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
有句話這樣說,人從出生開始,便一直在往遠方行進,不問前程,不論吉凶,直到生命盡頭爲止。
簡單的休息了片刻,丁皓一行便繼續啓程趕路。
白狸許是先前鬧得過歡,直到此刻依舊是一副頹廢的模樣,無精打采的跟在丁皓身後走着。
曹芳與丁皓並肩而行,兩人邊走邊觀看着四周的情況,一回頭,見白狸一副病殃殃的模樣,隨時可能倒地不起,心中不免升起一絲不忍與憐愛。
只見她轉身上前伸出雙手,將白狸輕輕地抱起,臉上有一縷溫柔可親的笑容。
白狸正有氣無力的走着,突然被曹芳抱起,下意識的目露兇光,一雙爪子在空中亂舞,齜牙咧嘴衝着曹芳露出一臉兇相。等白狸看清人後,瞬間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身子都沒了力氣,耷拉着腦袋,四肢於尾巴跟沒力氣似的自然下垂,儼然一副斷了氣的樣子。
白狸的這一番操作直接給曹芳逗樂了,將它安放到馬背上,轉身往丁皓的身旁趕去,一路上都能聽見她風鈴般悅耳的笑聲。
曹芳的笑聲引來馬背上白狸的不滿,有氣無力的擡頭盯着她的背影,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然後整個身子癱倒在馬背上,任由那匹老馬駝着它前行。
一支由兩人兩獸組成的隊伍便這樣上路了,看起來有些怪異,卻又有些和諧。
一路無事,臨近日入時分,丁皓一行途徑一個村落。
村落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村中見不到一個青壯,偌大一個村落,除了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老人便是最多十歲左右的孩童以及不方便出行的婦孺在家。
丁皓尋了個客棧,買了些吃食,順道打聽一下狀況。
“店家,村中青壯都去哪兒了,一路走來,見到的都是老人,孩子,還有一些不便出門的婦孺在村中。”
“唉!小哥別提了,若非要經營這個客棧,怕丟了祖上傳下來的家業,您今兒個怕是在村裡買不到這些吃食了。”
只見一個衣着有些富貴,一臉富態的中年正嘆氣將丁皓購買的吃食包起來,邊忙邊惋惜,回答丁皓的問題,店家雖然恨不得自己能不管這些事了,但手頭的事卻沒有停下,動作依舊麻利得緊,讓旁人看了好不舒服。
“這事爲何?眼看田地裡的莊稼都已快到收穫的時節,不是正需要青壯收割嗎?”
丁皓坐在凳子上,端過一碗茶水,喝了一口潤潤喉,有些疑惑。
一路走來,村前村後可都瞧見了,田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對於村子來說,今年定是個豐收的年節。
越是豐收的年節,越是需要青壯對田間地頭的莊稼進行收割晾曬。否則,錯過了最佳的收割晾曬的日子,莊稼便會爛在田間地頭,一年的辛勤勞作便會化爲烏有。
往年青林山附近的村民在豐收的年節都會上山尋求神霄派的幫助,以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各村的莊稼收割完。
想起與一衆師友在田間地頭勞作的模樣,丁皓不禁樂了,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田地裡刨食怎比得上修行長生來得快,就像小哥您一樣,加入仙門後,哪還爲這些蠅頭小利煩惱。”
店家想起了自己不能前往尋求機緣,有些懊惱,有些失落,說出的話帶着濃濃的羨慕。
“修行?長生?”
丁皓疑惑,據他了解,不管是哪個仙門,無論是人是妖,對於挑選弟子都是極其嚴苛的,越是大門大派越是嚴苛,有的門派甚至因爲收徒規則過於嚴苛,雖然廣招天下人,卻依舊有收不到弟子的情況。
普通人若是被收入門派內,一般也都是些打雜的,日常端茶送水洗衣做飯什麼的,修行是不可能的,除了有靈根有慧根,被長老看中方纔能成爲門派弟子。
“小哥兒可是疑惑?”
“的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成爲仙門弟子的。”
“自然,大家都曉得。不過此番卻是有大機緣呢!哪怕是最無能的廢物也有可能一飛沖天呢!”
“大機緣?”
“一月以前,官差便四處宣揚這件事了。說是蒼梧門的仙師在丹陽鎮附近發現了一個秘境,秘境裡有許多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蒼梧門的仙師特意搬下法旨,附近所有生靈都可以去探尋秘境,尋到機緣可以自己佔有,或是上報給蒼梧門換取成爲蒼梧門弟的機會。”
“小哥您說說,這是不是天上掉下的大機緣?”
“若是真的,到真是一番大機緣。”
“可惜這等大機緣卻與我無緣,着實讓人難過。”
店家好一番捶胸頓足,言語間盡是失落與懊惱,表情是要多失落有多失落,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說不出的懊惱,訴不盡的苦衷。
丁皓從店家口中知曉了一切的經過,明白爲何村裡這般情形了,也明白路上遇見的老翁爲何那般着急趕路了,更明白了樑子昂等人爲何失去了白狸的行蹤後不再尋找,反而是掉頭折返了。
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在丹陽鎮,出自蒼梧門,源於蒼梧門發現的秘境對這天下衆生有着太大的誘惑。
無論是對普通生靈,還是仙門弟子,機緣二字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修行,長生,更是芸芸衆生一直在奮力追求的東西。
付了銀錢,拿起食物,別過店家,丁皓心中一直在想事,臉上有不解,目光盡是疑惑。
與等在街上的曹芳碰頭,丁皓將自己從店家那裡瞭解到的情況都與她說了,也將自己心中的一絲疑惑講給她聽。
“機緣可遇不可求,一般情況下,任何門派發現了秘境與機緣,都是暗中據爲己有,蒼梧門此番做法讓人費解。”
丁皓有些疑惑,卻見曹芳滿臉的興奮,一雙眸子盡是喜悅之色,壓根就沒認真聽丁皓說話,滿心歡喜的與丁皓說道。
“丁大哥,丹陽鎮竟有這麼一番機緣,那我們可不能錯過了。”
得,看來壓根沒聽我說話。
丁皓無奈的搖搖頭,有些苦澀的開口。
“阿芳,這機緣有些詭異。”
“詭異?樑大哥他們都去了,說明這機緣定是真的,而且店家不是說了嗎,是蒼梧門的仙師讓官家通知的,想來不會有問題纔是。”
“丁大哥,若是我們也能尋得一處機緣,我們也可以修行了,不是嗎?”
曹芳心中是說不出的激動與驚喜,可以讓她與丁皓踏入修行者的機緣,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丁皓有些驚愕的望着曹芳,那一雙清澈的雙眼此刻除了無盡的喜悅之外,竟多了一絲殷切期盼與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丁大哥!我們今晚就不要休息了,連夜趕路吧。”
沒有注意到驚愕不已的丁皓那一臉不自然的表情,曹芳繼續激動的說話。
“且行一段路再說吧。”
丁皓有些不自然的回答,跟上曹芳的腳步,卻落後她半個身子,跟在她身後。
一直無精打采的白狸此刻擡起了腦袋,一雙眸子閃爍着精光,望望曹芳,又望望丁皓,對着曹芳的身影搖搖頭,然後又繼續耷拉着腦袋,趴在馬背上,無聲的跟在隊伍中。
老馬似乎察覺到白狸細小的動作,有些不滿的嘶鳴了一聲,擡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對白狸這種行進方法的不滿,要白狸下來自己走,不要待在它背上。
白狸對老馬的動作視若無睹,依舊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趴在它身上,任由老馬嘶鳴擡身撂馬蹄,它穩穩的趴着。
夜,終是如約來臨,半圓的月亮掛在天空,撒下皎白的月光,繁星點綴着夜空,丹陽鎮往西的路上,丁皓與曹芳正藉着月光行走在鄉間小道上。
此刻的丹陽鎮,依舊是燈火通明一片熱鬧,人滿爲患。
從空中俯瞰,以丹陽鎮爲中心,四面八方通往丹陽鎮的道路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亮光往丹陽鎮涌來,雖是入夜,卻依舊有隊伍舉着火把冒夜而行。
丹陽鎮自天下平定後便再也沒有這般熱鬧過,多虧了蒼梧門在此發現了一處秘境,一月以來,丹陽鎮總是人聲鼎沸,人滿爲患。
對於這番景象,當地官家是即喜又憂,整日都是小心翼翼的守護着一方安寧,生怕惹到那些仙門中人,又生怕有些不開眼的傢伙在此關頭鬧事,當真是度日如年,好不讓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