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時光(上)
荷月的天總是那般陰晴不定,悲喜無度,一陣急雨告訴着陽村的衆人,今日不會太過炎熱。
丁皓與小丫頭共撐一把傘,天青色的衣衫與天藍色的衣裙在雨中慢慢的在陽村泥濘的道路上移動,穿梭在細雨濛濛的陽村中。
“爲什麼所有人家的門口都放着一個盆或桶接雨水啊?”
一路上,丁皓見所有人家戶門前都有個桶或盆放着,已經接了不少的雨水了,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到了自家門前,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身旁的小丫頭。
“今日是荷月二十四,可是我們陽村少有的喜慶日子,接甘露煮屠蘇,制荷(河)燈祈豐秋。”
小丫頭一路上總是笑盈盈的,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回答着丁皓問題,順手推開了身前已經破敗的院門。
一個簡陋的雨棚映入眼簾,雨棚下,一匹老馬正無精打采的低着頭咀嚼食物,聽見動靜,擡頭望了一眼甩了甩頭,表示它對丁皓這個主人的不滿,便繼續低頭享用它的美食。
丁皓詫異,什麼時候多的雨棚,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也沒人詢問過他院中可有馬匹之類的。
“村長爺爺讓大家幫忙弄的,這荷月的天很容易變天。村中也沒養過馬,沒有養馬的地方,所以還是拴在了這裡。”
似乎看出了丁皓的詫異。小丫頭不等他詢問,主動告訴他,又怕他誤會什麼,指了指老馬,又指了指了雨棚。
“村裡人只弄了那個棚子,沒有動馬上的包袱。”
“嗯,我知道。”
丁皓笑着回話,表示自己知道了,村裡人沒有動他的包袱。
三兩步走到正埋頭吃食兒的老馬身旁,丁皓將手中的傘遞給小丫頭撐着,自己將馬背上的包袱取出背在身上,接過小丫頭手中的傘,便要準備回村長家。
走了幾步,丁皓便停下來了,將傘遞給小丫頭,然後蹲下身子,指了指小丫頭,又指了指自己,對着小丫頭微笑。
“上來,我揹你。”
“大哥哥,這不太好,會被人笑話的。”
小丫頭搖頭拒絕,聲稱要自己走,不用丁皓揹她。
“下着雨呢,沒人出來玩水。我揹你,要快些。”
丁皓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自己揹着小丫頭走起來要快些。
小丫頭眼中盡是委屈,不情願的被丁皓背在身上,撐着傘往村中走去。
“你看,是不是要快很多。”
丁皓與小丫頭剛到大桑樹,便回頭望了一眼自己揹着的小丫頭,對她笑着說道。
小丫頭再次聽見快這個字,心中無比委屈,自己好意來看望丁皓,還陪他去拿落在馬上的包袱,他居然還嫌棄自己走得慢,眼中不禁便有了委屈的淚水。
丁皓自然是不知道的,馬上就要進屋了,雨水也不會淋到他們了,心中正高興呢,哪裡注意到背上小丫頭的委屈,自顧自的說着。
“方纔去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了,你很在乎今天的衣裙,很多地方都是踮着腳走的,所以走得慢。”
“你看,回來的時候,我揹着你是不是快多了,而且也不會打溼弄髒你的衣裙與小藍鞋,多好。”
“一會兒你自己看看衣裙有沒有打溼,有的話我去生盆火給你烤烤。”
原來丁皓注意到了一路上小丫頭格外的小心,雖然走得慢,而且還是沿着積水很少的地方走的,但小丫頭的一雙小手始終提着衣裙,眼中盡是腳上穿的一雙嶄新的天藍色的繡着朵荷花的鞋子。纔在回來的路上停下來要揹她回來的舉動。
小丫頭眼中的淚水還是流出來了,將頭趴在丁皓身上。
淚水沾溼了丁皓的衣服,丁皓感到後背一絲涼意,擡頭望了一眼泛黃的紙傘,眼中詫異,傘沒壞啊,哪來的雨水打溼了衣服。
他沒注意到小丫頭的淚水,只得不明原因的搖着頭揹着小丫頭進了屋子。
...
解開師尊給他的行囊,丁皓想要看看師尊到底給他準備了些什麼東西。丁皓打開後行囊後,對着兩個行囊傻眼了,小丫頭坐在凳子上,雙手拖着下頜靠在桌上,一雙腳在桌子下面晃動,頗爲好奇的看着那兩個大小不一的行囊。
“什麼東西,堆了一桌子!”
頗爲驚訝的聲音響起,只見村長一邊脫下蓑衣掛在門後,一邊走了進來。
“下山前,師尊給我的!”
丁皓與小丫頭紛紛起身對村長施禮,村長示意二人坐下,杵着拐走到桌前坐下,與二人觀望桌上的東西。
“這是符咒,這是丹藥,這一摞是票號的兌票。”
丁皓先後指着桌上的符紙,瓶瓶罐罐以及可以在錢莊票號兌換銀錢的兌票,向村長與小丫頭介紹着師尊給他被下的物品,暗自感慨,雖然平時兇巴巴的,關鍵時刻卻還是這般溫暖。
“都有些什麼用啊?”
小丫頭好奇的眼神太過熾熱,聽着丁皓的介紹,覺得這些東西好像很厲害,但看起來卻平平無奇,看不出一丁點厲害的樣子,不禁出口詢問。
“這個符咒呢,只需要你拿着這張符,然後將畫有符印的一面對着想要攻擊的對象,念出它的屬性與名字,便可藉助天地間的靈力發動。”
丁皓將一張符遞給小丫頭,並指給她辨認符的屬性與如何發動符咒。
小丫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感覺蠻厲害的樣子,然後一臉真誠期待的望着丁皓,弱弱的開口問,引得村長一陣大笑。
“我可以用嗎?”
“可以,這符咒製作雖然需要一定的修爲刻畫符印,但卻是誰都可以發動的,否則師尊也不會讓我帶着以防萬一了。”
丁皓點點頭,肯定了小丫頭的疑問,然後又拿起一個瓶子,拔出瓶塞,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紅色藥丸放在手中,遞給兩人看,小丫頭與村長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這是可以救命的丹藥,只要不是太重的傷都可以在一個時辰內恢復。”
“師尊想得真是周到,連療傷恢復的丹藥都給我備了好多。”
似乎想到什麼,丁皓將手中的藥丸服用了,掃了一眼桌上的瓶子,足有二十來個,心中不免感嘆師尊的大手筆。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明顯感到自己身上的傷痛漸漸好轉,心中又想起了平日裡爲了一粒丹藥都可以與掌門及衆長老都爭得面紅耳赤的師尊,真是一個不太吝嗇的吝嗇老頭。
三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簡單的在村長家簡單的吃了頓午餐。
真的是簡單的午餐。
看着收拾好的桌面上的午餐,丁皓心中不禁感嘆。
一盆熱過的粥,顯然是今天早上剩下的,一碟醃製的蘿蔔條,一碟沒有油水的炒白菜。
丁皓暗自感嘆清苦,卻見小丫頭一臉興奮的給大家盛粥,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桌上的一切。
村長也是從另一間房間端着一小碗酒慢悠悠的來到桌前坐下,抿了口酒,招呼兩人用餐。
一餐飯就這樣在不同的心情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