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念緣自劍仙
赤陽軍的統帥對戰場有着絕對的感知與把控,常年的征戰讓他對戰事的進展有着異於常人的嗅覺,察覺到場中局勢變化,一雙眸子閃過一絲精光,右手一揮,指向場中,淡定開口。
“調一隊騎兵衝殺!”
“諾!”
一名棋牌官領命,接過一枚令旗飛奔而去。
“咚…咚…咚…”
一陣鼓聲響起,鼓點由慢變快,越來越密集,掩蓋了場中衆人的打鬥聲。
“噠...噠...噠...”
馬蹄踐踏大地的聲音響起,只見赤陽軍前陣的刀斧手迅速向兩旁散開,讓出一條道路,一隊騎兵手執長槍從陣中飛奔而出,直撲交戰的雙方而去。
待馬隊脫陣而出,兩旁的刀斧手又迅速回到原本的位置,戒備着仙門弟子的衝擊。
交戰雙方聞聽鼓聲,仙門弟子下意識的往自家門派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見沒有動作,便繼續留在場中廝殺。
衣着混亂,頭系一輪赤陽頭巾的赤陽軍則紛紛往兩旁散開,邊跑邊不忘將手中各種各樣的武器用力砸向仙門弟子一方,延緩他們的速度。
說時遲,那時快。
混戰的赤陽軍將將讓開道路,赤陽軍的馬隊便涌入了場中接替交戰。
仙門弟子還未來得及展開追擊,便與快速奔馳而來的赤陽軍馬隊相撞。
頓時,處在最前面的仙門弟子便被疾馳而來的馬隊撞飛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或死或傷,看得遠方的衆仙門掌門等一陣心疼。
然而,這只是開始,並未結束。
赤陽軍的馬隊繼續衝擊着場中的衆人,那些騎兵人借馬勢,將手中的長槍對準了那些仙門中人,在他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的瞬間,將長槍刺入了仙門中人的身體。然後鬆手,拔出馬背上的橫刀,繼續衝擊。
那些被刺中的仙門中人雙手握着槍桿,面色難過,口中吐血,不甘的倒下。
有的赤陽軍騎兵甚至憑藉自身的力氣與戰馬的速度,平握長槍,將奄奄一息的仙門中人挑在槍傷又繼續撞擊下一個人,直至覺得自己舉不動了才鬆手將那些已經死去的仙門中人與長槍一起扔在地上。
場面極其血腥,赤陽軍馬隊出戰到收隊僅一刻鐘的時間,便在場中來回穿透了三四次,上百的仙門弟子與道兵慘死在他們的刀槍下。
這支馬隊也在仙門衆人的反擊下死傷慘重,五十人的馬隊損失得七七八八,只有零星的七八人重新回到了本陣。
仙門一方看自己出戰的門人損失慘重,雖然大多都是一些化氣境的弟子,可也是心疼不已。紛紛派出一批煉神境界的弟子加入廝殺,確保自己一方要佔上風。
隨着這批弟子的加入,場中形式瞬間發生了變化,赤陽軍普通軍士的傷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須臾之間便有上百人倒地不起。
赤陽軍統帥稍稍皺了皺眉,一揮手,便有旗牌官拿過將令飛奔而出,調動相應的軍陣加入戰場。
不一會兒,整個局面便熱鬧了起來。
這場爭鬥最終以雙方各自退去而收場。
雙方在場中的戰鬥大概持續了半個時辰,本陣的兵馬就源源不斷的涌入戰場。
赤陽軍統帥深知仙門弟子與其僕從的恢復能力要比他手底下的將士們強,這不是第一次與仙門交戰,沒必要填進大量的人命去摸清楚這些仙門的手段。
強攻,仗着人多,一擁而上,以命換命,方纔是最快最穩的方法。
心一橫,右手握拳舉起,身後的一衆旗牌官紛紛嚴陣以待,等待着自家統帥的將令。
握拳的手在空中砸向仙門所在的陣營,旗牌官們紛紛飛奔而出,向嚴陣以待的隊伍傳達進攻的命令。
“將令,全軍進攻!”
“將令,全軍進攻!”
“咚...咚...咚...”
很快,一條條命令隨着旗牌官的吶喊很快便傳遞到各支軍陣嚴嚴的隊伍中,鼓聲響起,大軍緩緩向前壓去。
“動手吧!”
仙門陣營內,一名身着紫袍玉帶的老者看着對面緩緩前行的軍陣,也不回頭,緩緩開口,沒有任何情感。
雖然老者這樣的舉動有些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的姿態,且言語間透露着一絲不容拒絕,不是商量,是命令,但衆人卻是恭敬的起身,略做施禮應聲稱是。
仙門衆人與赤陽軍衆人都在拼命,但顯然,普通人一般難以與修行者對抗,仙門衆人或是獨自爲戰,或是以門派組隊爲戰,不斷殺死殺傷赤陽軍的普通軍卒。
鮮血飛濺,殘肢落地,一名神霄派弟子再一次揮劍斬斷一名赤陽軍的頭顱,看着對方不甘的倒下,他用手擦拭了一下被鮮血濺到的臉龐,露出一絲不屑,繼續揮劍殺人。
在他心中暗自想着這次事件結束後,憑藉自己立下的功勞,師門會給自己什麼樣的獎勵,臉上露出了笑容。
對着眼前奔他而來的一個赤陽軍士卒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對方顯然有些不解,動作有了一絲遲疑。
他的動作卻依舊順暢,手中長劍輕輕一遞,便洞穿了對方的身體,望着對方嘴角流出的鮮血與憤恨的眼神,他臉上依舊帶着笑容。用力往外拔劍想要再多殺幾個敵人時他卻露出了一臉震驚,拔不出來,一雙血手用力握着他的劍柄,不斷與他縮短距離。
望着那猙獰的面容,棄劍逃跑是最佳的選擇,奈何他已無法轉身離去,那雙手已經死死的抱住了他,一股恐懼涌上心頭,他害怕了。
他也沒恐懼多久,便被數把刀槍洞穿了身體,望着與他一同被刺穿身體的敵人夥伴,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對死亡的不甘,對生的渴望。
眼前的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可他也沒力氣掙脫死人的擁抱了,意識在模糊,生機在消散,感覺很痛,頭很沉,將頭靠在對方的肩上似有好轉,可他已經知道自己就快死了,也許下一瞬間,也許就在此刻。
想要再看一眼留戀的人間,頭一偏,便看見了無數仙門中人與他一樣,在斬殺了對方士卒後被更多的人圍殺,不甘的倒下。
也許……
雙目眼神渙散,雙手無力的下垂,與對方彼此相靠而亡,鮮血順着兩人的屍體流到地面,流到場中的血水中,最後滲入地下。
雙方頭領都很心痛,但都沒有下令撤退,甚至將最後的兵力也都投入了戰場。
那些高修爲的仙門弟子每一次攻擊都伴着各種能量,無情的殺傷着身邊的赤陽軍,火焰,雷電,狂風,在戰場中肆虐,收割着生命,不理會對方的痛苦與哀嚎。
但猛虎架不住羣狼,每當有仙門弟子失誤或是舊力已盡新力未及時,便被一羣赤陽軍圍殺,即使有同袍依舊會命喪仙門弟子之手,但他們卻依舊選擇用命去換,圍殺了對方。
被圍殺的仙門弟子下場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仇恨的刀劍可不會管他是死是活,直到不成人樣。
赤陽軍統帥心在滴血,雙手緊握,因爲用力過猛,指甲刺破皮肉,血水流出,滴落地面。
一衆仙門掌門心中也是同樣的難受,這簡直就是在斷送門派弟子與門派的未來。
紫袍玉帶的老者面帶笑容,望着眼前的戰場,有些滿意的點點頭。
不知是對仙門衆人的戰力感到滿意,還是對這場戰鬥的發展感到滿意。
沒有人去問,也沒人敢去問,他們都是二三流的門派,而紫袍玉帶老者卻是陳國境內最頂尖的門派之一,他們沒有那個實力,也沒有那個信心。
眼看戰鬥僵持不下,紫袍老者一揮手,從他身後飛奔出上百個身着淡紫色的青年涌入戰場,開始了最後的進攻。
隨着生力軍的加入,仙門一方立刻佔據了上風,死傷的赤陽軍更加的多了。
就在赤陽軍統帥準備將護衛大旗的那隻兵馬派入場中時,戰場又發生了異變。
一道劍影從丁皓身後疾馳而來,泛着淡淡的青光,劍影上還有一道人影,由於速度太快,丁皓沒能看清來人,但對那泛着青光的劍影他卻有着感受,是那夜洞穿了他身體的劍影,不會有錯。
只見那人一入戰場便入龍歸大海般,手中的長劍不停地上下左右來回翻飛,挽出一朵朵絢麗的劍花,腳下速度不慢,在交戰的雙方中來回遊走,不時避過一道道殺招,將一個個仙門弟子擊殺。
不一會兒,那人影憑藉出人意料的速度與靈活的走位,加上不時御劍殺人的手段,愣是將原本快要奔潰的局勢給穩住了。
仙門衆人也發現了人影,不過他們沒有采取針對他的措施,而是瘋狂的運氣施劍,更加用力的收割着不如他們的赤陽軍的生命。
人影環顧了一圈,最終選定了目標,直奔仙門本陣的衆掌門而去,紫袍老人臉上不屑,聚力出手,一掌一劍在空中相持。
紫袍老人有些驚訝,來人的修爲不是一般的高呢!
人影見無法突破,便轉身一躍殺向紫袍老人的門中弟子,一路暢行,瞬間便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擊殺了十數人。
紫袍老人憤怒,想要下場殺人,卻被衆掌門聯袂攔下。
“葛掌門,這不好,你若下場,那之前定下的規矩章程如何說。”
“葛掌門,身爲仙門聯軍主帥,實不該以身犯險。”
“葛掌門,你若出手。豈不叫他國仙門笑話我陳國仙門年青人無用,這可不行。”
不管葛掌門說什麼,其餘掌門總有大義凜然的話語勸他,讓他留在本陣指揮就可,有什麼事但可吩咐門下弟子去做。
眼看自己門中弟子死傷無數,葛掌門還是忍住了內心的憤怒,他知道,眼前的這些人是不會讓他下場出手的。當然,雖然憤怒,但他卻沒有失去理智,哪怕沒有人勸他,他也是不會親自下場出手的,否則他的門派將會成爲整個陳國境內的笑柄。
極爲不情願的揮了揮衣袖,轉身離去。
看着紫袍老人離去的背影,衆掌門臉上紛紛露出了笑意,吩咐下令撤退後便也跟着離去,場中只剩負責傳達命令的弟子在場負責傳令。
隨着仙門一方的離去,赤陽軍沒剩多少人的本陣也響起了一陣銅鑼聲,衆人紛紛往本陣退去,場中只剩下一人一劍立在滿地的屍體血水中。
長劍散去光芒,露出了原本的樣貌,丁皓遠遠望去,心中大驚。
那人手中的長劍竟是自己的殘念。
再看那持劍之人。
精緻陽光的側顏,頭髮用木簪束着,一身清雅簡潔的着裝,腰間掛着一個荷包與一枚玉牌,腳穿繡雲踏金靴,微風徐徐,好不飄逸,好不俊逸。
劍仙。
兩個字在腦海中響起,丁皓點點頭,暗道必然是劍仙無疑。原來殘念之前是劍仙的佩劍,怪不得散發着寒芒,怪不得那般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