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中)
好一會兒,曹芳才起身,握了握丁皓給她買的寶劍,方纔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可她沒注意到,在她擡起頭的那一瞬間,額間竟是多了一處花鈿紋路,形似火苗,藍心赤邊,寸長左右,淺淺的顏色印在眉間,甚是好看。
周邊沒什麼建築,甚至連個茅草屋都沒有,一條小溪貫穿腳下的土地,藉助蒼梧門發放的號牌能夠簡單的辨認出方向,小溪自東向西流淌,說明此處的地勢大致是東高西低。
曹芳順着小溪流淌的方向走了很久,沿途沒有遇到一個人,溪水清澈見底,倒是有不少的魚兒不時跳出水面,在半空翻騰一下後“噗通”再次回到水中。
沿途也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能瞧見不少樹上都掛着果實,青色的棗子,紅色的蘋果,黃色的梨…以及許多沒見過的果子。
曹芳從未見過如此這樣的場景,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猶如置身世外桃源,沿着溪流而下,一路都是鬱鬱蔥蔥,進入秘境之前雖已入秋,可秘境中的一切都與外面的世界顯得格格不入,成熟的果子掛在樹上,腳下卻依稀可見的叫不出名的花朵綻放着,空中時不時掠過一羣振翅高飛的鳥兒,林中不時跑出一些兔子,野雞等小動物嬉戲離去。
曹芳不知道走了多久,周邊的一切是那麼的新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當她不覺間擡頭時發現遠方密林中隱約能見一處小木屋。
在這林中行走了大半天的曹芳心中頓時歡喜了起來,總算是看到了人生活的氣息,眉眼帶笑,步伐也變得輕快與歡快起來,離了小溪,便往那小木屋徑直走去。
待離得近了,曹芳方纔發覺自己先前的決定是多餘的。
小木屋附近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四周用籬笆圍了起來,一扇柴扉虛掩着,柴扉前幾十步的距離都是菜地,隨處可見的菜葉安靜的生長着,小溪在小木屋前的菜地裡橫穿而過,將幾十步距離的菜地攔腰截斷,一分爲二。
輕輕推開虛掩着的柴扉,籬笆牆內,柴扉左側搭了一個簡陋的棚子,種着一些瓜果菜苗,柴扉右側倒是簡單的種了幾棵樹,一方三尺高的石桌愜意的立在中間,幾方石凳隨意的散落在四周,中間是一條用石子鋪就的小道,幾塊長條的青石板或密或疏的嵌在小道上。
小木屋坐北朝南,逢中開了一扇大門,東西各有一扇小門。
曹芳踏着石子鋪就的小道來到小木屋前,望着不高的五級臺階,皺了皺眉,久久沒有擡起腳步邁上臺階。她心中有些遲疑,不知這樣的舉動是否合適,畢竟沒有徵得主人家同意,就這樣不請自入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自然。
...
李毓瑤自從進了秘境便與李恪分隔開了,她入了秘境一切順利,落腳的地方也非常的美麗,落在一片花海中,以她爲中心,整片花海向四周散開,一直延伸到視覺的盡頭,微風拂過,吹動她過肩的秀髮,一身有些髒亂的衣裙在風中搖擺。
此刻的李毓瑤看起來與這片花海格格不入,髒亂的衣裙,隨意披散的秀髮,濃眉大眼,高鼻樑,殷桃小嘴配在一張瓜子臉上,左眼下、額頭、嘴角處都長了一顆痣,右臉頰還有一處刀疤,看起來甚是有些嚇人,一張臉髒兮兮的,更是讓人不願親近。
李毓瑤感受着輕柔的微風,踮着腳,使勁的將身子拉直,閉上眼,愜意的呼吸着這片天地的氣息,聞着淡淡的花香與泥土的清香,她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李毓瑤才睜開了雙眼,放平了雙腳,擡頭仰望天空,一雙大眼睛非常水靈,明亮的雙眸惹人喜歡。藍天下,花海里,微風中,她感受着這一刻的自由與輕鬆,任由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吹動她的秀髮,撩動她的衣裙。
心是放空的,沒有任何情緒被壓抑在心中。
腦海也是放空的,沒有一縷想法寄存在腦中。
就連整個身子也是放空的,只是單純的享受這一刻的輕鬆與美好。
李毓瑤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這種放空心靈與腦海的感覺了,久到她自己也想不起來上一次這般輕快的時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也許...總之,不管是多久,都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若是李恪在此,瞧見李毓瑤這一刻的模樣,定會心有感慨。對於這個他在世上唯一的親妹妹,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李毓瑤簡單快樂的笑容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兄妹二人便再也沒有過簡單與快樂了,哪怕是在沒有外人的深夜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過。
李毓瑤貪戀着此時的美好,張開雙手敞開懷抱,似乎想擁抱這風,似乎想擁抱藍天,似乎又想擁抱這片花海。也許什麼都不想擁抱,因爲她什麼都不想擁抱,只是站在原地收回了雙手,擁抱了一下自己。也許她只是想擁抱一下自己,讓自己記住這一刻的美好,然後又張開雙手,身子緩緩向後倒下,沒入在花海中。
微風漸漸有些大了,席捲着那些想要離去的花瓣,肆意妄爲的飛向遠方,望着空中那些隨風搖曳起舞的花瓣漸漸遠去,躺在花海中的李毓瑤眼中有嚮往,有渴望,有貪戀,有不甘。
...
李恪並不知道李毓瑤此刻的境遇與心情,他也沒空去在乎李毓瑤的事情,他沒有單獨降落,而是落在一處人多的地方,又好巧不巧的落在一株無比鮮豔奪目的泛着淡淡青光的花朵旁,讓原本彼此觀望的人們瞬間炸鍋,瘋狂往他奔去,他下意識的轉身逃離,還不忘將那株還未來得及細看的花朵連根拔起帶走。
原本就他一個人自然是無法在人羣中脫身的,但他本就不是一人前來這秘境,而且他的運氣相比於李毓瑤來說可是要好多了,降落的地方有十數個他們的人。因此,在好一番掙扎後,李恪在手下的幫助下還是從人羣中逃出來了,只不過未能將人羣甩掉,被一羣人遠遠的跟在身後,除了拼命地甩開這幫緊緊跟隨的人,他此刻卻是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去顧及他人了。