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會修命改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歲的人,他告訴你,他可以依照你的命令去死,這水分有多大?
反正我不相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從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好!”
“死了不要告訴我!”
“好!”
“從我的生命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所有的話,終究換來一個:“好!”字。
最後不是我先走。
是他先走!
關門的聲音,決裂的背影,整個房間猶如陷入最決裂的崩塌之中,我不知什麼改變了,我知,我的眼睛有些酸,使勁的眨了眨眼睛,木納的穿好衣裙……
出了房門,十顏對我執手抱拳:“夫人,接下來不管您去哪裡,屬下都陪同!”
不是說去死嗎?
這就是那個混蛋口中所說的死,混蛋……
死了還要操縱我的一切,混蛋。
我的手骨節拽的咯咯作響,整個人感覺頭暈目眩,而不是扶着門板鐵定能摔倒。
“夫人您沒事吧?”十顏眼中略顯擔憂之色。
我搖了搖頭:“你家公子爺,聽說要去自殺了,你不去管他,你管我做什麼?”
十顏神色淡然:“夫人多慮了,屬下沒有接到信息,屬下只接到命令跟着夫人,至於其他的事情與屬下無關,屬下不用去操勞!”
我靜默沒有說話,十顏微微跨前一步:“夫人,接下來我們去哪裡?月汐國嗎?”
我的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心亂糟糟的:“趕緊滾,我不需要你們在我身後伺候,我一個人可以,不需要你們任何人!”
十顏沒有滾,固執己見道:“夫人,公子爺說了,您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屬下就要跟着你,屬下雖然抵不過公子爺萬分之一,但可以力保夫人無事!”
真的想發火。
心中的火氣一串一串往上冒,我還得拼命的壓着,死命的壓着。
甩手就走。
翻身上馬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楚長洵到底是多麼趁人之危,趁我酒醉之際簡直混蛋到極點了。
十顏擋在我面前,垂着眼簾十分恭敬:“夫人,您昨日醉酒,今日還是坐馬車比較好!”
“滾開!”我直接用馬鞭抽在馬臀上,馬匹嘶吼猶如箭一樣穿出去,十顏閃開來,馬背顛簸,渾身不得勁。
奔出安南四地,在城外碰見了音姬…
我痛得冷汗津津,跳下馬,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音姬站在我的不遠處,我笑望着說:“騎馬太累,這才跳下來,就迫不及待的想坐在地上休息一番!”
音姬過來,冷若冰霜的抓起我的手,替我號了脈,眼神閃過一絲古怪:“不知節制,你現在應該臥牀休息纔是!”
“當上一國皇后,怎麼還喜歡穿黑衣裳?應該穿一些帶紅色正色的衣服纔好看!”我耳朵有點發熱,這昨天晚上剛被人睡了,她是大夫,又懂蠱術,這一把脈,我就無所遁形了。
音姬鬆開手從袖籠裡,掏出一個泡着蟲子屍體的瓶子:“以後安南皇后跟王上,都會喜黑色,把這個吃下去減輕你一點痛苦!”
蟲子很噁心,我還是沒有浪費她的好意,直接打開瓶蓋,一飲而盡空瓶子往她面前一遞:“你還要嗎?”
音姬搖了搖頭,我隨手一扔,聽見聲響瓶子碎裂的聲音,“安南的皇后,不知道你找我所爲何事?你放心,我對慕隨絕無半點男女之情!”
“我知道!”音姬眼神閃過一絲彆扭:“我也知道我的上一任族長,是被公子長洵殺掉的,巫族聖物,被他帶回奉天城,這些我都知道!”
我微微扯起嘴角,糾正着她的話:“你說錯了,你的上一任族長是六福你們自己家的聖物所吃,跟楚長洵沒有任何關係,你今天到底找我什麼事兒?直說無妨!”
音姬眼神剎那間冰冷:“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現在你虛弱不堪,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我用力撐在地上,試了好幾次才讓自己站起來,兩條腿跟不是自己的似的,抖索的厲害:“就算我不虛弱,我也不是你的對手,正所謂明劍易擋,暗箭難防!你是巫族族長,下藥的本事肯定一流,我的三腳貓功夫玩不過你!”
自己幾斤幾兩重,我現在最清楚不過,跟一個玩毒高手硬碰硬,不是自己給自己找虐,都是自己在給自己找死。
音姬微微一頓:“慕隨喜歡你是有道理的,只願意和你做知己也是有道理的,你總是會恰到好處的把話題繞過去,讓人沒有負擔!”
“謝謝誇獎!”我對她伸出手:“勞煩你,拉我一把,起不來了呢!”
音姬看着我遞到她面前的手,猶豫了片刻,握在我的手上,她一拉我一個借力,痛得齜牙咧嘴才站起身來。
痛的地方真是無以言表,楚長洵這個混蛋,早死早投胎早好,我就是這麼如此憎恨於他,沒有理由的,現在就巴不得他去死。
哪來的憎恨?
也許是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把我睡了的緣故。
我站穩了,音姬才鬆開手,裝模作樣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音姬道:“我只想告訴你,折雨長公主已經背叛安南,我會不要命的去護着安南,護着慕隨,哪怕最後安南滅了,我也會他生死與共!”
“那是好事兒啊,你喜歡他,和他生死與共,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音姬重重地點了點頭,凌厲的眸子出現了溫柔的神色:“沒人喜歡的人生死與共,真的是天大的好事,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兒。”音姬說着斟酌猶豫了一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公主……”
“什麼事你說!”我根本就不算哪門子公主,現在還有人能請我幫忙,說明我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音姬溫柔的神色,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如果安南有幸不被滅,我希望你和慕隨是一輩子朋友,每年,或者幾年,對酒當歌,醉生夢死,不知可好?”
我拽着馬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如果我們有幸都不死的話,你這個當皇后的又不吃醋,我願意和他一起醉生夢死,睡在一道,你可要替我們蓋被子啊!”
音姬微微彎了彎腰:“多謝離落!”
我伸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她身形一顫,有點不習慣與人親密:“不用客氣,找到你這樣大都不吃醋的皇后也是少有,好好活下去,無論國破家亡,請你好好活下去!”
說完我越過她而去,每走一步,不可言表的部位,都是火辣辣的疼,在心裡問候了一聲楚長洵祖宗十八代。
最終走一路歇一路,緩了好長時間,才緩過勁來。
然而這一路上,戰爭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我勉強可以自保,我知道更多的是十顏已經替我安排了一切。
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聽到楚長洵任何消息,柔然那邊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真的像我所說,他所有的消息,一夜之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這個人像不存在一樣。
走走停停,走了一個多月,用棍子穿着饅頭,在火上烤,十顏不知從哪裡端來了湯,擱在我面前,輕輕地退下。
看着火焰燃燒,猶如嚼蠟一樣嚼着饅頭:“你們家公子爺呢?”
十顏腳步一頓:“不知道,屬下管不住公子爺,屬下現在聽夫人的!”
“派人去找他,我想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這一個多月,這個人象不存在一樣,真的死的那麼無聲無息嗎?何時他這麼信守承諾,我怎麼就不信了呢?
十顏回過頭來,單膝跪在我的面前:“屬下不能找他,屬下現在要守着夫人,夫人才是重中之重,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柔然現在怎麼說?對於七國爭鬥,它在中間扮演什麼角色!”發硬的饅頭真夠辣嗓子了,硬得我沒辦法吃,直接端起旁邊的湯,喝了一大口才把饅頭嚥下去。
十顏看了我一眼:“平衡,西玖不會滅,安南應該也不會滅,月汐還不知道,剩下的嘉榮肯定會滅絕!”
“誰在把持國政?”另一手端着湯,一手拿着饅頭,目光卻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望什麼,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我明明是那麼怨恨他,可是現在一個多月了沒有他的消息,心裡卻又矛盾起來……
“柔然全國上下運作,自然有它運作的法則,就算公子爺不在,也不會出現任何紕漏,環環相扣,有大國師在呢!”十顏緩緩的說道:“夫人不用擔憂,國師可以代表皇上,可以操縱柔然上上下下!”
不知哪來的脾氣,一下子把手中的湯碗砸到他面前:“國師不過是一個孩子,楚長洵在哪裡給我找出來,如果你找不出來的話,別出現在我面前!”
十顏慢慢的把頭擡起來,目光射向我:“夫人,公子爺現在找不到,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找不到了!”
在碎片裡冒着煙的湯,我手一擺:“那就別找了,你在一個適當的機會,滾吧!”
我讓他滾,他沒有滾,依然跟着我,替我照料好一切,月汐國泱泱大國也陷入緊張的局勢之中。
鳳子鈺在我到達月汐國京城的時候,便傳來消息,看來她暴病而亡,我心中咯噔一動,我跟楚長洵說過,我不喜歡她,我想讓她死。
楚長洵說好!
等我到達月汐國皇宮時候,遠方又傳來司空皋死掉的消息,慕折雨懷有身孕,正準備啓程回安南…
真是神速,七國混亂,核心人物死了,迅速崛起的人,還未板凳焐熱,就直接被幹掉了。
楚長洵死了嗎?
沒有,他正躲在一處看笑話呢,這麼一個人,他怎麼可能去死?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他會如此聽我的話。
十顏用了柔然皇后之名遞拜帖,我趁他進皇宮的時候,自己翻牆進去了。
所有的皇宮都是富麗堂皇,金壁閃閃地,走到最高處,往下眺望看見了離落……
她笑起來很美,跳舞也很美,幾個縱躍,我更加貼近了她,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手掌撐着下巴,看着她在那裡跳舞。
看着她美麗的樣子,看着她揚起嘴角的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疼得有些發顫,我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離墨滿眼幸福,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而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鳳非昊深情的注視着她,彷彿這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別人融入不到他們那裡去。
看着望着不知不覺眼眶紅了。
一舞曲完,離墨向鳳非昊奔跑過去,肩膀一重,我大驚,昂頭望去,神色無波面無表情的梵音手中拿着一個玉佩,螭龍玉佩,搖晃在我的眼裡下,聲音刻板生硬:“這是月汐皇上的東西!”
我望着他,眼淚從眼角劃過,他像一個合格的影衛,不認識我一樣,也是,他被楚長洵吃了藥忘記我了。
我伸手接過玉佩,楚長洵去哪裡找的這麼一摸一樣的東西?他早就算出了有這麼一出,用離墨代替我和鳳非昊完美的相遇,滴水不漏。
鳳非昊給我的那一塊已經被他摔得粉身碎骨,現在又找一個一模一樣的,是讓我飛身而下給鳳非昊送去嗎?
緊緊的握着玉佩問着梵音:“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跟着我?”
舊識不識,這種感覺,真是奇怪,自己什麼都記得,對方什麼都不記得,重新認識,你都可以忽略心中的悸動嗎?
梵音聲音越發生硬刻板:“屬下梵音,梵音此生只認主子!已經跟了主子足足一個月有餘!”
“爲什麼要把這個東西給我?”
“不知道,有人讓屬下把這個東西給你!”
面對一個已經忘記我的梵音,我再一次問道:“你想要自由嗎?不再跟着我的自由嗎?”
他的目光猶如死水一潭,拒絕得斬釘截鐵:“不需要,被人需要纔有價值,屬下在找價值!”
手死死地扣住螭龍玉佩,在離墨奔進鳳非昊懷裡的時候,飛身而下,還沒有落在地上,便聽到鳳非昊歇斯底里的叫聲:“離墨!”
離墨在他的懷中,慢慢的滑落,鳳非昊彷彿抱不住她似的。
我落在地上,直接奔了過去,“離墨……”
離墨嘴角的鮮血在鳳非昊擦試之下不斷的涌出,爲什麼會這樣?她怎麼了?
離墨頭微微傾斜,微微錯愕了一下:“你爲什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直接一把握住她的手:“離墨,我是你的妹妹,你怎麼了?”
她爲什麼會這樣?
“爲何我沒有你的記憶?”離墨慢慢的把視線看向鳳非昊:“非昊,你不是說我只有一個人嗎?”
我不敢相信,鳳非昊知道她沒有記憶,又對她說了什麼?
鳳非昊雙眼通紅,緊緊的把她圈在懷裡:“離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能找到你,我乞求上天無數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離墨在他懷裡流着眼淚,手卻死死的與我相握:“非昊,我想和我的妹妹說說話,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以爲我沒親人了!沒想到我還有親人,還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離墨永遠是溫柔知書達理,說出來的話,就像一汪溫泉,從小到大,這個女子對我是最溫柔的。
鳳非昊縱使不願還是緩緩的把她鬆開,我接過她,手中是螭龍玉佩,把玉佩壓在她的手上:“我一直在找你,離墨,你是怎麼了?我們纔剛見面!”
離墨隔着玉佩握緊我:“我在大境門,住了很久很久,有人跟我說,我中毒已深,命不久矣,要歡樂的過好每日!”
離墨替我喝下毒酒,是讓我保了命,我總以爲她死了,她現在沒死,可是她馬上又要離我而去,徹底的死在我面前,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拼命的活着,每天充實的過着,我忘記了所有,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更不知道自己家中還有何人,我想找尋,發現什麼都找不到!我可以爲自己什麼親人也沒有了!”
我的脣瓣發抖,凝噎道:“我是你的妹妹,我們家裡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和我,父親母親死了,只剩下你我,我在找你,我也是近些日子才聽到你的消息,離墨,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會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我的哀求不比鳳非昊的少……
我可不想讓她死,我會想讓她長命百歲,快快樂樂地活着,我可以爲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只要她願意,我都可以……我可以不回大天朝,可以什麼都不要。
“真的嗎?我的身份只是這樣?”離墨想伸手過來摸我,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哭着說道:“我和你是雙生,你是我的姐姐,我們的家,不算頂富有,算是小康,父母很恩愛,對你也是極好!”
“你一直夢想着,找一個如意郎君,月汐皇上,鳳非昊和你是般配極了,若是母親知道,會很高興的!”
“他們不會反對嗎?”離墨眼睛一亮:“我沒了記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他們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眼淚像珠子,我搖頭肚子嘩啦嘩啦落:“他們不會反對的,只要是你選的,他們都不會反對的,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真的!沒有比他們更好的父母!”
“那就好了!”離墨把手抽離,鳳非昊這個帝王雙眼通紅,離墨對他勾起一抹笑意:“和你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來,生活短暫的記憶中是我最開心的日子,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給我這麼美好的記憶!我也愛你,我也喜歡你!”
鳳非昊陷入絕望之中,整個人雙眼呈現瘋癲之色,比我的哀求還低聲下氣:“離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要離開……我們可以回大境門,你要去哪裡,我都可以陪你去,我求你,不要離開……什麼江山,什麼君臨天下,我都不要!”
離墨鮮血染紅的脣,笑了,美得驚心動魄:“那你答應我好好活着,佛說,有輪迴,你活着,等待我的輪迴好不好?”
鳳非昊通紅的眼中,一滴眼淚終於落下,落在離墨的手上,離墨着急的也哭了:“非昊,你答應我好不好?我相信有輪迴,你一定要等待我的輪迴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離墨不管失憶與否,她都是一個頂級聰明的女子,鳳非昊與她相處兩個多月,對她的情深意重,她能感覺得到。
鳳非昊一直在找他夢中的女子,不要命的在找,不要江山的再找,離墨和我一模一樣,最符合他夢中的女子。
他們相愛了,愛的天崩地裂,愛的時間短暫,離墨這樣死去,她是在害怕,鳳非昊會跟着她一起去……
鳳非昊這個面容俊朗說一不二的一國之君,在她的面前哭得像個孩子:“離墨,我才找到你,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怎麼能這樣殘忍……你怎麼能這樣殘忍?”
“所以,我才讓你等我下一場輪迴,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彌補你了,你答應我好不好?”離墨眼神有些渙散,言語還在執着:“非昊,我求你了,你答應我好不好?很快……一個輪迴九年,九年之後,我就可以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答應我好不好?你答應我啊!”
鳳非昊幾經崩裂的情緒,竭力的壓着,就是死死不開口應她。
離墨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起身,雙手抱住鳳非昊,嘴角輕輕地印在他的脣上,眼淚血液交織
“你答應我好不好?答應我……等我……我一定會拼了命的再回來,我一定會拼了命的回來再找你!”
“好!”鳳非昊吼了出來:“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會好好做帝王,我等你來找我,你不來找我,我就回大境門等你!”
離墨在等他的應話……
鳳非昊應了,離墨嘴角露出一個絕美的笑,雙眼慢慢的合上,倒在鳳非昊懷中……手中拿着螭龍玉佩!
“離墨!”鳳非昊抱着她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的呼喊響徹着整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