,“你再說一遍。”
“臣請陛下召忠毅候與茹陽公主回京。”楚修明面色平靜地開口道,“邊城苦寒,又有蠻夷虎視眈眈,恐……”
“你是在威脅朕?”誠帝的聲音有些低沉,反而冷靜下來,而眼中帶着壓抑不住的狂喜,如何能不高興,楚修明會提出這件事,不正是說明茹陽密信中的事情是真的。
“臣不敢。”楚修明恭聲說道。
誠帝重新坐回龍椅上說道,“那就退下。”
“臣還有一事。”楚修明並沒有依照誠帝的話退回位置上,而是說道,“臣求問陛下,可是蜀中如今災情如何?”
誠帝放在御案下的手一緊,看着楚修明說道,“愛卿何出此言?”
楚修明卻沒再說什麼,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誠帝心中發虛,看了一眼下面的臣子,就見所有臣子都低着頭,誠帝咬牙說道,“蜀中之事朕還沒有得到消息,衆卿家可有得到什麼消息?”
沒有人開口說話,誠帝滿意地看向了楚修明說道,“愛卿還有什麼疑問嗎?”
“回陛下的話,並無。”楚修明開口道。
永寧伯府中,沈錦看着宮中的來人說道,“皇后召見我?”
“是。”來的小太監恭聲說道,“請永寧伯夫人立即與奴才進宮。”
沈錦抱着肚子看着小太監許久說道,“哦,安寧扶我去更衣。”
“是。”安平和安寧扶着沈錦往內室走去。
誰知道小太監開口道,“皇后說永寧伯夫人有孕在身,穿常服即可。”
沈錦聞言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小太監一番,滿臉疑惑地問道,“你真的是皇后宮中的?”
“回永寧伯夫人的話,奴才確實是,這是奴才的腰牌。”說着小太監就取下了腰牌,雙手捧着,沈錦看了安寧一眼,安寧就過去拿了過來。
其實這些在進府之前就檢查過了,安寧拿過來以後給沈錦看了一眼,沈錦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更衣。”
安寧隨手就把小太監的腰牌收了起來,那小太監傻了眼說道,“奴才……”
卻發現安寧和安平已經扶着沈錦進屋了,另有小丫環請了小太監到方便的屋子喝茶,沈錦進內室後,並沒有真的更衣,而是讓安寧把腰牌給趙嬤嬤看了,問道,“皇后是什麼意思?”
趙嬤嬤皺着眉拿着那塊腰牌看了許久,才皺眉問道,“這確實是中宮的腰牌,夫人有何打算?”
“不準備去。”沈錦想了一下說道,她現在扛着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更何況皇后就派了這麼一個小太監過來,總覺得有些蹊蹺,而沈錦絲毫不準備冒險。
趙嬤嬤心中鬆了口氣,“那老奴喊大夫來。”
沈錦想了一下說道,“先不用喊大夫,派個人把腰牌送到瑞王府,交到我母妃手裡。”
趙嬤嬤愣了愣反應過來了,沈錦開口道,“想來母妃願意幫忙的。”
“安寧你去把腰牌送給嶽文。”趙嬤嬤聞言說道,“讓嶽文送到瑞王府中。”
“是。”安寧恭聲應下後,直接揣着腰牌去找人了。
沈錦說道,“好了,不用管了。”
小太監已經喝了三盞茶了,可是永寧伯夫人一直沒有動靜,而房中除了兩個小丫環並無他人,小太監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想到……許諾的,還是強自鎮定問道,“這位姐姐,不知伯夫人可準備好了?”
小丫環聞言一笑,態度恭順說道,“奴婢也不知道。”說完後就不再說話了。
小太監忍不住起身說道,“那……”
“這位公公可是需要什麼?”另一個小丫環開口問道。
“皇后召的急,若是耽誤了時間,小的擔待不起。”小太監滿臉着急的說道,“能麻煩姐姐問問嗎?”
小丫環眉頭一皺說道,“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行動不便自然會慢一些。”
而行動不便的沈錦此時正端着建蓮紅棗湯喝着,喝完以後用了兩塊糕點,這才讓趙嬤嬤去叫了大夫,就算懷疑這人有問題,沈錦也要給一個不能出府的理由。
小太監也不傻,聽見外面忙忙碌碌叫大夫的情況,心中一凜,就說道,“既然伯夫人身子不適,那……”
可是此時他想動卻動不了了,就見一直笑盈盈的小丫環單手按住他的肩膀,開口道,“這位小公公別急。”
趙嬤嬤請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大夫,而是趙管事,趙管事進來後就看向沈錦問道,“夫人準備如何?”
“不知道啊。”沈錦開口道,“我就是不想進宮。”
“若是夫人允許,那剩下的事情交給在下處理吧。”趙管事心中大喜,他們本來還在找如何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宮中,誰曾想就有人送了機會來,不管這個小太監是不是皇后的人,都要藉此事,把事情鬧大,若是皇后不多處理一些人,那麼他們的人怎麼能有機會被提上去。
沈錦點頭說道,“好。”
趙管事問道,“不知夫人把腰牌交給瑞王妃有何用意?”
沈錦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爲我不想進宮啊。”
趙管事皺眉有些不解,卻馬上恍然大悟,說道,“夫人好計謀。”瑞王妃不僅能進宮還能直接面見皇后和太后,不管這個腰牌是真是假,瑞王妃直接拿着腰牌和人進宮詢問,皇后若是真的要召見沈錦,怎麼會如此怠慢,沈錦不僅是永寧伯夫人還是郡主,再急的事情也不會僅僅拍了一個小太監來傳口諭,除非皇后心中另有打算或者別人拿了沈錦來對付皇后。
若是沈錦被皇后召見,中途出了點小意外,就算查出這人不是皇后派來的,皇后也脫不了干係,趙管事更傾向於後一個猜測,可是到底是誰要對付沈錦呢?還是說要對付的是皇后?
不對,在這個小太監拿着中宮腰牌出現在永寧伯府的時候,皇后就已經脫不了干係了,這個小太監怕是一枚棄子,看着這次事情主謀是衝着皇后去的,應該說是衝着皇后之位去的,陳丞相出事後,皇后的位置恐怕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而且誠帝至今沒有立太子的意思,難免會給宮中衆人一個錯覺,可是在前幾日皇后召見了家人,誠帝又專門去了皇后宮中與承恩公他們見面,怕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趙管事把所有事情順了順,不管是誰做了這件事,最大的贏家反而是他們。
沈錦莫名其妙地看着趙管事,卻不知道趙管事心中已經九轉十八彎了,沈錦見趙管事沒有注意自己,又看向了趙嬤嬤,趙嬤嬤倒是比較理解趙管事,問道,“夫人有何吩咐嗎?”
“把腰牌給母妃不對嗎?”沈錦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嬤嬤笑着給沈錦倒了水,說道,“是他想的太複雜了。”
沈錦這才點頭說道,“真累啊。”
趙嬤嬤應了下來,其實按照趙嬤嬤對沈錦的理解,怕是她最近專心養胎,這種覺得麻煩的事情將軍在的時候,就交給將軍,將軍不在的時候,就直接交給瑞王妃,就像是她說的,因爲不想進宮,可是現在將軍不在身邊,所以就讓人把腰牌這個麻煩事送到了瑞王妃那邊。
趙管事把事情想清楚了,就看見沈錦和趙嬤嬤正在一旁低聲聊着什麼,還時不時笑了起來,一臉輕鬆的樣子,不知道爲何趙管事總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他和趙嬤嬤是老相識了,趙嬤嬤變得他都有些認不住來了。
“趙管事想好了?”沈錦正好注意到了趙管事的視線問道。
趙管事恭聲說道,“是,若是在下猜得沒錯,怕是瑞王妃在接到腰牌後就該入宮了。”
“哦。”沈錦想了想說道,“不會的。”
趙管事一臉疑惑看向了沈錦。
沈錦卻沒有解釋什麼,直到見趙管事一直盯着自己,沈錦才說道,“這是後宮的事情,又不是瑞王府後院的事情,母妃纔不會沾手呢。”沈錦覺得瑞王妃可能會把腰牌直接讓人送到太后那裡,而且不是明着送。
被沈錦這麼一說,趙管事也明白了,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有些犯傻了,開口道,“那在下告退了。”
“好。”沈錦覺得自己有些弄不明白趙管事的想法,點頭說道,“對了,小太監那裡好吃好喝供着,別讓他出門就行。”
趙管事恭聲應了下來,趙嬤嬤笑道,“老奴去送趙管事。”
沈錦點頭,開始和安平商量新絡子的事情,安寧時不時在補充幾句,三個人像是都沒有意識到外面將要發生的血雨腥風。
趙嬤嬤送了趙管事到門口,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趙管事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如今這個趙嬤嬤纔是趙管事熟悉的,而剛剛那個滿臉笑容的趙嬤嬤,果然只有在夫人身邊纔會出現。
瑞王府中,瑞王妃手裡拿着腰牌看了許久,說道,“翠喜,把我前兩日縫的那個抹額拿來。”
“是。”翠喜恭聲應下,就去找了瑞王妃說的東西。
瑞王妃看向了嶽文說道,“與你們夫人說,我知道了。”
嶽文並不多問,行禮後就退下去了。
翠喜捧着瑞王妃說的那條抹額過來了,瑞王妃看了一眼說道,“找個盒子,把這兩樣東西裝到一起,派人喊了餘嬤嬤來。”
餘嬤嬤本就是太后宮中出來的,當初瑞王妃專門求了來給女兒當教養嬤嬤。
等瑞王妃吩咐完,翠喜就讓個小丫環去傳餘嬤嬤了,而她去選了盒子,來把抹額和那塊腰牌裝在了一起,餘嬤嬤很快就過來了,瑞王妃讓翠喜把盒子交給了餘嬤嬤後,才說道,“就麻煩餘嬤嬤走這一趟了,錦丫頭月份大了,底子也弱了一些,怕是不方便走這一趟了。”
餘嬤嬤一頭霧水卻沒有多問恭聲應了下來,“老奴一定親手把東西送到太后手中。”
瑞王妃應了一聲說道,“翠喜,送餘嬤嬤。”
“是。”翠喜恭聲應了下來,和餘嬤嬤一起給瑞王妃行禮後,就退了下去。
等出了門,餘嬤嬤就低聲問道,“麻煩姑娘與我說句明白話。”
翠喜把事情說了一遍,這才說道,“王妃和郡主都覺得有些蹊蹺,皇后是最重規矩禮節的人,怎會如此行事?”
餘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確實如此而且也不好直接去問皇后,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皇后派來的,翠喜解釋道,“嬤嬤也是教三郡主的,三郡主生性謹慎小心,如今又有孕在身,永寧伯不在身邊就沒了主意,這才求到了王妃這邊,若真是皇后派人,到時候也請太后……到時候王妃與郡主親自去與皇后賠罪就是了,若不是怕是反而……”
這話說的含糊可是餘嬤嬤卻明白得很,這人不管是不是皇后的,怕是都涉及到了陰私,其實三郡主說好聽點是謹慎小心,說的實在點就是膽小怕事,不過這樣的性子也可以理解,在王府的時候三郡主就不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像個小可憐一樣,誰知道時來運轉了。
“我明白了。”餘嬤嬤開口道,“請王妃放心,我到時候與宮中的老姐妹聯繫一下。”
翠喜笑着應了下來,直接交給了餘嬤嬤幾個荷包說道,“王妃說,此次麻煩嬤嬤了。”
餘嬤嬤是準備在瑞王府養老的,自然是要表忠心的,直接收了荷包笑着點了點頭,這荷包的東西其實並不是給她的,而是讓她拿到宮中打點的。
等楚修明下朝回到府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而此時的餘嬤嬤已經到了太后宮中等着太后傳召,餘嬤嬤本身就是太后宮中出去的,太后身邊伺候的有不少都是餘嬤嬤熟悉的,再加上餘嬤嬤送的那些荷包,倒是沒有人爲難她。
“瑞王妃派人送抹額?”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眼睛都沒有睜問道。
“是。”在佛堂伺候的甄嬤嬤恭聲說道。
太后問道,“派的是誰?”
“是餘嬤嬤。”
太后眉頭皺了皺,並沒有再說什麼,傳話的人也不敢多言,過了許久,太后才睜開眼說道,“把東西拿過來。”
楚修明聽完以後,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看似完整的茶杯直接碎了,“好得很。”
“夫君,你的手……”沈錦有些擔憂地看着楚修明。
楚修明伸出了右手,沈錦見沒有一絲傷痕,這才鬆了口氣,又好氣地看了看杯子,安寧和安平已經來收拾了碎片,重新給楚修明端茶倒水,沈錦說道,“夫君不用擔心的,我不是坐在這裡嗎?”
“恩。”楚修明看着沈錦,若不是沈錦安然無恙地在家中,怕就不是緊緊捏碎了一個茶杯這麼簡單了。
楚修明閉了閉眼穩定了情緒說道,“先用飯。”
“是。”
沈錦說道,“我把腰牌交給了母妃。”
楚修明聞言說道,“夫人果然聰慧。”
沈錦得意地笑了起來,楚修明先起身,然後扶着沈錦起來,慢慢往飯廳走去,說道,“怕是王妃已經讓人進宮去見太后了。”
“夫君真聰明。”沈錦聞言笑道,“趙管事都沒有想到呢,我也是這麼想的,咦,趙嬤嬤和趙管事是親戚嗎?”
“不是。”楚修明看向沈錦問道,“怎麼會這麼想?”
沈錦也是纔想起來,“他們都姓趙啊。”
楚修明捏了捏沈錦的手說道,“並非如此,除了他們外,我身邊還有許多姓趙的。”
沈錦想了想點頭,“因爲趙是大姓。”
楚修明沒有解釋,沈錦也沒有再問,兩個人用完了飯,楚修明陪着沈錦到院子裡散步的時候,沈錦才小聲說道,“夫君,你不需要和趙管事商量事情?”
“夫人有興趣聽嗎?”楚修明反問道。
沈錦搖了搖頭,有些苦惱地說道,“和趙管事說話好累啊。”
楚修明被逗笑了說道,“因爲他想得太多太複雜了。”
沈錦點頭,滿臉贊同。
佛堂中,太后扶着身邊嬤嬤的手站了起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打開了盒子看着裡面的東西,先拿了抹額出來,看了看就放到了一旁,然後纔拿了那枚腰牌,眼睛眯了一下後,又重新放了進去,扭頭看了一眼觀音像,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拿上。”說完才扶着甄嬤嬤的手往外走去。
甄嬤嬤小聲勸道,“太后不如先用膳?”
太后點了下頭,自從那件事後,太后就一直吃齋唸佛,就算是中午用的菜色也很簡單,不過在冬季也只有太后宮中能用到這麼多素菜了,太后吃的並不多,僅用了半碗的米飯和幾筷子青菜,就讓人把東西撤了下去,端着茶水漱了漱口,讓人去傳了餘嬤嬤。
餘嬤嬤一直在等着,等見了太后並沒有馬上說關於瑞王妃交代的事情,反而紅了眼睛看着太后說道,“奴婢拜見太后。”
“起來吧。”太后對與跟着自己的老人態度還是不錯的,看着餘嬤嬤說道,“瞧着你氣色不錯,想來我那兒媳沒有虧待你。”
“都是太后恩典。”餘嬤嬤開口道。
太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那兒媳一直是聰明人。”其實有時候太后會想,若是誠帝當初娶得是瑞王妃,後宮會不會更平靜一些。
餘嬤嬤沒有說話,太后也就是感嘆了一句,說道,“這腰牌是怎麼回事?”
“回太后的話,今日有個小太監拿了腰牌去永寧伯府,傳了口諭說皇后召見永寧伯夫人,永寧伯夫人最是謹慎小心,皇后本是最重規矩的人,怎麼會只派了一個眼生的小太監來,還催得很急,所以永寧伯就拿了他的腰牌,送到了瑞王妃手上,求個主意。”餘嬤嬤恭聲說道,“瑞王妃也拿不定注意,這才讓奴婢進宮求太后指點一下。”
太后聽了已經明白了,忽然問道,“三郡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最近她聽了不少永寧伯夫人的事情,對於這麼一個孫女,太后還真沒什麼印象,若不是她嫁給了永寧伯,怕是如今還是默默無聞的。
“奴婢有幸當初教過三郡主幾日。”餘嬤嬤說道,“三郡主與府中大郡主關係極好,有事喜向大郡主討教。”
餘嬤嬤的言下之意就是沈錦是個怕事沒有注意的,太后皺了皺眉問道,“三郡主是哪個側妃所出?”
“回太后的話,是陳側妃所出。”餘嬤嬤恭聲說道。
太后一時沒有想起來,看了甄嬤嬤一眼,甄嬤嬤在太后耳邊說了幾句,太后瞭然的點頭,對於瑞王這個兒子太后還是瞭解的,再加上原來誠帝、皇后和幾個孫女在她面前說過的話,這下對沈錦的性子也有個大概了,就是個沒主見的,有點傻但是運氣很好,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這件事我知道了。”太后開口道,“那個小太監人呢?”
餘嬤嬤開口道,“在永寧伯府,瑞王妃剛得了這個腰牌,就讓奴婢進宮了。”
太后皺了下眉頭說道,“我知道了,甄嬤嬤你去一趟永寧伯府,把那個小太監帶進來。”
“是。”甄嬤嬤恭聲應道。
太后接着說道,“再去庫房備些東西給我這個孫女,讓她好好養着。”
甄嬤嬤再次應了下來,太后看向餘嬤嬤說道,“你回去與瑞王妃說,這件事我知道了。”
餘嬤嬤也恭聲應了下來,見太后沒有別的吩咐,就退了下去。
太后開口道,“去傳皇后來。”
永寧伯府中,送沈錦回房休息後,楚修明纔去了書房看向趙管事說道,“開口了嗎?”
“已經開口了。”趙管事說道,“這小太監說是常妃身邊的大宮女讓他來的,那大宮女與他是同鄉,答應只要事成後,就把他要到自己宮中伺候。”
常妃?楚修明皺眉,趙管事開口道,“常妃育有兩子,一個年十四歲,一個十一歲。”
“你怎麼想?”楚修明看向趙管事問道。
趙管事說道,“在下卻覺得怕是有人想要陷害常妃。”
楚修明沒有說話,趙管事說道,“在下還打聽到了一個消息,誠帝有意封貴妃,是在常妃和蘭妃之中選一人。”
“你的意思是,是爲了這個貴妃之位,有人故意陷害常妃和皇后?”楚修明問道。
趙管事點頭,楚修明卻沒有說話,趙管事看着楚修明的神色問道,“不知將軍覺得是誰?”
“誰都有可能。”楚修明沉聲說道,“特別是那個最沒可能的。”
趙管事愣了一下問道,“將軍覺得是皇后?”
楚修明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叫趙嬤嬤來一趟。”後宮中的事情,還是趙嬤嬤最瞭解。
趙嬤嬤很快就過來了,趙管事把事情說了一遍,直接問道,“趙嬤嬤覺得這件事是何人所爲?”
“老奴覺得,這件事誰都有可能。”趙嬤嬤聞言說道,“這般事情最後圖的不外乎貴妃之位或者太子位,不過老奴覺得最有可能的反而是皇后。”
“爲何?”趙管事問道。
趙嬤嬤冷笑道,“這般手段粗糙的很,能坐到妃位又成功養大兩個兒子的常妃,不可能這麼傻,以爲這樣就可以陷害皇后,再說又不是皇后倒了,她就能坐上皇后之位,而蘭妃……若是爲了貴妃之位陷害常妃也說的過去,只是這事情卻牽扯到了皇后,蘭妃無子,這樣反而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件事出來最終得利的反而是皇后,這件事出來,猛一瞧怕是皇后纔是其中最受委屈的人,被人陷害了。”
趙管事也明白了爲什麼趙嬤嬤會如此說,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趙嬤嬤看向楚修明說道,“將軍準備怎麼做?”
楚修明開口道,“給常妃和蘭妃提個醒。”
“是。”趙嬤嬤恭聲應了下來。
見沒有別的事情了,趙嬤嬤就退下了,楚修明和趙管事說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其實提讓茹陽公主和駙馬回京這件事,是他們本來就商量好的,如此一來才能讓誠帝更加安心,再過一段時日就可以讓茹陽公主寫信要戰馬和糧草了。
趙管事問道,“將軍,其實不如麻煩夫人……”
話還沒有說完,趙管事看着楚修明的眼神竟然說不下去了,楚修明冷聲說道,“那件事絕對不能交給夫人。”宮中是有他們的人的,可是至今都沒有找到機會去尋那幾樣東西,“過不了多久,宮中怕是會大清洗,你與趙嬤嬤商量一下,如何讓我們的人動動位置。”
“是。”趙管事心中嘆息,也明白了楚修明怕是不會讓沈錦冒險。
“趙管事,想來到底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有數。”楚修明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卻帶着警告。
趙管事恭聲說道,“是。”
楚修明盯着趙管事許久,才說道,“我們所有的人都可以冒險,但是同樣,所有的人都沒有資格讓我夫人冒這個險。”
趙管事低頭,“在下記住了。”
楚修明這才微微垂眸說道,“記住就好。”
趙管事只覺得後背被冷汗浸透,他知道剛剛那一刻楚修明是真動了殺機的,不過卻沒有任何怨言,楚家到底犧牲了什麼,犧牲了多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楚修明開口道,“蜀中的事情,先安排人過去,想辦法混進……”
趙管事點頭,不時的說上幾句,等全部商量好了,楚修明就起身離開了,其實不用趙管事說,楚修明就知道沈錦是最好的人選,可是楚修明卻不會開口讓沈錦去做那樣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爲了大業犧牲,可是楚修明卻不會讓沈錦做這個冒險可能被犧牲的人,因爲她是他的妻。
回到房中的事情沈錦已經醒了,見到楚修明就露出笑容,眼睛彎彎的,兩個酒窩格外的討喜,“夫君。”
“恩。”楚修明應了一聲說道,“今日怎麼醒的這麼早?”
“因爲在等夫君啊。”沈錦笑盈盈地說道,“我想到孩子得名字了。”
“哦?”楚修明挑眉看着沈錦,問道,“是什麼?”
沈錦笑道,“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叫東東。”
東東?東南西北嗎?
楚修明看向沈錦問道,“怎麼起這個名字?”
“或者你比較喜歡胖胖、墩墩、碩碩、寶寶?”沈錦一臉我都可以的,交給你來選的表情看着楚修明。
楚修明面色不變開口道,“我覺得東東不錯。”
抱歉了孩子,父親已經努力過了。
沈錦果然喜笑顏開說道,“我都想好了,以後的孩子可以接着叫南南,西西和北北,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可以的。”
楚修明聞言笑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全。”如此還是生兒子吧。
沈錦點頭,說道,“其實我本想着這個孩子叫北北的,因爲這個孩子是在京城出生的,可是想來又覺得東南西北比較順口,北西東南這樣的好奇怪。”
楚修明點頭,聽着沈錦說着如何想到這個名字的事情,時不時問兩句讓沈錦,看着沈錦的歡快勁,心中也是滿意的,反正以後孩子出去是要叫大名的,小名這樣能哄了妻子開心也不錯。
“對了夫君你覺得這次的事情是誰做的?”沈錦說完了名字的由來後,忽然問道。
楚修明說道,“夫人覺得呢?”
“皇后啊。”沈錦很理所當然地說道。
楚修明挑眉看着沈錦問道,“你怎麼覺得是皇后呢?”
沈錦開口道,“因爲我們比較熟啊。”
楚修明看向沈錦,沈錦解釋道,“茹陽公主和昭陽公主都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晨陽公主又是皇后養的,她們三個都不太喜歡我。”沈錦皺了皺鼻子,“我也不喜歡她們了,所以這樣的壞事皇后纔會想到我身上,後宮其她的人我又不是認識,最多就是見過幾面,無冤無仇的就算是想要陷害人,也不會大費周折的想到我吧。”
在一旁的趙嬤嬤想到自己的那些分析,雖然她和夫人得出來的結論是一樣的,可是怎麼都覺得自己想那麼多好像有點傻。
楚修明被逗笑了,說道,“果然夫人最聰明啊。”
沈錦看向楚修明問道,“真的是皇后嗎?”
“讓趙嬤嬤與你說。”楚修明開口道,沈錦馬上看向了趙嬤嬤,趙嬤嬤看着沈錦期盼的眼神,就把在書房說的又說了一遍。
沈錦瞪圓了眼睛,“嬤嬤你好厲害!”
趙嬤嬤笑道,“夫人也很厲害,一下子就猜對了。”
沈錦笑道,“當然了,我可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