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鎮,城主府。
偌大的會客廳此刻早已人滿爲患,主坐上,一個身着淺藍衣衫,青色道袍的,看上去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端坐在着,雙目閉着,顯然是在閉目養神。
身後,左右各站着一名童子,着淺藍衣衫,披天青色外袍,身負劍而立,一張嚴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沒有任何情感。
場中衆人紛紛低頭細語,相互打招呼,嘮家常,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在下沐町,丹陽城城主,早就久仰諸位仙門大師風采,今日得以親眼目睹,實在三生有幸。在此,沐某代丹陽所有百姓歡迎諸位大駕光臨我丹陽。”
“沐城主,此番丹陽之行,有勞沐城主費心了!”
“能爲諸位提供便利,沐某求之不得,實在是沐某之榮幸。”
“沐城主客氣了,若非沐城主爲我等提供了便利,此行定不會這般輕鬆。”
“諸位能光臨丹陽,實乃我丹陽之幸,是我沐某之榮啊!”
“沐城主果真同傳言般,親**和!”
“傳言不可信,不可信。”
“老話說得好,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沐城主真是我陳國之榮耀!”
“當不得,當不得。諸君方纔是我陳國之榮,國君可是對諸君推崇備至,沐某也是對諸位仰慕得緊呢!”
丹陽城主沐町一身戎裝,在一羣人中來回穿梭,不停地與場中衆人打着招呼,說着笑。
場中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人是丹陽本地人,更沒有一個人是普通人,都是仙門中人,任何人都比他尊貴,也比他高貴。
心中自是不滿的,可除了不滿之外,他又能怎樣呢?縱使他掌管丹陽方圓百里之地,有着上萬的軍隊與僕役,可是面對這些仙門中人,他也如同平頭老百姓一般,甚至還不如那些粗布麻衣的普通人,他更加畏懼。
面帶微笑,與場中所有人一一寒暄過後,已是一刻鐘過去,沐町瞧着眼前的這些仙門中人,藏在袖中的雙手不覺已是握得通紅,在他轉身低頭的剎那,眼角閃過一絲恨意。
寒暄是相互的,雖然沐町在他們眼裡連門中看門的侍從都趕不上,但面對一臉笑容的城主,他們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辟穀不食人間煙火的,場中衆人自問,他們是做不到的,也沒見過有人做到,仙門中人不種植生產,卻也要吃喝的,門派坐落在何方,就由何方的官吏負責提供該門派所需的一切物資。
大家都是明白人,因此也對沐町散發善意,報以微笑,至於心中所想,便不是人人一般,而是各有所思了。
對於場中發生的一切,主坐上閉目養神的男子似乎沒有發現,似乎他真的睡着了,沒有察覺,依舊雙眼合着,沒有表情。
他身後的兩名童子對於此,沒有任何言語,依舊靜靜地立在原地,看着場中的一切發生。
身爲蒼梧門的長老,自然是不需要與這些人一般見識的。
若不是宗門此番在丹陽發現秘境,他們也得不到機會下山。
場中唯一坐着的表示蒼梧門的長老,也是此次蒼梧門丹陽秘境之行的負責人,沒人知道他全名叫什麼,只知道他姓楊。
“楊長老好像要醒了!”
場中不知是誰驚叫了一句,衆人聞言,紛紛望向正襟危坐的楊長老,別說,還有可能是真的。只見楊長老閉着的雙眼動了一下,似乎有要睜眼的跡象,衆人當下不再言語,全都欣喜的望着楊長老,生怕錯過了什麼。
然而等了許久,並沒有衆人期待的事發生,楊長老閉着的雙眼依舊沒有睜開,失落的心情隴上衆人心頭。
莫非這楊長老是故意將我等拖延在此,已暗中吩咐他們蒼梧門弟子去了秘境?
不應該啊?
也許還真是,畢竟換做誰,都會做出這樣的決,畢竟那秘境裡可是有着令人嚮往的大機緣呢,誰人不心動?誰人不向往?
在場的衆人若不心動,不向往,又怎會天南海北的相聚在這裡。
無非都是爲了一個字,利。
諸如這樣的心思在衆人心中不斷翻滾倒騰,漸漸的,望向楊長老的眼神也變了味,多了審視,敵視與怨恨。
沐町明顯感覺到場中氛圍變了,莫名的有股煩躁感,一絲涼意襲上心頭,掃了一眼所有人,心中暗自嘀咕。
仙門中人也不過如此,與常人無異,無非就是比普通人能活得久一些罷了,照樣還不是爲了利益來到我丹陽,與那些苦求能尋得機緣換進入仙門的普通人又有何異?
是了,畢竟不是真的仙神,不過只是能夠活得長一些的會法術的人罷了,到頭來,還不是與我等凡夫俗子一般,生老病死,化作一抔黃土。
…
與城主府的安靜不同,丹陽城內,人山人海,人潮涌動,好不熱鬧。
沿街叫賣的各種小販,開門做生意的鋪子酒樓,來來往往的百姓,巡街的官差衙役,乞食的乞兒,招攬客人的小二,尋找住處的客人等等等等
小販的叫賣聲,想要相互較量的討教聲,圍觀衆人的起鬨聲,官差衙役的驅趕聲,私塾裡孩童的朗朗讀書聲,人們的打鬧嬉笑聲…俯瞰整個丹陽,到處是擁擠的狀態,時不時還能看到那遊走在人羣中偷盜他人錢財的賊人得手後的竊喜。
曹芳拉着丟了魂的丁皓就這樣隨着人潮行走在丹陽城中,這裡瞧瞧,那裡瞅瞅,滿眼的好奇,滿臉的歡喜。
走到一處擺賣面具的攤子旁,曹芳停下了腳步,目光在那些奇形怪狀的面具上來回遊走,不停地打量着,似乎在思考要買什麼樣的面具。
失落的丁皓沒注意到曹芳停下的腳步,依舊往前走去,在曹芳正思考該買什麼面具時撞到了她。
“啊!”
有些吃痛的叫了一聲,曹芳有些惱怒,是誰這麼無理,大街上撞人,惱怒的她一回頭,瞬間沒了心情,只見丁皓眼神空洞的在她身後,與她對視。
“丁大哥!”
曹芳有些擔憂,丁皓這樣的狀態,別說保護她了,連自保都是問題,而且不留神的話,人走丟了都不知道,此刻的丹陽城人潮擁擠,丟了她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真是頭疼,有些痛苦的撓了撓頭,曹芳一臉的無奈,望着失落的丁皓與擁擠的人羣,她決定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住下,否則夜幕降臨,今夜如何度過?
曹芳伸手捋了捋丁皓有些雜亂的頭髮,見丁皓依舊如同木人一般呆滯,有些不安的拉着他的手往人羣中走去。
命運何其相似,總是那般無可奈何,總是那般失之交臂。
就在這條街上,就在丁皓他們身旁的流雲客棧中,丁皓失落的根源便在此處。
只不過一個歡喜在雅緻的二樓,一個失落在嘈雜的人流。
張克儉與許芸兒入了城便徑直來到了流雲客棧混合了早些時日來到此處的師兄弟們。
趕了半日的路,兩人早已飢腸轆轆,便與同門在二樓臨街的一桌坐了下來,讓小二上了些吃食,邊吃邊聊。
“師兄。此番下山,萬沒想到竟還有如此機遇。”
一名神霄派弟子喝下一杯酒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激動的感慨萬千。
“可不是?咱們此番若是尋了個機緣,說不定大家都能得到好處,到時便早早回去,定能在掌門面前露臉,博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