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啓,初窺門徑
丁皓心中正對蒼梧門的一舉一動進行打量,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深感力不從心。
“咚!”
一聲鑼響將丁皓拉回了現實,整個空地上的人們也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往敲鑼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一尺大小的銅鑼離地七尺之高懸掛在半空,一柄利劍浮於空中,很有節奏的在那銅鑼周邊遊走翻滾。
銅鑼下。
一羣蒼梧門弟子恭敬的站着,楊長老緩緩起身,右手緩緩擡起,食指與中指並指做劍狀,一身衣袍無風自動,頗有一股仙風玉骨得道之人的模樣。
“咚!”
楊長老沒有理會在場衆人嫉妒,羨慕的目光,心念一動,運轉體內真氣,並指輕輕往前推送,牽引着浮在空中的利劍再次撞擊在銅鑼上,鑼聲響起,傳入衆人耳中。見衆人安靜了下來,目光也匯聚在了這處,他掃視了一圈衆人的目光,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衆人輕笑,嚴肅,莊重的開口說道。
“秘境啓,機緣臨!”
隨着秘境啓,機緣臨這六個鏗鏘有力的字眼傳入昳秀山前的上萬人的耳中,整個場面便不受控制的熱鬧了起來。
無數人狂笑,無數人大哭,無數人欣喜若狂,無數人相擁而泣。
但是,在這熱鬧的場景中,也有着冷清的角落,而且還不止一處。
黑衣神秘人處,所有的黑衣人都顯得格外的安靜,由於他們的臉也被包裹的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實在看不出被包裹下的神情。
陳國赤城軍處,所有人都面不改色,依舊一張張冷冰冰的臉,只有那領頭的雙眸轉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碧霄門樑子昂等人目露喜色,安靜的在人羣中準備着。
神霄派弟子在張克儉的帶領下靜靜地在人羣中等着,等待秘境真正開啓的那一刻。
流雲門弟子與瀾山派弟子紛紛在謝雲和楚涵的帶領下,默默的往前移了幾步,往昳秀山靠得更近了些。
...
丁皓感受着這歡欣鼓舞的場景,瞅了瞅身旁同樣躍躍欲試的曹芳與江嘯,他確實沒有在場衆人那麼高的興致。
丁皓對修行一直抱着可有可無的心態,能不能修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曾經年少時或許看得很重,無數次爲無法修行,不能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而苦惱與失落,也爲此在趙瀟然的跟前哭了不少次。
還記得,每次同門在接受師尊的傳經時他都躲在一旁無比羨慕的瞅着,那一篇篇神霄派的功法他也能堂而皇之的坐下聽講,卻因無法感受並接觸靈氣被同門嘲笑了許久,然後他便再也沒有在講經說法的場合光明正大的出現了,而是偷偷摸摸的躲在一旁。
渴望,幼時的丁皓對修行與長生也有着無比的渴望與期盼。
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的丁皓早已對修行一事看得很平靜。用他師尊趙瀟然長長打趣他的話說,一個城外人努力的想要擠進城裡,卻不知道城裡的人拼了命的想要逃離出城去,那到底是城裡好還是城外好。
丁皓望着眼前那一雙雙快要魔怔的眼睛,他心頭冷不丁的咯噔了一下,額頭竟有一絲冷汗冒出,心中默默的回想着師尊趙瀟然詢問他的那句話。
到底是城裡好還是城外好?
城裡不好嗎?
城外不好嗎?
城外的想進去,城裡的想出來。
好,有人想離開。
不好,有人想進入。
“大家一定要記住,我們發給大家的號牌千萬不要弄丟了。”
“只有憑藉這號牌,才能進入秘境。”
“也只有手中擁有號牌,才能在秘境再次開啓的時候走出秘境。”
“同時,這號牌還有一個尋寶的功能,可千萬不要輕易易手。”
“待此行結束後,我蒼梧門的掌門將會領着門內一衆長老親臨秘境出口迎接各位。”
“到時候大家便將號牌與所尋機緣交與我蒼梧弟子換取旁的,或是自行離去,我蒼梧門都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再給大家強調一遍,發到你們手中的號牌千萬不要丟了。”
“這號牌,即關生死,也關機緣。”
“現在,開始發放號牌。在場諸人,有要想前往秘境着將你的右手伸出攤開,領取號牌。”
一名蒼梧門弟子運足了氣,向衆人大聲宣講着,確保衆人都能聽見,又怕衆人輕視,又在強調了一遍號牌的作用。同時,無數持號牌的蒼梧門弟子散入人羣,開始分發號牌。
衆人聞言,默默在心中牢記號牌的重要性,有些將信將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人山人海的,這分發號牌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不過不論衆人心中怎樣腹誹,他們都只能接受,畢竟他們是沒有話語權的,何談決定權呢。
只見那持牌的蒼梧門弟子散入人羣后,動作顯得極快,宛若一道道閃電劃破夜空在人羣中奔走,又似那流星掠過天際在人海里穿梭。衆人只覺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身旁刮過一陣風,伸出的右手中便覺得多了些什麼,憑白重了些,待將目光聚集在手中時,心中不免升起一陣劇烈的顫抖,目光中透露着狂熱。
進入秘境後,定要尋一個改換人生的機遇!
神霄派張克儉眉頭微皺,心中感慨萬千:真不愧是大門派,門下弟子修爲也是我神霄派弟子不可比的。
碧霄門樑子昂目露精光,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這纔是築基該有的實力,還是得多加練習才行,看來此次秘境之行後得回一趟山門了,向師尊討要些功法與心得修煉了。
曹芳心中震驚,臉上抑制不住的激動:入了秘境,定要尋上個機緣,讓我和丁大哥都能踏入修行之路。
江嘯泛白的臉上難掩欣喜與期盼:若能尋個機緣,定能改善我的身體狀況,到時候定不比這些人差。
丁皓很平靜,心中沒有一絲漣漪泛起,只是靜靜地打量着手中的號牌。
……
一刻鐘的光景,場中上萬人手中都拿到了號牌。
整個過程中,沒有人退出,也沒有人遲疑,更沒有人從中作梗,相當的配合,因此一切順暢。
黃昏三刻,整個大地都已籠罩在夜色中,許是今夜昳秀山前有大動作,天公作美,很是配合。空中一輪明月高掛,零零散散瞧不見幾顆星辰。微風躁動,拂過山川河流,跨過星辰大海,不斷吹拂在衆人臉上,青絲隨風搖動,衣袍隨風搖曳。
藉着月光,能清晰的感覺到場中的寂靜,只有那拂過面頰的微風帶來陣陣涼意。
丁皓心中驚起,已是入秋了。
...
丹陽郡,蒼梧山,蒼梧門。
門派中大部分弟子外派的蒼梧門依舊燈火通明,各處大殿依舊有執事領着門派中的僕役點燈規整,燈籠與照明的火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主殿蒼梧殿向四周蔓延,直至將整個蒼梧門點亮。
前山,後山,一盞盞燈籠沿着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來回穿梭,細細看去,是蒼梧門的護山兵丁,三人成列,一人執燈引路,兩人巡視左右。每盞燈籠間隔五丈左右的距離,五盞燈籠爲一個巡視小組,散落在整個蒼梧門內外,與那些殿宇迴廊的燈籠和道路間的火盆一起點亮整個蒼梧山的夜空。
蒼梧殿內,蒼梧門現任掌門端木雷宇端坐在主位上,在他左右兩側各坐着兩名頭髮發白的太長老。主坐下方,以蒼梧門開派祖師佩劍的雕刻爲軸,空出兩丈的通道供人行走,通道兩側各有座椅十四,前五後九,以石階爲界,都坐滿了人。
整個蒼梧殿共有臺階五處,石階九合,蒼梧殿大門往裡走上十餘步便有一處臺階,石階一級。踏上臺階往裡走上三十餘步又遇臺階一處,石階二級。繼續往裡走五十餘步,行至第三處臺階,便是五九座椅的分界處,有石階一級。再走上三十餘步,行至第四處臺階,有石階二級,便是主位與五九座椅的分界處。往裡繼續走上十步的距離,最後一處臺階,石階三級,走上四五步的距離,一座三丈高,三尺寬的巨劍石雕豎立於此,正是蒼梧門祖師佩劍的雕刻。離地六尺處,一柄與雕刻十分相近的寶劍邪掛在巨劍上,微微泛着藍光。
主位上,一襲墨色衣袍的蒼梧門掌門端木雷宇掃了眼殿中諸人,起身,緩緩往大殿正門而去。墨色的衣袍用金線繡着一條四爪的龍,袖口用赤色的線秀了朱雀圖案,走動起來,在燭火的照耀下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宛若三隻大小不一的金龍朱雀在殿中游走。
端木雷宇起身,殿中衆人自然不敢坐着,紛紛起身恭敬的站着行禮,兩個上了年紀的長老跟在他的身後,在衆人恭敬的行禮中來到了大殿門口。
站在蒼梧殿大門口,能夠清晰的瞧見大半座蒼梧山的景色,望着燈火通明的蒼梧門,端木雷宇眼中精光乍現,擡頭,無比清澈的一雙眼眸中倒映着整片皓月星空,臉上是無窮的貪戀,一陣微風拂過,吹動着他的頭髮與衣袍,露出腰間泛着綠光的蒼梧門掌門的腰牌。
“七月流火,星輝降於昳秀。秘境攜機緣,赤血滌新生。我蒼梧崛起的機遇已經來臨,通往那巔峰的大門定要牢牢築起,方能使我蒼梧靈運長久。”
兩個長老並肩站在端木雷宇的身後,聽着端木雷宇字字鏗鏘的說辭,原本嚴肅的臉上也是露着微笑,互相望了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裡說不盡的笑意,點點頭,望着昳秀山所在的方向,似乎在詢問,又似乎在自問的開口說道。
“楊長老那邊開始了吧。”
“三日前定下的時辰,這個時候,應是開啓了。”
端木雷宇望了一眼昳秀山的那方天空,很是平靜的開口,轉身對着兩位上了年紀的長老行了一禮,語氣恭敬且柔和的開口說道。
“兩位長老且回去歇息。一切都正按着我們先前的謀劃進行着,斷不會有什麼意外。待那昳秀山的秘境結束之日,再請長老們與我一齊去見證蒼梧崛起的契機。”
“掌門所言,我等定當遵循,那我等就此別過掌門,回了住處靜候掌門遣來的弟子報捷了。”
兩個老頭兒相視一笑,微微曲了曲身子,雙手抱拳執禮,臉上如春風般的笑容,同端木雷宇道別。
待那兩個長老離開後,端木雷宇方纔收回注視着他們身影的目光,一揮衣袖,一道人影從夜色中緩緩走出,來到他的跟前單膝跪地,無比恭敬的低頭抱拳,等候他的示下。
端木雷宇右臂輕輕抖動了一下,一枚通體黝黑的令牌便從袖中而出,落在手上,他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便將那令牌扔到那人面前,轉身離去,往蒼梧殿內走去。
跪在地上的人影待端木雷宇轉身跨過了蒼梧殿大門方纔擡起頭,鬆了一口氣,撿起被扔在地上的令牌轉身離去,遁入在這夜色中。
“速將此令牌送出,萬不可出錯,否則後果很嚴重。”
冰冷刺骨的話語在那人影即將離去的瞬間在他耳旁響起,讓他整個人置若寒潭,說不出的恐懼。
跨入大殿內的端木雷宇察覺到那人驚恐的離去,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然後理了理自己的衣着,讓臉色嚴肅起來,方纔繼續回了自己的座位。
...
昳秀山。
此刻的衆人早已陷入了震驚之中,包括對此行心中有着無盡疑慮的丁皓也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絲毫不遮掩那滿臉的驚訝與震撼。
“七月流火,星輝降於昳秀。秘境攜機緣,赤血滌新生。”
“七月流火,星輝降於昳秀。秘境攜機緣,赤血滌新生。”
“七月流火,星輝降於昳秀。秘境攜機緣,赤血滌新生。”
楊長老口中不斷地重複念着這句話,每念一次,蒼梧門的弟子也跟着齊喝一次,衆人手中的木牌便泛一次銀白色的光芒,散入這夜色。
不消一刻鐘的時間,整個昳秀山便變得明亮起來,無數光芒匯聚,在衆人眼中越發的亮眼,猶如白晝,不,應比白粥更加耀眼。
“起陣,祭靈!”
楊長老見昳秀山的光芒差不多了,並指一揮,那浮於半空的長劍瞬間暴漲開來,泛着耀眼的藍光直衝天際。
無數的蒼梧門弟子紛紛祭出自己的兵刃,口中唸唸有詞,那些兵刃也泛着淡淡的光芒跟隨在那泛着藍光的巨劍身後涌向天際。
於此同時,昳秀山中,楊長老帶着人走過的地方也是爆發出一道道藍光直衝天際,無數光芒匯聚在天際的巨劍之上,那巨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變大,直至從手指大小長至手臂大小。
天空中的明月與星辰似有所感,一束束光芒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昳秀山,不等衆人反應,一個泛着光芒的六芒星圖出現在昳秀山上空,隨即,天地再次恢復了平靜,之前的各種光芒也隨之消散。
“衆人做好準備,秘境即將開始。光門出現,便可穿過光門進入秘境。十日之後秘境將會再次開啓,可選擇離開,可選擇繼續在秘境尋求機緣。”
“三十日後,秘境將再一次開啓,屆時,不管各位有沒有尋到滿意的機緣,無論各位是否願意離開,都請離開秘境,否則秘境關閉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打開。”
楊長老的聲音在衆人的耳邊響起,真誠,沒有一點蠱惑,平靜,沒有一絲漣漪,講述着秘境開啓的日子,衆人可以選擇的日子,衆人必須離開的日子。
“起…”
楊長老沒有理會衆人是否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運功發力,右手並指的指尖光芒大作,天際的巨劍應聲而動,引着身後無數的兵刃在天際轉了個圈,然後筆直的衝向昳秀山上空的六芒星。
劍雨穿過六芒星直落昳秀山,六芒星下方,一道紫色的光芒乍現,隨之空間像被人用力撕扯一般扭曲起來,一團很小光芒在衆人眼裡不斷壯大,持續了一刻鐘的光景,最終在六芒星下,昳秀山前化作一道高約九丈,寬約三丈的光門。
這一刻,蒼梧門宣傳了許久的昳秀山的秘境終是在衆人面前開啓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