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溫傅儀也不是沒有想過薛弘的話,薛弘說得很明白,若是溫傅儀不允,櫪棠也是不會違背溫傅儀的意思。隨後溫傅儀再去看櫪棠的時候,櫪棠已穿好了衣物,下了牀榻。
溫傅儀站在一側微微看了看她,看她將牀榻收拾妥當,爲自己倒了杯茶道:“傅儀喝些茶,我加了些草藥,沒甚問題。”
“櫪棠……”
櫪棠笑了笑:“就是知道你會讓我去。”
溫傅儀冷冷地哼了一聲,哪知櫪棠走過來就是挽上了溫傅儀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撒着嬌,溫傅儀有些受不住這姑娘的軟磨硬泡,又不好讓她發現,便是清了清嗓子:“別傳染給我了。”
櫪棠也知道溫傅儀跟她鬧着玩,看了看溫傅儀,伸出爪子來戳了戳她那張氣鼓鼓的臉。溫傅儀也不理她,櫪棠竟是高高興興地收拾了些藥就丟了溫傅儀去了避難所。
溫傅儀正坐在房間裡覺得甚是無隱時,薛弘一瘸一拐一被寧壽攙扶着走了進來。
“怎麼?還是讓櫪棠去了?”
溫傅儀瞥了他一眼:“還能怎樣?”
薛弘也沒再多說什麼,他自然是知道溫傅儀的心裡是有千萬種不樂意的,可是事到了如今,說什麼做什麼也都是溫傅儀與櫪棠的事了,而他身爲一個王爺,來這裡本也只是爲了看看做爲哥哥的薛雉到底會有些什麼動作。薛弘明白,自己與薛雉之間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這其間如今還摻了一個薛尹與薛蕎,他們兄妹幾人,於皇室之中,自然是逃不開這樣的束縛。
這般想着溫木竟是敲了門走了進來,瞅了瞅溫傅儀與薛弘,便是開了口:“大皇子在房間中等着七王爺和七王妃,說是有要事相談,還請王爺和王妃同我走一趟。”說完溫木又擡起頭來看了看溫傅儀,“請吧。”
溫傅儀看了看溫木,本有些話想要說出來,可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給自己吞了回去便是什麼也沒有說了。之後就是安安靜靜跟在薛弘的身後慢慢悠悠地出了房間,一到薛雉的房間便是被眼前所見驚了一下,本以爲就是薛雉只叫上她與薛弘,心頭還在納悶這薛雉叫上他倆會是說些什麼,可是在房間中一見着薛尹,溫傅儀就是好像覺查到了什麼一樣。便是什麼也沒有說,不動聲色地跟在薛弘的身後坐下了。
薛弘還是漫不經心的散漫,溫傅儀看了看他,直想兩腳踹了他出去,不帶這樣不管事兒的啊,真真是安生王爺做久了,就是不知道怎麼做人了。
溫木帶着薛弘和溫傅儀一進了房間便是關上了門退了出去,之後又微微向房間內瞥了一眼便是迅速地離開了。
一見薛弘和溫傅儀落了座,薛雉便是不再沉默了,慢慢地爲自己的杯盞中倒了些茶水,又微微地擡了擡眼,眉目俊朗,眼神卻是凌利:“如今疫病猖獗,四弟與七弟到這裡來自然也沒多大好處,七弟就不用說了,已經向父皇請示過了,可是四弟不一樣,若是在柒洲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做大哥的怕是沒有辦法同父皇交待。”
薛雉的開門見山讓溫傅儀嚇了一跳,忙將低下的頭擡了起來看了看薛雉。薛雉的臉的確長得好看,已經近三十的他看上去與薛弘的張揚不一樣,也是同薛尹的沉穩不同,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壓破感,特別是在現下以婉轉的口氣同他們談論事情的時候,溫傅儀直覺得自己喘不過來氣。
現下里誰也沒有說話,都靜靜地看着薛雉,薛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盞,擡起頭來與溫傅儀的目光相碰,隨後竟是勾了勾脣角。這些神色誰也沒有注意到,唯有溫傅儀看得清楚,心頭就是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個寒戰,又慢慢地低下了頭去。剛低下了頭就是覺得自己錯了,這薛雉的這個神情明明就是想要告訴她,他可以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那麼現在她無論做什麼表面上來看都是要向着薛雉反對薛弘的。
嘖嘖,溫傅儀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如今內心的感受,也不知道該是說薛雉可怕還是其他什麼,可是仔細想想又有什麼不對,帝王之家,齷齪多到她是無法想象的。
她慢慢地坐正了自己的身子,一旁的薛弘微微瞥了她一眼,直覺着她有些不對勁,可也沒有過多地說什麼,只是拿了杯盞又喝了口茶。
房間裡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後薛尹竟是笑了出來。
溫傅儀擡眉,正巧看到薛尹收了笑,有些冷俊的臉上掛着些陰鷙的笑:“大哥,你想要寧玉的另一半所以佈局讓我過來,如今怎麼了?是不想要了?”
此話一出,房間中的所有人都是變了臉色,本來藏着掖着不願被別人發現的東西竟是在日光之下這般赤、裸地說了出來,任誰也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薛尹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輕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襬,然後向着薛雉那邊走了兩步,離着薛雉的距離是越來越近,溫傅儀覺得有些不對,連忙將自己的手架上了自己腰間的匕首上,卻是突然覺得一隻溫暖的手握上了自己的手背。溫傅儀擡了擡頭,薛弘只微蹙了眉心衝着她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有過多的動靜,溫傅儀這才慢慢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纔將自己的手放了下來。
而手背上的溫度卻是久久不散,有種異樣在她的心頭尖繞着。溫傅儀看了看薛弘,薛弘卻是轉過頭去看向了薛雉和薛尹。
溫傅儀說不清那一種怎樣的感覺,與自己平日裡同男子接觸的感覺不太一樣,平日裡雖然自己也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剛剛那種完全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想起自己從前作戰,半夜裡也都沒有睡下,埋伏在敵方四周,不能發出聲響,自己這方死傷已經過半,再這般下去只能是死,便是決定了夜襲,可是四周的有狼。那狼哮一嚎就是讓士兵們腳都跟着抖,那個時候的溫傅儀也是怕的,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女子,雖是行軍打仗多年,面對敵人也是能面不改色一擊斃命,可是在本就寒冷,四周都是自己死去的同伴的環境下,狼就在自己的身邊,一遭不慎,斃命的就是自己,甚至可以說死得連屍骨都沒有。
那個時候的溫傅儀也是覺得怕的,而現在薛弘就是這麼輕輕地一握,她竟是覺得若是放着她還在那個寒冷的夜裡,有人如薛弘一樣握了握她手,可能那一戰她會贏得更加漂亮。
這般一想就是想得遠了,待溫傅儀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是見薛尹摔門而去,自己愣在了當場,完全不知道剛剛都發生了什麼,回過頭去看薛雉的時候,他也是皺了眉,隨即也站起了身來推門而去。
“這……是發生了什麼?”
“你剛元神出竅啊?”
溫傅儀瞥了薛弘一眼,剛剛的確是不能對着薛弘報有一絲一毫的好感的,他只要一開口說話,她就是有心將他手腳都捆上了去浸一浸豬籠!
但是剛剛的確也是自己走了神,爲了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溫傅儀也懶得同薛弘計較,爲薛弘倒了杯茶:“王爺就說吧,剛剛我的確……出了竅……”
薛弘一口茶沒下得去,嗆得不行,然後擡起頭來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溫傅儀,溫傅儀也不管他那般探究的目光。
薛弘之後清了清嗓子道:“剛剛四哥說出了寧玉……”
“這個我知道。”
溫傅儀一打斷了薛弘立馬就後悔了,薛弘的臉又綠了兩分,哼唧了一聲這纔看向溫傅儀又緩緩開了口,溫傅儀直想兩巴掌上前讓他將話全部一次吐出來,奈何他畢竟還是一個堂堂大王爺,她小女子還是鬥不過他的。
“大哥說原本那寧玉就是大哥的,借與四哥是爲了平定晴洲外來的侵犯。隨後大哥就是說自己的寧玉被偷了,”說到這裡薛弘擡起頭來看了看溫傅儀,看得有些曖昧,直讓溫傅儀全身上下雞皮疙瘩都掉了下來,瞪了薛弘一眼:“你看着我幹嘛?”
薛弘又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溫傅儀一眼這才又道:“剛剛我大哥說完這句話便是這般看了你一眼,我只是想給你講得更生動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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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傅儀覺得自己從今以後開罪了誰也不能得罪薛弘,真真是太可怕了,就是這樣的事情講一講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要身體力行地給自己演示一遍,不是爲了折騰自己還是爲了給自己講笑話啊!!!
“王爺……你繼續……”
“還沒看完呢。”
!!!!!!
老孃要廢了你!!!溫傅儀此時的心頭有千萬頭草泥馬在狂奔,直想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在薛弘的身上再戳千萬個洞。
無奈地搖了搖頭,溫傅儀也只能等着薛弘開口,薛弘逗了會這才認真地開了口:“然後大哥說,這寧玉兩塊合爲一塊便是虎符,若是那塊寧玉丟了,真是在四弟那裡,那還怎生得了。”
話一說完溫傅儀就是愣在了原地沒了動了,薛弘看了她一眼也微微嘆了口氣:“怎麼?你便是也沒有想到我大哥也是這般坦率吧?”
“不對,我覺得大皇子是想讓四皇子離開柒洲,但是這個中因由,我也不是太明白。”
“我亦是這般覺得,大哥說完這句話,四哥先是愣了一下,沒了剛剛的囂張,隨後就變得有些乖張,轉身摔門就走了。”
“王爺是想說什麼?”
“我覺得四哥的態度也有些不太對,於四哥來說,本是不應該這麼快就動了怒的,這其中必也是有些……”
“你是說有隱情?”
溫傅儀一說完,薛弘就是緊蹙着眉點了點頭。
薛弘與溫傅儀依舊是坐在房間裡,也不動,直到天色也跟着暗了下來,薛弘才站起了身來對着溫傅儀道一起去用個晚膳,便也離開了房間。
而在柒洲城外一黑衣男子面前站着薛蕎,薛蕎也着了黑衣,更是襯得她的皮膚雪白,她擡了眉來看了看眼前的黑衣男子,溫溫婉婉地笑了笑。
“進展可好?”
“甚好。”
月亮隱了下去,薛蕎上前,擁抱了那黑衣男子:“阿蕎甚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