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章 並駕齊驅
凌霜倒也不願意與面前這個面冷心狠的男人過多糾纏，冷冷一笑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看着迎面走來的祁王躬身行禮：“王爺，受累了！”
祁王眼角一陣抽抽，他招誰惹誰了？被凌霜軟禁，費盡心思保太子回宮，沒曾想還沒到正宮門口又被人稟告宇文胤和凌霜兩人唱了對臺戲。皇上如今早已經去了東宮查看太子的傷勢，這亂七八糟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全攤在了他的身上。
“王爺安好！”宇文胤也下了馬衝祁王禮貌性的拱了拱手，身上的氣場卻是沒有減去絲毫。
祁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兩位，一個是宇文家的長公子，如今炙手可熱的三殿下的心腹，未來可能改變大燕朝政局的霸氣男子。
另一位卻是大燕朝第一惹事精，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凌霜。之前他在居延城的時候還對這丫頭小瞧了幾分，一路上看着她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進退有度，實在是令人不佩服不行。看着凌霜爲太子殿下安排的如此細緻周到，難不成這太子還能絕地逢春？
這二位得罪誰都要不得，得罪其中一個，捧着另一個也不符合祁王一貫老奸巨猾的本性。
他下意識捋了捋修的整齊漂亮的鬍子隨即緩緩笑道：“二位將軍客氣了！既然二位同時歸來，又都是我大燕朝的國柱，怎麼能厚此薄彼呢？這樣吧！二位不若並駕齊驅一同進城如何？”
凌霜鳳眸掠過一抹嘲諷，卻是微微笑道：“這樣也好，不過……”
祁王心頭一跳，一路上被這丫頭吃得死死的不知道這丫頭又有什麼想要說的，忙道：“凌將軍有何話要說？”
凌霜緩緩轉身衝胡離使了一個眼色，胡離頓時心領神會轉身命胡家親衛軍將凌霜身後那些馬車的頂棚卸了下來。
四周的人一看頓時驚呆了去，即便是宇文胤眉眼間也露出了一抹狐疑，凌霜想幹什麼？
祁王也是一路上納悶兒，凌霜從居延城出發
的時候，命人趕製了上千輛容量極大的馬車，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麼東西，而且一路上派人防守的異常嚴密。
他以爲這是凌霜從南疆帶着的寶貝，卻不想裡面一層層摞着的居然是一個個松木匣子，外面還貼着姓名籍貫等。
“凌將軍……這是……”祁王頓時不淡定了。
凌霜淡淡一笑卻是指着這些盒子道：“若說誰應該第一個進城，這些盒子裡的英魂最有資格不是嗎？這些盒子裡裝的是參加赤州城大捷，居延城大捷中戰死將士的骨灰，我走的時候說是要將他們帶回來，現在我……沒有食言！”
宇文胤眉頭狠狠蹙了起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將士死了以後還能被燒成灰裝進這個小盒子裡？
“凌將軍，你這是將他們挫骨揚灰了啊！”宇文胤淡淡道。
“非也！”凌霜扭頭看着宇文胤一字一頓道，“之前聽聞跟隨長公子作戰的士兵屍體都來不及收，要麼草草掩埋再荒草灘上，來不及掩埋的就將他們就丟棄在了戰場上忍受敵人的羞辱和野狗的吞噬。我曾經聽到過一個地方傳下來的喪葬習俗，那個地方的人死後盛行火葬，只要將他們的骨灰保存好，靈魂便能安歇。我這次回京決定在京都郊外建一處烈士塔，將所有的骨灰放在塔中，撫慰他們的英靈。每逢中元節，他們的親人也可以有一個憑弔之處，這樣不好嗎？”
四周瞬間安靜的只聽到了風吹過原野的聲音，不管是凌霜身後的青龍軍還是宇文胤帶領下的軍隊看向凌霜的眼神中充滿濃濃的感激之色。若是真能如此，那些戰死的兄弟們，戰友們也能找一處寄託靈魂的淨土。
大燕朝數百年來，終於有一個人肯帶着他們的靈魂回家。凌霜這樣的將軍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之前的那些將軍不是將戰利品收歸己有，便是試圖拿着搜刮來的財寶獻給皇上，要麼就是喝兵血謀求私利。唯獨她費盡心力，打造這麼多馬車，一路上嚴加防守，當寶貝一樣謹小慎微護着的居然不是什麼金銀財寶
而是一個個渴望歸家的靈魂。
京都城外黑壓壓的軍中突然傳來一絲絲隱忍沙啞的啜泣聲，隨即又平靜了下來。祁王心頭的震駭剛剛平靜了下來便對凌霜暗自佩服的五體投地。
此女果然奸詐，她的赤衛軍被留在了南疆，鳳御軍留在了高車，她手邊沒有一點兒可以仰仗的力量。但是僅僅憑藉這上千車的死人骨灰，她卻贏得了所有軍人的崇敬。想來宇文胤有一天要調集自己的軍隊對凌霜下手怕是連他的部下這一關都過不了，原來這小丫頭這一次最有力的武器便是人心甚至是天下悠悠衆口。
一個將軍做到此種地步，贏得萬民的敬仰絕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若是皇上對她不利，也要考慮焦慮會不會激起軍隊的譁變和百姓的唾棄。
高明！高明至極！這丫頭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每一次都能讓人耳目一新。
“長公子，你說呢？這些英魂該不該第一個進城？”凌霜看着宇文胤。
宇文胤狹長的墨眸微微眯了起來，卻是緩緩退後一步道：“那是自然！”
“謝了！”凌霜命胡離帶着這些骨灰盒子先行走向了京都巍峨高聳的城門，她隨即同宇文胤一起並駕緩步跟上。
祁王將他二人身後跟着的軍隊前後混編在一起，緩緩隨在了凌霜和宇文胤的身後，加上禮官各部侍郎，迎接的大臣王公，浩浩蕩蕩的隊伍蔓延進了京都主街道崇武街。
京城中得了消息的百姓早已經將沿街兩側的酒樓，廊橋，過道堵得死死的，爭相目睹大燕朝最負盛名的兩位鐵血將軍。
只見率先迎面而來的卻是馬車裡數也數不清的盒子，之前凌霜說過的關於盒子的秘密早已經風一樣傳到了京城百姓的耳朵裡。
此番人人眼眸中含着熱淚，更有陣亡將士的家眷不禁痛哭出聲。凌霜看着街道兩邊熟悉的風景，心頭也是酸楚異常。經歷過赤州城那樣的血色洗禮，她突然有些厭倦了殺戮，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了此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