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昏暗、陰冷的簡易棚戶間關着的是獸人。
披着破爛的獸皮或是乾脆啥都沒,手腳被捆着扔那,這是一個個捕奴隊放在這裡的貨物。生意做成了,他們也就換了主人,將有新的隊伍把他們運回角鬥城,然後投入到角鬥城中成爲角鬥士的養料。
生意沒成,就一直扔在這裡,一般也沒人會想起他們。
流淌下來的汗水、脫落的毛髮、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中滴落的血液和膿液,還有更多的是肆意在地上流淌的屎尿混合液,在不通風的棚屋中宛如毒氣。
這種糟糕的環境中總是免不了出現死亡的情況。
死了,也就不能動了。即便抽過來的鞭子把屍體打得血肉模糊也不能自己走出來,所以就會成爲糟糕環境中新的一個污染源。
跟人好歹還有點類似的獸人因爲強壯,一直是奴隸市場中的寵兒,頗受歡迎。
身高只到人的腰部,瘦弱聒噪還膽小的地精因爲數量龐大,也被捉過一些。然後被帶到這裡的他們就成了棚戶中的清潔員。
畫一片地方給它們,驅趕着他們進入好似毒氣瀰漫一般的棚戶中,各種在人的眼中是垃圾的東西就成爲了它們的食物。
能塞肚子的塞肚子,不能塞肚子的也帶走,成爲它們的收藏品。甚至很多藏在角落裡的髒也在它們鑽過去的時候用自己的毛給帶出大半。
對於捕奴隊、奴隸商人而言,請人打掃衛生是不可能的。危險還昂貴,髒的讓人下不了手。可是總是這麼髒也不是辦法,尤其是任由屍體在裡面腐爛的話,大量的奴隸會跟着生病死亡。
這些可都是財產呀。
一羣地精,一塊地方,雖然隔斷時間那裡肯定會變成抽氣哄哄的垃圾場,可確實有用不是?
身材高大,像人又像馬的半人馬是高端貨色。即便還是奴隸,給它們住的地方也是單獨畫出來的一塊。
頂上有這雨的棚,還有三面遮風的牆,還有喝水的水槽和吃飯的石槽——這就個馬棚啊。不過還別說,半人馬居住的環境比獸人和地精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更好點的地方就是人類居住的了。
各種各樣原因被抓來的人中,有跟尤里烏斯同文同種的白人,更多的是同種不同文的白人,也有少量膚色、髮色、眼瞳顏色有細微差異可是也算白人的人。
不同於華夏設立了專門管控具現人人種的媧皇宮,其他人類具現出來什麼人只能指定人種。
就像尤里烏斯這樣,雖然指定了白人,出現的可能是操持着法羅語的白人,也有可能是其他語言的。英、德、意、荷、烏……數不勝數。
有純種白人,也有混血白,還有使用典型白人語言,有着白人想法的其他人種。
沒辦法,沒有鎖定人種,沒有規劃靈魂中的文明標籤,出現啥情況都是正常的。
依託尤里烏斯建立的角鬥場而建立起來的勢力,跟尤里烏斯同文同種的,使用法羅文的人自然高人一等。貴族、騎士、騎士侍從多是這一陣營的人。
內部都分了陣營,自然欺壓就變成了明面上的事情。所以衆多其他人在被具現出來後,在受限於法律而不能對他們動手任由他們離去後,就會有人組織起來捕捉他們。
而且法羅人也沒能高枕無憂。即便他們更容易被得勢的貴族接納成爲領民,也不免會有一些淪落爲奴隸。尤其是其中長得漂亮的美麗女孩,更是向貴族推銷的高檔貨色。
同樣屬於高檔貨的就是華夏人。因爲傳承石碑和完善的傳承體制的緣故,每位擁有華夏印記的人都會學習一些本事,每個都是掌握了一些技能的人。
男的和醜的女人可以作爲匠人奴隸向有志於建立領地的新貴族推銷。稍有姿色的女孩跟法羅的漂亮女孩一樣,在得勢的富有貴族那的硬通貨。
即便沒有學習生活技能,在伐博領地中的所有人都學習一些本事的情況下,肯定掌握有一些基礎的戰鬥類技能。那麼這樣的人又是角鬥場中的種子選手,投入到角鬥士學校中鍛鍊一段時間,用心的以獸人用角鬥的方式進行餵養,很快就是一名優秀的角鬥士。
在高高的空中看着,能看到有數千的獸人被從棚戶中解救出來,亂糟糟的被帶到一片空地上;近百半人馬的鼻環被拿下,從馬圈中走出來;約五百多作爲奴隸的人類,其中有17人是華夏人。
11男6女,3位年輕姑娘和3位大媽。
男的身上多有傷,即便能看出來他們自己已經處理過,傷口已經開始癒合好轉。女的神情惶恐,被士兵解救重獲自由的她們嚎啕大哭不能自已。也因此,見到這一幕的戰士們在處理俘虜時,手腳更重了。
11男3大媽是從勞工那邊解救出來的。牀位前或是木匠或是農夫、鞋匠、皮匠啥的掛着幾個牌子。三位大媽的牌子上有廚師、裁縫、園藝師,和另外十來人住的是十人一間的宿舍。顯然,這是被當做好貨色來處理了。
3位姑娘是跟三十來其他容貌姣好的白人姑娘關在一個獨棟莊園裡。若不是身上的繩子,房門上的鎖,一開始還以爲是某個人的宅院。
解救後,在士兵的指引下急匆匆的找到對方,大哭聲讓人心碎。
這17人算是喜劇,從希爾男爵的城堡中搜救出來的兩位華夏女孩則是悲劇。
這個小鎮是幾個重要的奴隸中轉站之一,而這個小鎮的特色產品就是華夏人奴隸。工匠是最高明的工匠,在哪個貴族領都能撐起一片天;馴服後的女奴是最高端的女奴,和精靈女奴一樣是貴族彰顯地位的標誌。
身爲這裡的掌控人,希爾男爵又怎麼可能不收攏幾個呢?最好的敬獻給無比尊貴的尤里烏斯陛下,然後自己享用幾個女奴不是很正常的嗎?
甚至,勳爵居住的莊園中也搜出了兩個。華夏女奴都發現了四個,其他種族的就更多了。
她們是馴服好的,換句大家能聽懂的話,就是她們的禮義廉恥,她們的世界觀和思想觀已經被人爲的扭曲了。她們的靈魂遭受了重大傷害,雖然還活着,也僅僅是行屍走肉,成爲以色侍人的工具人。
靈魂受到扭曲,僅僅從視覺上看就能看出來,她們的肉體也受到了很嚴重的摧殘。可能是爲了滿足誰的變態嗜好,可能是爲了使得更符合他們的審美,落在華夏士兵眼中,落在黃琦和唐雅晴眼中,這就是一種直擊靈魂的衝擊。
當這個衝擊迅速的在所有將士中蔓延開之後,另一幕能夠成爲慘劇的情形出現了。
眼見着于傑他們解救奴隸,沒有任何保障奴隸主‘財產’權益的時候,一些捕奴隊、奴隸主繼續赴歐頑抗。作爲他們武力依仗的角鬥士也就那麼回事,直到兩名看起來比其他更強,明顯已經三階的角鬥士帶着幾名角鬥士出現後,所有的戰士默默的後撤了一步,望向角鬥士的眼睛中多了一抹悲涼。
那是華夏人。
使用的劍法是軍中的基礎劍法,已經有了火候;以兩位三階爲核心,其他爲輔助,結成的是軍陣,指揮運轉的是十人軍陣;呼喝聲中,說的是清晰的漢語,即便已經極度精簡……
對於將士的呼喊,他們完全聽不進去了,只是如同激怒的野獸般睜着血紅的眼睛盯着周圍,盯着每個破綻就來點狠的。
他們的靈魂已經被角鬥場污染了。
能迅速的把普通人變成超凡,能用一場場角鬥在一天之內把普通超凡變成三階,又豈能沒有後遺症?假若吧女孩馴服成女奴對靈魂是傷害,對角鬥士的靈魂就是摧殘,如同碾碎了重新組合一般。
失了心智的女孩還會有人想着嘗試挽救,可是對於這些角鬥士而言,怕是九階的大羅金仙來了也是沒轍。
黃琦發現自己的後背上有些潮,回頭看是唐雅晴的眼淚。默默靠過來緊緊抱着黃琦的她好像有點發顫:“親愛的,那幾個女孩若是不方便回家的話就交給我吧。”
拍拍她的手,算是答應了。
能看出來,地面上的將士們見到這些情況是悲憤,胸腔中是即將爆炸的怒火,一直跟在黃琦身邊默默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唐雅晴是驚怕和憐憫。
雖說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是任何物種都難免兔死狐悲。
對於獸人淪爲奴隸,大家沒有特別的感觸,因爲那不是同族,誰都不會想太多;尤里烏斯治下的白人淪爲奴隸,大家雖然感覺奴隸可憐,可是心中沒準還想着我要是擁有這樣的幾個奴隸也不錯的想法。
可是當跟自己同樣的華夏人,尤其是跟自己身份類似的人有着這樣的遭遇的時候,心中的危機感,對人的衝擊力,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究其原因只有一個:他或者她有這樣的悲劇,一模一樣的我,或者我的家人,我的子女也難免會遇到這個情況。
這種心思一起來,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就來了,強烈的感觸躲都躲不掉。
對唐雅晴衝擊最大的是那些被捉的女孩和已經馴服好的女孩,對於將士們而言衝擊最大的是那幾個同樣習武,若是沒有變故可能在以後就會成爲自己戰友的角鬥士。
悲憤和仇恨的情緒在軍中蔓延,處理捕奴隊、奴隸主的重手已經變成了死手,完全不留活路的那種。
另一邊,因爲沒有得到優待的希爾男爵已經發現自己的城堡被查抄了,跟匯聚到他身邊的幾位勳爵頓時暴跳如雷,跳着腳的指責于傑他們不守規矩,是野蠻人,是卑賤的……然後,他們人頭落地,連靈魂都被趕過來的遊神給收走了。
清點財物,絞殺捕奴隊,出征清繳希爾男爵分封出去的爵士領、騎士領,鬧哄哄的一時半會根本歇不下來。
看着人類內部的血腥廝殺,默默看着的獸人、半人馬被黃琦默默注視着。聽說,尤里烏斯領地中已經有了非常多的獸人奴隸,那麼若是這麼做會咋樣呢?
在雷默科城中沒有真正放出的幽靈若是在尤里烏斯領地中飄蕩會如何呢?黃琦對此突然頗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